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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跟着医护人员把林建军送到病房。吴玉芬帮林建军把被子掖了又掖,才慢慢地在床前坐下。
昏迷中的林建军脸色虽然很不好,但神色并不显得痛苦,呼吸平稳而有节奏。
三个人就那样默默地看他好一会儿,终于定住了神。
神定住了,饥饿的感觉也回来了。
汪辉草草地买了几个包子,还有热豆浆。吴玉芬接了过去,雷诺却摇摇头说不饿。
汪辉看他满脸的伤,噌地冒起一股邪火:“不饿也得吃!”
雷诺一愣。
惹得吴玉芬也是一脸惊诧。
当着吴玉芬的面,汪辉不好说什么,只是冷声道:“你就是被我们惯出毛病来了!吃!”
雷诺低下头,抿了抿嘴唇,默默地接过包子和豆浆。
吴玉芬嗔怪地瞅了汪辉一眼,也劝道:“吃吧,你辉哥就是这张嘴,其实就怕你饿着。”
雷诺眼睛一红,点点头,大口地吃起包子。
三个人谁也不肯回去,一起守了林建军一整夜。汪辉还打了一个盹儿,吴玉芬和雷诺都没合过眼。等到天亮起来,走廊里的灯灭了,林建军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老林!”吴玉芬登时站起来,惊喜地迎上去。
汪辉也凑上去:“林队。”
雷诺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住了。
吴玉芬连忙按下呼叫,便两只手握紧了林建军的一只手:“老林,你好些了吗?”
林建军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努力地着妻子露出笑容。随后,他的视线落在雷诺身上。
吴玉芬懂他的意思,马上回头道:“过来啊!”
雷诺竟然有些怯缩。
吴玉芬不由得有些好笑:“怎么了?快过来啊!”
林建军也一直看着他。
雷诺犹豫了一下,摒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又上前一步。
林建军也朝他微微笑起来。
雷诺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消失了,瞬间的轻松让他不由得有些脱力,弯下了腰。汪辉拍了拍他的背。他抬起头看看汪辉,也笑起来。
医生一番检查后,又是好消息。林建军的体征很稳定。医生也很意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醒过来。看来林建军的求生意志很强烈,是个很坚强的人。
吴玉芬很欣喜地抓紧了林建军的手。
她还像老辈子人一样,尊称医生为先生:“我爱人是不是没事了?”她只想问清这一点。
医生说还要防止并发症。
吴玉芬不懂什么叫并发症。电视里不都是手术成功了就万事大吉了吗?
医生解释比如术后切口感染,切口裂开,也有可能形成栓塞等等,这都跟患者本身的体质有关,也包括一些心理的影响。当然护理和治疗方面也要注意。最要紧就是患者要配合治疗,要保持心境平稳,把并发症的机率降到最小。
吴玉芬连连点头:“就是这几天,还得养着。”
医生笑了:“对,就是养着。什么病都是三分靠治,七分靠养。”
汪辉主动要送医生。医生笑道这还用送,但汪辉坚持要送,便也算了。
出了病房,汪辉还跟着医生一起走。
医生才明白了:“还有事吗?”
汪辉把医生又往旁边拉了拉,小声地问:“大夫,林队的病对手术有没有影响的?”
医生微微一怔,随即哦了一声:“你说胃溃疡啊!”严肃地道,“胃溃疡也不能不当回事,严重了会造成胃穿孔、癌变,但是是可以治好的。”
汪辉意外多过于欣喜:“就,就只有胃渍疡吗?”
医生也有点儿奇怪:“不然呢?”
汪辉:“林队没病吗?”
医生:“瞧你这话说的。我刚刚才说不要把胃溃疡不当回事”
“是是是,”汪辉连连点头,着急地想要确定,“除了胃溃疡,林队身体挺好的是吧?”
第313章 好人(下)(3)()
医生:“这个么,虽然没到需要治疗的地步,但各方面的指标都不是太好。就是现在说的亚健康状态。平时要多注意休息,多运动,生活要规律。不过,”看看汪辉,“你们很难做到吧。”
汪辉又着急地问:“那白细胞是不是有点多?”
医生:“你说白细胞指数啊,是有点儿偏高,但是也在正常范围内。”
汪辉:“您确定在正常范围内?”
医生有点儿好笑也有点儿好气:“是的。现在是术后嘛,有点儿高才是正常的。”看看汪辉,“你到底想问什么?”
想说的话在汪辉嘴里转了一圈——这里毕竟就是林建军之前做检查的同一家医院——但还是问出来了:“有没有白血病的可能?”
医生眉毛一皱:“怎么,你们在其它医院查出来了?”
汪辉还不至于没心眼儿到那一步,随即道:“人家也没那么说,只是说林队的白细胞指数有点儿高,后来又查一次,说是又升高了,所以就怀疑有白血病,想让林队做个骨穿。”
医生便哦了一声:“谨慎一点儿也没有错。不过现在确实是在正常范围里的。如果你们还是不放心,可以做更详细的检查。”
汪辉:“哦,哦谢谢。”
医生很忙,说声不客气,就走了。
留下汪辉一个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一会儿,他突然想起黄医生就在同一幢楼里,为什么不去弄个一清二楚?
电梯还在一楼。你需要它的时候,它永远不在。
汪辉一秒都不想多等,直接跑楼梯,气喘吁吁地冲进走廊。找到黄医生的办公室,却不见人。于是又跑回咨询台。两个小护士正在窃窃私语,好像在说谁谁谁这回要倒大霉了,刚刚被护士长叫去,护士长的脸色特别吓人。正说得起劲儿,谁也没理汪辉。
汪辉对这些八卦着实不感兴趣,粗着嗓子一问。一个小护士不太高兴,另一个小护士倒是回答了,说黄医生可能去病房了,得有一会儿呢。然后两个人又悄悄地咬起耳朵来。
这时又来了一个小护士,哭哭啼啼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年长的护士,看样子是护士长,一脸的余怒未消。
小护士见了小护士,更是委屈,眼泪掉得更凶了。被问起怎么了,她心里一百个想诉苦,但看汪辉站在咨询台前,只得忍回去。
护士长也没头没尾地丢下一句:“一会儿你自己去说。”就气冲冲地走开了。
那小护士哭得更凶了。
两个同伴忙着安慰她,汪辉好不容易跟之前回他的小护士搭上话,要是黄医生回来了,请她务必打个电话,他就在医院里。小护士答应了。
回去的时候,汪辉的心里就像揣着一只兔子,跳得厉害。闷头要去推病房门,却冷不防门从里面打开了,吴玉芬走了出来。
“你去哪儿了?”吴玉芬随手把门关上。
汪辉:“没什么,就跟医生多问了些林队的情况。”他必须要跟黄医生谈过,才能确定这个好消息。而且,本来林建军也没告诉吴玉芬,犯不着现在害得她一惊一乍的。
吴玉芬笑道:“走,跟我去给老头子买粥。”
汪辉连忙拦住道:“吴姨,我去就行了。买粥也用不着两个人。”
吴玉芬笑容变大了:“你呀,”虚点了一下汪辉的头,“真是个实心眼。”回头看一眼病房,“老头子跟小雷有话说呢。”
汪辉这才反应过来,早被吴玉芬一把拉走了。
病房里,林建军让雷诺坐到床前,再帮他把氧气罩拿掉。雷诺犹豫着不肯,但林建军很坚定地冲他点了点头,他只得照做。
林建军摸索着,抓到雷诺的手:“孩子,我就跟你说几句话就行了。”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还很虚弱,但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清晰。
雷诺强忍着满腔的酸涩:“您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林建军没成想雷诺会在这时候认错。就在昨天,他还曾经想尽办法要雷诺认这个错,甚至不惜动手打他、逼他。现在才知道,即便雷诺认了这个错,他也并没有觉得如释重负。
他还是有一种说不出、化不掉的怅惘。
雷诺的手很凉,他的手也是。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都很想让彼此暖和一些。
“其实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林建军有点儿迷茫地叹了一口气,“有一些事,其实连我自己都很想去做。可是”
林建军慢慢地转动眼睛,看到雷诺脸上——还是那么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却伤口叠着伤口,肿胀掩盖着肿胀:“一想到你要去做这些事,我就觉得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那么做。”
雷诺认真地听着,眼前不知不觉又浮起水光。
“唉,”林建军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雷诺用力地点着头,另一只手也一起紧紧地握住林建军依然冰凉而粗糙的手,“我都明白您都是为了我。”刚说完,一滴眼泪就掉在林建军的手背上。
那么烫。
林建军握了握雷诺的手:“也不能说都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幸好赶上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雷诺默默地掉着眼泪。
“不哭了。”林建军安慰地道,“都过去了。”
可是雷诺还是收不住:“太危险了,我不值得您冒这么大的险。”
林建军:“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雷诺小声地吸了一下鼻子。
林建军忽然问他:“你说,这世上是少一个坏人更好,还是多一个好人更好?”
雷诺本能地想说少一个坏人更好。话到了嘴边,看着林建军淡然的眼神,他又咽了回去。
但是林建军还是很了然:“我以前也觉得少一个坏人更好。我们当警察的,就是要抓坏人,消灭坏人。少一个坏人,才能保护更多人。”
“但是现在,我改变想法了。”
“我觉得还是多一个好人更好。”
“理由是什么,我也很难说得清。一个坏人的破坏力更强,还是一个好人的修复力更强,也许最聪明的人都很难去计算。”
“这个大概就相当于什么呢?”
“既然做好人也是活,做坏人也是活,有些人的想法就是那我为什么不做坏人,而有些人的想法却是我为什么不做好人。”
“雷诺,你知道吗?”林建军定定地看注雷诺的眼睛,“你就是一个好人。”
雷诺不觉睁大了眼睛。
“至少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好人,”林建军笑着,“一个好孩子。”
雷诺一阵羞愧,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林建军坚定地道:“你是。”
雷诺小声地道:“我不知道做好人真难。”
林建军:“是难。做坏人却很容易。那么,至少不能犯法。我们当警察的,尤其不能知法犯法。”
“孩子,你还年轻,也许在以后的路上,你还会碰到各种各样,难于决定的时刻,”林建军把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有些费力地覆盖在雷诺的手上,“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雷诺重新抬起了头。
林建军居然把一碗粥都喝完了。虽然粥有点儿稀,但对一个刚刚醒过来的伤病员来说,实在可喜。吃完以后,戴着氧气罩,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吴玉芬看他又能吃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