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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公子的画,暮色苍茫间,有远山近水,冰天雪地间一位行走的背影,戴斗笠,扛钓竿,提渔篓,步履间若有喜悦盈出,前方隐有远村,似能闻鸡鸣犬吠,袅袅煮食香。
好温暖啊
画若其人,水公子不仅人长得美,还有一颗温暖炽热的心!
锦言喜欢一切能带来正能量的人或事,先有水公子的信任再观其画,对水公子好感度噌噌直上。
她抬头冲水公子笑笑:“早年间学过一首诗,与公子这副画颇为相配,都是暖暖的。”
“啊,她真写!真下笔啊!”
“嘘!她就是诚心要糟蹋这画儿的,你还看出来?!”
“真是胡闹!”
锦言不理四周,提笔蘸墨,就在画右上角空白处落字。
前世四岁起练字,每日练习从未停顿,少几百字多则上千字。
今生这十几年,天天抄背经书,无一日懈怠。
前后算起来,她浸**法几十年,篆隶行楷都称得上小成,漫说是寻常闺阁,读书人里面也称得上佼佼者。
你们不是要拿卫三爷说事儿嘛,文人相轻,哼!今天姐姐就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天才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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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刘十九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挥洒之间,一首白居易的问刘十九新鲜出炉。
周围的窃窃私语渐渐沉默了下去,一片寂静中,众人惊诧地看那明丽女子淡笑间铁钩银划。
“恩?!”
锦言甫一落笔,婴子栗眼睛一亮。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婴大才子立马意识到这女人,与书法一道上确有些造诣。
遂收了玩笑心理,定睛观瞧。
再看那首小诗,轻淡温暖如叙家常,朴素亲切,简练含蓄,诗句之间,意脉相通,一气贯之。
诗载画意,宛若画龙点晴,将画中蕴氤之意暖暖揭开,如美酒入杯,香沁肺腑。
锦言写得是颜飞白,酣畅纯厚,苍劲浑朴间流露着冲和淡远之韵致。
放下笔,吹吹墨,将此诗正音清吟一遍后,她对水公子歉然一笑:“有段时间没练了,尚勉强可看。公子的画意温暖洒脱隐有分享之期待,这小诗与贵作可算相得益彰?”
白居易的问刘十九啊,锦言喜欢。
最喜欢这一句“能饮一杯无”,轻言细语,既余音袅袅又留想象空间,语浅情深,言短味长。
水公子尚未开口,直听得安亲王一拍大腿,“着啊!好!好!好!”连叫三个好,“就是这个味儿!丫头,高啊!不愧是卫才子的女儿!本王服了!”
这幅画,他先前就觉得味道是对的,可惜太淡,画味儿散淡淡地深藏在卷面里,淡得似乎愈品愈淡。
配了此诗后,味道立即出来了,不但出来了,而且情境无限,画里画外都是味道。
“妙啊!妙啊!”
安亲王盯着画,眼睛拨不出来。
水公子面色如常,心下却波浪翻滚,反反复复响着一个声音:
她竟能看懂!
她竟能看出来!
她说暖暖的!
她说温暖洒脱有分享之期待!
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怎么能看出来,原来他的画里竟会有暖意?
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心底还隐藏着对温暖的企盼
“这诗跟冬钓有什么关系?”
有不学无术的纨绔不长眼地问出声:“刘十九是谁?”
滚!
众人齐刷刷的眼刀子甩过去,将其杀成哑巴。
没等到水公子的回答,锦言不以为然,忽略掉身边的噪音,又仔细看了看婴子粟的画作,在案上取了张雪白的绵茧铺开,挥毫泼墨,柳体。
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世间并无柳体,只见雪白的纸上,墨字如金,结体严紧,体势挺秀,点画爽利,骨力遒劲,风骨铮铮跃然纸上。
再看婴子粟的画,是一幅江天雪景图。
山山是雪,路路皆白,无鸟影人踪,只一位老翁独处孤舟,默然垂钓。
锦言第一眼看到这幅画,就想到了柳宗元的江雪,原因无它,多少丹青妙手以此为题,前世见到的每一幅江天雪景图,多以此诗入景。
不得不说,婴子栗被称为才子还是有道理的!
难怪安亲王会因他而改题,认为只有婴子栗能画出自己想要的,纵然锦言见多了雪景垂钓,婴子栗的这幅仍属上品。
此诗一出,绿玉廊里鸦雀无声,出现一个声音空场。
诗与画并列,画中遐景苍茫,迩景孤冷,峻洁清冷,怎一个孤寂了得!
诗里意境幽僻,情调凄寂,苍茫天宇;皑皑大地,道不尽的千古孤独!
婴子粟只觉得被重锤一击,一阵心神激荡。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盯着那幅字,两眼放光,半天没吭声儿。
这点冷场可吓不到锦言,她对柳宗元的江雪,那是绝对的有信心!
这可是经受上千年时间锤炼被无数代文人墨客引为佳作的!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此诗夫人是何处得来?为何人之作?此人家居何处?”
婴子粟眼放绿光,死死盯着锦言,仿佛一个怠慢就扑上来啃她一口。
“幼时习过的,是一位叫柳宗元的读书人作的,哪里人不记得了。”
锦言不慌不忙。
哪里人?好象是河东人,山西什么地方的,说了你们也不知道,不在一条平行线上呢。
“夫人从何处得来?”
婴子粟咄咄逼人,刨根问底。
锦言不乐意了。
何处得来?
千家诗、唐诗三百首、小学课本,度娘娘处,哪里没有?谁没背过?
干你屁事啊!
“婴公子是在审问我?一不是偷的,二不是抢的,莫不是我幼时读过何书习过何字,还要向婴公子报备?”
什么人呐,你以为人人都得拿你当棵葱啊!
“啊?”
婴子粟一头雾水,这才明白自己反应过激,惹恼了侯夫人,“在下心切,失礼了!夫人莫怪,实是心中折服,惊叹弗如。粟不才,亦阅过万卷千诗,如此佳作,竟从未得见!”
长辑到底:“还请夫人赐教。”
“如前所言,虽未曾得父亲教诲,但父亲的诗书文作也曾用心读过几篇,纵资质愚钝,不及父之万分之一,亦不敢羞其名,婴公子不必如此礼遇,小女子只是尽本分而已。”
锦言客气而疏离,她就是小心眼怎滴!
她不喜之前婴子粟提及卫三爷时的语气,自然也不想与之近乎。
“这”
婴子粟脸一红,出身隐世大阀,自幼成名,一向被追捧的他乍受此冷遇,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在下有个不请之请,还请夫人应允。”
“既是不请之请,必有为难之处,”
锦言笑得坦然:“你若开口,应下非我所愿,不应,驳了公子面子,婴公子还是不要说了。”
偶是内宅小女子,与你这大才子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不买你的面子又奈我何!
婴子粟没想到她拒绝地如此干脆,张了张嘴,还是不甘心:“在下”
锦言不理他,转头向水公子:“事才一时情急,落字于贵作,内宅笔墨不易外传,此字画我想暂且收留,待禀过府中长辈后再做定夺,还望公子应允。”
水公子一时呆怔,见那双美目,清澈如水,不染一丝尘垢,看人之时表情认真而专注,满满地都是重视。
从来都是风清云淡的心空仿佛裂了条微小的缝隙——
自家破人亡身陷泥淖挣扎无望后便万事淡定
在这一瞬间,
有一种叫自惭形秽的感觉悄悄爬上心头
(水公子是谁亲们猜到吧?传说了那么久,真人终于露面了)
第44章 水公子名无痕(上)()
锦言眼中,水公子的反应太奇怪:
他先是呆怔了,又若有所思,如雕塑般美好的唇角抿了抿
然后,有可疑的红色涂上他的耳尖
咦,他害羞了?
锦言瞪大了眼睛,心道我没调戏他呀,难道他以为我要这幅画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欲借此亲近与他?
不会吧?
不管,反正这画儿她得拿回去!
刚才一时脑子糊涂,不该把字题画上的。
长公主若知道她在一男子画作上题诗,不知是何反应。
虽然据说赏花会上不在意这个,但她不想有一点疏忽,白纸黑字已经写了,所以这幅画她势在必得,要拿回去任长公主发落。
“多谢公子成全。”
沉默就是默认,你不说我就当你已经同意了,“待长辈过目后或有定夺。”
素手一伸,将案上的画作与写了江雪的绵茧纸快速又仔细地卷起来,递给不知什么时候挤到自己身后的水芳手里:“仔细收好了。”
“你,你!”
回过神的安亲王急忙阻拦:“怎么收起来了?这是”
“抱歉了,王爷,”
锦言轻福一礼,乖巧笑道:“一时戏作,我得把这些收回府去。不得已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安亲王大手一挥:“有什么不得已!这是赏花会,没有那一说。”
“内宅笔墨不可轻传,王爷,我有学过规矩噢”
安新王语塞,这些年的赏花会,舞台都是留给未嫁娶的贵女儿郎,还真没有已婚妇人出头的。
可是,赏花会上的墨宝不应该是归他安亲王府所有的!
这画儿这诗不应该是他安亲王的?
“好吧,暂且随你。”
安亲王自持身份不好与锦言一个晚辈女流为难,心里却决定明日就去长公主府,一定要从长公主那里把书画再抢回来。
清咳一声,正容道:“永安侯夫人不愧为卫才子的女儿!诗书皆有大家风范,由她来决定花归谁家,诸位无异议吧?”
没!
众人摇头。
没见婴才子都服了吗,谁还会有什么意见?
看得懂的自叹弗如,看不懂的着急盼着出结果,赶紧的!
自由活动,找小娘子们搭讪。
“多谢王爷抬爱,”
锦言看了看呈过来的花篮,花属何人本与她无关,只是因为那几位对卫三爷不恭,她才高调了一把,至于接下来,当然还是低调是王道,今天的风头足够了!
她皱了皱可爱的小眉头,敬谢之:“王爷,您给我出难题了!首次参加赏花会,不识花语,这么荣幸的机会,我是心有余力不足”
这丫头,进退有序啊!
安亲王暗自感概,怎么就配给任昆这个混小子了!
也不知这小子什么时候能收收心!放着明媒正娶的夫人不陪,却
唉!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真是可惜了!
见锦言说得诚恳,也不勉强,自去公布了各种花的得主,至此,正式开启自由活动模式。
世子妃一把拉住锦言:“好妹妹,真个是深藏不露!事才不知是谁自谦才疏学浅!改天我定要专程去府上求妹妹幅墨宝!”
锦言顺势挽住她的胳膊,不好意思地笑笑:“让姐姐笑话了,就我这两把刷子哪敢称墨宝啊,姐姐就别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