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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读各种诗歌作品时,我希望读到的是一箭中的的发现,读到人性该有的温度,读到人类一直困难重重但直到今天仍在生生不息。
何谓站着说话?难道站着就不能说话?
土地干旱时,需要雨。闪电或雷声,它们本身不是雨,但它们是下雨、下大雨的有机组成部分。
闪电、雷声、雨,与随后的禾苗茁壮是散文诗的系统工程。从闪电,我们看到了乌云里的光明;从雷声,我们需要一下振聋发聩;从雨,我们意识到人间可以不干燥,可以不起灰尘。而禾苗生长,更加关系到我们能否活下去。
观天,但不坐井
坐井观天,是不能让我们德高望重的。我带着我的爱好活着,无其他奢求。我的爱好更多的是与散文诗有关,仅此而已。非欲借此去博得功名,至于利禄,更属可笑。我心底倒真的希望写好文章的人能从此不愁功名利禄,从此告别落魄。
正因如此,我觉得有权看整个天空,而非一井之天空。天底下比我优秀的人多了去了,所以学习,所以交流。散文诗向其他文体学习,亦说明它本身就是整个天空底下的事物,而非偏安一隅,更不是那个赵构治下的南宋小朝廷。
不坐井观天,就像不满足于拿一杆单筒望远镜,以为远方只是远远的一个圆。世界之大,都在圆外。再说学习,有些文友担心把散文诗学习没了。中国改革开放向西方学,不是还在吗?我们向李白学,既没变成李白,也没把我们学丢了。所以,无企图的生长反而会令散文诗焕然一新,从容存在。
十六
密斯在格罗皮乌斯之后,就现代建筑提出了着名的“少即是多”论说。
少,为什么就能成为多?设计师或写作者心里首先要有多,没有整条龙,何处去点睛?
拒绝复杂与繁琐,首先是因为我们对复杂和繁琐已有足够的体会,我们的生命已难以承受太多的复杂,一些力量就是整天地支弄你,你想简单,他们不让,因为他们想简单,所以复杂的苦痛只能落在我们这些人的身上。
没事,我们活着,就是为了体会一切。
慢慢地,我们也能一针见血或语重心长。没用的话留给风去吹,我们面对一扇窗,却也可以拥有一片江山。位高权重又能怎样?盘下整个山河,最终也只是看看,看上一辈子也只是看看。
所以,我更喜欢明代的木器,比起清代的繁琐复杂,明代的匠人更显得简洁入骨。
文章的简洁,它需要有深处的意味。因而,入骨则体现写作者的功力。这种功力往往在诗外。
海浪
近读英国女作家伍尔芙的海浪,她是当作来写的。其实更像大章散文诗。时间、地点、人物、情节、意义等诗元素皆被颠覆。人生需要设计,但更是不可设计。世上如果有什么不能按照规划来展开,那就是我们的生活。极像海浪。一道浪,又一道浪。浪到了海滩,浪继续涌来。被浪画满的水面一望无际,就成了大海,大海就成了我们的生活模样。
对海浪的过分重视会让我们误判大海的实际情形。跳开此话题,谈到不久前我与一年轻诗人见面时,他说:最高兴的事就是看到后面的浪把前边的浪推到沙滩上。他不相信往事。
他把海浪说到别处。浪就是浪,前边的和后面的都是海浪。你推别人,或别人再推你,不是我们评定别人或自身生命价值的好的比喻。前边的浪是往事,后边的是未来。否定往事的人,你这一浪也会被否定。
海浪多了,像满脸皱纹。原本平静的大海,不由分说地起了波澜。我们长满皱纹的脸庞,内心亦满是沧桑。理想、爱情、价值、自由等大词汇,有的沉在海底,有的渺远成点点帆影,有的像海鸟,飞来一下,又倏忽飞走。
生活的故事有时不需要主题,一浪又一浪的律动。但我们不能忘却大海深处,不能以为海浪就是大海的全部。
浪漫主义
三十年前,在大学读欧美文学,总碰到浪漫主义诗人之说。像雪莱、拜伦、海涅、普希金、歌德等。诗人,倘不浪漫,就会被淹没在现实中,窒息或沉沦。这里的浪漫,是指对现实的一种能动,是超越和努力在现实之上获取另外方式的精神图腾。但冠以浪漫主义,总觉得有些别扭。什么事,一旦成为主义,就意味着找根绳子把自己捆起来。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他若想纵火浪漫,得先从绳索里解脱出来。
嫩芽一旦出土,就会向空中浪漫。如果是果树,它会浪漫成花,浪漫成果实的甘甜和芳香。但它的根本是土地的现实存在。用一种风格去圈定一个诗人,往往忽视诗人的复合性,忽视诗人对土地现实的需要。他以浪漫的调调,给予桎梏我们生命的现实环境一些超然,一些豪迈,一些飞的感觉和永不绝望的抒情。
今天不好,明天更好;或者,明天局势可能更严重,所以,今天就很不错了。浪漫主义也许就这么简单。它一定基于现实,欲改变或实现。可能是浪漫现实主义,可能是浪漫象征主义,也可能是浪漫表现主义。这么说有些不严肃,然绷着脸说出的不一定是真理,那像是政治报告。
现实尽收眼底,浪漫些,这是我们对自己的恩赐。别人冷落我们,我们自己身心荡漾。灵魂飞扬,在天空里。那儿没有联防队员,没有欲盖弥彰,无需暂居证,心绪可以自由自在。
假如被浪漫主义了,你一定不能从此瞧不上现实。因为还有另一种力量——现实主义。
现实主义
更加不堪其苦的是现实主义。危险的现实主义。有短不让你揭,哪怕是建设性地揭短。你存在于现实中,往往对现实的一切不如意有切肤感受,故一旦被现实主义,情何以堪?所以不少写作者干脆选择不现实了,以文字的方式云游,雾里,云里,寻访桃花源。
现实哪有不沉重的,我们把沉重也看作是精彩。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是现实的叹喟,结尾的咏叹是情怀式的,是悲壮的浪漫。他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是浪漫的,他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是浪漫的。与现实主义比,中国历史上的浪漫主义是真正的伟大。所以,谈浪漫主义,李白一人就够了。谈现实主义,国人就差了点,因为道统上总敲山震虎、指桑骂槐、借汉说唐或者羞羞答答、犹抱琵琶半遮面。
现实主义对写作者的要求是高的,要有穿透和洞察,要有扒开毛发捉虱子的本事。为了人类对未来还有信心,还想继续活下去,我们不能因为现实主义而沉沦或直取功利。
我呼唤当下散文诗以各种方式“现实主义”一下。
家
所谓男儿四海为家,甚或地球就是我的家,那皆是大话。
不要挽留我,以爱或以恨。不要挽留我,以一个情节或一片风景。我要回家。
家,就是这样。我是自己的主人,我想蓬头垢面,想把脚跷在茶几上,把书一本一本地翻,然后扔得到处都是。我是自己的主人。
散文诗,太需要回家。它有自己的家。它被散文挽留,被挽留,被情书挽留,可以略作停顿,然后让它回家。
巢,就在屋后,几只喜鹊在飞。如果是五月,槐花会香。
十七
上中下
事物的基本结构,更像社会的实际图景。下,最为有形,最广泛的群体每天的现实存在,所见或所想,小喜悦或大叹息,都取决于基础部位好的与不足的之间的比例关系。我们的笔极易从底部开始书写。民间或底层状况,尽管最大的事都是最必需的事,但被忽视或者干脆以过于普通而推诿,势必会引发人们小喜悦的失去,大叹息的增多。2009年,我曾写过英雄,是把平凡者看为英雄,他们本都是英雄的子民,大英雄的名字容易被历史镌刻,小英雄依旧平实着,大小英雄在历史上曾互相转化。一般情形下,小英雄们把公共的义务以契约方式签出,为的是换取幸福和尊严。这是个底线,任何人都不会把此权力签出去。2010年我写过一章沉默的砖头也是从上层建筑的对面看基础的“砖头”形态的存在,亦是关乎“下”。农民工进城引发大量的“底层写作”。甘苦和复杂,我想读到坚韧的精神,不屈的精神,和最广泛的具有决定性的社会的意志。但不能忽视另一个极端,似乎不写“下”就是缺少普世良知。整个板块是个系统的问题,上中下都协调了,问题才会减少,希望才会变多。“中”的力量表面上在增强,但最被漠视的恰恰在于此。“中”,自立的能力强些,忽视它理由似乎很充分。一株植物,中部很少出故障,要么根部溃烂或根须干脆罢工,要么顶部枯萎或花谢叶落。一个事物,倘上下出了问题,便是整体问题。可是一提及“上”,常讳莫如深。对高高在上的东西,我们常看得模糊。身体各部件都好,精神系统有了问题,这一定是个大问题。
声音从四处传来,我向哪里凝望?如果有了方向,我们能否望得更远?所以我不断想到灰尘,这个意象我是如此不喜欢,但又必须每天面对。当我们列队经过时,有风起尘,事物不像从前纯净,但我们确实又在进一步行走。尘埃,你惹与不惹,它在空中弥散,一场怎样的雨,才能洗净天空?如果雨迟迟不来,我们的目光就从此不能看得更远?
未必。
心中有纯净,污垢也从容。你可能深陷污泥,我宁愿在尘埃中走远。
上层建筑的重量,不全是泰山压顶,鸟有翅膀,在山顶上飞,我们可以攀登,站在山顶。
孔子在未落魄时,说:登泰山而小天下。
你在高处,看芸芸众生如同蚂蚁,你在高处,同时也会小成蜜蜂或小成苍蝇。这取决于下面的人怎么看你。
想起堂吉诃德
血液里似乎有本能的冲动,面对一些缺憾,哪怕与自己无关,都会有斗争的冲动。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冲动的方式可能会发生变化。
在北大时,未名湖畔有座塞万提斯像,我常一个人在那里坐会儿。堂吉诃德是个理想主义的圣斗士,我在2009年写过一章散文诗,写的时候有莫名其妙的悲伤。把长矛刺向空中,谁能记住空气中刹那间的伤痕?问题是,敌人是谁?他们在哪里?唯一让堂吉诃德欣慰的是:敌人自己在倒下,一个接着一个。倒行逆施或粗暴无道,或贪污腐败,他们自己在倒下。当然还会再生,像割了一茬韭菜,又会长出新的。
堂吉诃德可以选择不斗争,他可以走向一个人的浪漫,但他手里的鲜花还未献出,已经有了一大批情敌。堂吉诃德绝望否?
世界上,绝对的势均力敌是不常见的。我们与很多有来头的力量不可能对等。要不要亮剑?要不要证明自己的气节?
日常工作中,常遇到一些派头十足的主儿,以祈使句的口气让我们无法自由选择。我说,你有能力让我们活得悲惨,我已经看出你的能耐。而且我还希望看到你更大的能耐,比如,一些国家,大的或小的,在欺侮我们,你去把他们灭了。或者,你把你的单位的旗子换成五星红旗。说到五星红旗,如果再听一下国歌,我不仅行注目礼,而且还会热血沸腾。
堂吉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