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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嬷嬷闻此言,慌忙双膝跪到:“殿下恕罪,老奴知罪。”
话说开了,恶奴也做了,何嬷嬷把心一横:“殿下是老奴的主子,就是死了,也是殿下的鬼。恕老奴逾越,人命关天,侯夫人素日里赤忱一片行事端方,不象那种人请殿下给她个开口的机会。”
何嬷嬷连连叩头,她知道自己人轻言微,救锦言是不自量力,只求能给她求到一个开口的机会,怀了谁的孩子,是侯爷的还是另有其人,让她自己说。
观她素来行事,一不象那等举止不端之人,就算水无痕确实天姿国色,未必夫人就真上当;二是以她汤水不漏的性子,又懂医术,若真与人有私,不会不做防范,留这么大的漏子。
那日冯太医甫一道出脉相,侯夫人的惊讶她看得真切。
只是惊讶,却没有慌张,不象是坏事败露的惶恐不安,反倒是意外与羞恼更多一些。
这几天,她反复将事情想了无数遍,虽然殿下的判断无懈可击,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她还是不相信。
将锦言自入府以来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能记得的,反反复复回想了好几遍,是个干净通透的好女子啊,怎么看也不象是会红杏出墙的**啊!
难道不是她识人不清,而是侯夫人道行太高?
“不是哪种人?本宫也盼着没这回事!”
心力交瘁的长公主突然爆发了:“本宫也盼着睡一觉什么都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过!你以为本宫好过?掏心窝相对的人!她对不起的可是本宫的亲儿子!开口的机会?脏一遍耳朵再瞎一次眼吗?本宫比谁都盼着怀的是昆哥儿的骨肉,可你倒说说,何女贞!你在榴园耳目灵通,你倒是说说看,昆哥儿可碰过她一次?他们几时圆过房?”
以为她好过吗?以为她愿意发生这些事?
想起这些年的真心相处,哪能无动于衷?
起初真是千刀万剐的心都有,这两天经过最初的激烈,愈想愈难受,又恨又怒又痛,成晚上的睡不着觉,偏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驸马与昆哥儿都不在府里,想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放过是不可能的
眼不见心为烦,就那样任她自行消失吧。
这件事,她不想再提。
这个人,她不想再见!
最好当她不存在过。
长公主头疼的是,待永安侯回来后,该如何向他启齿。
这两个,都是他一心看重的,却齐齐背叛了他,昆哥儿那般心高气傲的,哪受得住这个?
可别惹出事端,闹腾开了,百害无一利。
“何女贞,此事休要再提,你若力不从心,提前告老吧。”
看在主仆多年的份上,看在你往日功劳的份上,许你个体面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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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寂阴寒的暗室中,不知昼长与夜短。
时间仿佛将此处凝固,黑暗中,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别无他响。
锦言早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起身活动的体力,她倚靠着冰冷的墙壁,半躺半坐在阴潮的地上。
在这之前,她已经仔仔细细摸过敲过每一寸的地面与墙壁,传说中会奇迹出现的密道暗门秘笈藏宝图之类的,统统没有出现!
墙就是墙,地面就是地面。
除了那道从未打开过的门,这间屋子没有任何可供想象的地方。
寡淡无情。
没有奇迹。
门,是唯一的出口。却是反锁的。推都推不动。
严丝合缝,企望从门缝处露点光线进来,都是妄想。
小黑屋应该是在地底下吧,屋内空气的湿寒度颇象前世拜访过的防空洞,而且,再严实的门也得有缝,不然,没有空气,她早就憋死了。
只有外面也是黑的,才会黑暗连着黑暗,不见一丝光。
长公主,喵的!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出所料的冷酷无情,三年的情份,抹煞的干净,竟连个开口的机会都不给!
在长公主心中,她与任昆的份量轻重相差多少,无需试探,她所求的无非是一次说话的机会,这点情面都不留?
该笑自己做人太失败,还是长公主太极品?
要结束了?
体力与精力如流沙穿过指间,身体的虚弱带来阵阵眩晕,这死法还真是!锦言想笑,却连翘翘嘴都做不到。
居然背着**的罪名,死在无人过问的黑暗中这算是饿死鬼渴死鬼还是冤死鬼?
老天真是玩人,好端端来个穿越,再好端端地给个难堪死,早知这样,不如当初让她车祸而亡或是坠梯而死的,至少突然猝死比清醒地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赴死要幸福啊
而且,死就死了,父母亲人的痛苦也会少很多——
再悲惨的现实总有接受的一天,生死不知反会让人煎熬,永远无法忘怀。
微弱的希望或许是永远无望的等待煎熬。
宝宝,宝宝已经没有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手一直放在腹上,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宝宝。
其实一直是空瘪的。
但她知道,ta已经走了,因为身下潮寒湿濡的不仅是地面,还有她的血液
在起初,她未曾有精力去注意到ta。
因为,事出突然,她太惊讶,不愿面对事实;然后急着要出去,急着要将事情讲清楚,急着解决问题,又忽略了
所以,你生气了,是吗?
你知道妈妈不想要你,所以你也不要她了,是不是?
前世,防范措施很多,若不想怀孕,有的是预防的手段,没有可嫁的男人,她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一次也没有中招过。
今生,她也没有动过要做妈妈的念头,就那么一次意外,宝宝就来了,但是,宝宝又走了
原来,她有过宝宝,她曾经做了妈妈?
ta来得太突然,走得更仓促,在她还没有来得及意识到ta的存在,还没有体味妈妈意味着什么时,ta就走了。
其实,不应该这样的,她有别的机会的!
如果在冯太医说出结果时,她不是因意外下意识地否定,如果那时候她笑着喊一声:公主婆婆,我有宝宝了,侯爷要做父亲了
结果会不会不同?
如果她不是愕然否定,如果她不是排斥怀孕,如果是有哪怕一丝欢喜,如果她把宝宝看得比其它事重要
那么,她就会在第一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反应,后面的误会也有机会澄清
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
因为她不想要宝宝的,所以宝宝也舍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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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侯爷回来了()
太阳尚未落下,红红的晚霞已抢先铺满大半个西天,如血泼染在天空。
秋野五颜六色,鲜亮得很。早熟的庄稼已收粮归仓,晚熟的尚未全部收完,田地里晚归的农人还在劳作。
远处尘头起,一大队车架人马由远而近,正是永安侯一行。
遥望着前方天际边一线长长的黑色城墙,任昆扬手喝住马:
原地止步,摆钦差仪仗!
终于回来了!
俊朗的脸上浮出喜悦的微笑。
永安侯将沛郡的事情安排妥当,留了副钦差王式庆在新沂督办建亭立碑之事,自己带队先回。
与来时的行色匆匆微服简行不同,回程时他需摆出钦差仪仗,所过州郡府衙,当地官员无不摆出欢迎仪式,提前到城外十里相迎。
不是他爱招摇,而是必须如此。
因为代天子出巡祭天,为的又是天降吉兆,佑大周皇帝陛下万寿无疆的大事,必须的政治宣传少不了。
先时南下可以用吉兆未查验为借口,一路疾行,避过当地府衙,悄然过境。
回程时,却不能同样做派。
吉兆属实,上天也祭祀过,他要做的是尽可能将这个好消息发散出去,一路北上,凡经县府以上官衙驻地,都会有迎来送往的仪式。
钦差仪仗在中心街走一圈,让百姓们见识一番,然后将天佑大周天佑我朝陛下的意思广泛宣传。
说白了,就跟花车游街大蓬车巡展没区别,为皇帝拉拢民心,巩固皇权统治的政治手段之一。
如此这般,自然快不了。
任他归心似箭,也需以大局为重,捺下性子,将必要的面子工程做足。
无奈之下,他想了个折衷的办法,官路上收起仪仗,轻马快行,距城十五里摆出钦差的仪仗,出城十五里再收起。
永安侯一声令下,众人忙整理物品,站好队列。
清游队在前,其后是兵卫举旗在后,因为代天子出巡,升的是龙旗,区别只是天子亲至是十二面,此刻兵卫共举八面龙旗分做两排。
八排手持横刀弓箭的骑兵卫队组成引架仪式,后面紧跟的是鼓吹乐队,大鼓小鼓节鼓铙鼓,吹奏类的笛、箫、号、笳等,一路吹打。
乐队之后是各种幡、幢、旌旗组成的旗队,夹杂着禁军护卫,然后才是钦差的车架,车架四周护卫着禁军,禁军后是孔雀扇小团扇方扇黄麾等组成的仪仗。再其后还是后鼓吹队与禁兵护卫与旗阵。
永安侯每每看到这番架势就想皱眉头,若没有这般繁琐,若没有这仪仗拖累,他此时早就提前几日回京了。
一路上他舍了车架,一马当先,限于他的速度,后面的队伍也必须跟着疾驶。
此时又该换马上车。
有服侍的过来,给他擦脸净面,掸掉衣服与靴上的尘土,永安侯上了车,自有人上前给他换上官服,系上玉带,戴上官帽,换上官靴。
收拾妥当后,大队人马再度起程,奔城门而去。
朝廷一早就知他的行程,皇上钦点百里大学士率各部尚书重臣出城十里相迎,此举可谓恩宠有加。
若按皇帝自己的心意,亲自出城迎接的心都有。不过他也知道,御驾出行事关重大,众臣定是要劝谏的。
十里亭外,众臣翘首以待,终于等来了永安侯的车架。
任昆见了站在前面的百里大学士,不敢怠慢,下车见礼问好,众人寒暄,好一阵热闹后,车马仪仗进城。
一路风光。此时天将暮,华灯初放,街上挤满看热闹的百姓。
任昆明知心心念着的人不可能出府来接自己,还是忍不住四目搜寻,万一她也来了呢?
入内城向皇宫而去。
永安侯进宫面圣,自有礼部的官员来将仪仗队安排妥当。
本来应该有一个盛大的欢迎晚宴,皇帝体谅外甥旅途劳顿,将晚宴推迟了一日,改在明晚举行。
任昆面圣,先说公事,汇报完工作之后,陛下就笑道:“你办事素来妥当,朕放心得很,母后也念叨许久了,随朕去慈宁宫给她老人家请安。”
见过太后,太后心疼,昆哥儿瘦了也黑了好在看上去精神非常好,神采奕奕。
话说太后娘娘,您的昆哥儿马上要三十岁了好不好?早应该当爹的人了,哪能不成熟?
“赶紧回府去吧,你娘该等得着急了,她这几天受凉身子不适,你父亲又去了青州,你好好哄着她,切莫惹她生气。”
听说长公主病了,太后娘娘派身边人出宫探过病,回来道无大恙,就是受寒着凉多思虑,驸马又不在府中
太后一听明白了,女儿这不适,小半是真病,大半是思人所致。
多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