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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这位是?”
她问道。
穆漓笙正想着要怎么介绍穆言笙,他已经径直走过来了,伸出手,笑容温润,道,“王爷、王妃,我是阿宁的兄长,穆言笙。”
淮南王面色一变,上前了一步,道,“……东齐明帝?”
他自然是听过这位贤明的君主的称号的,却从没想过那个如今让人闻风丧胆的帝王竟是如此年轻,不由得肃然起敬,钦佩感油然而生,纵使而今他站在这里不卑不亢地直视着他,颔首道。
“正是。”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便补充道,“晚辈父皇在世时时常提到王爷,言语中诸多敬佩。如若王爷不嫌弃,唤我一声言笙。”
淮南王忙摆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穆言笙的视线徐徐落到穆漓笙身上,神色微凛,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况且我这次是为阿宁而来的。”
他莞尔,“她夫君的父亲,唤我一声言笙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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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对弈()
穆言笙来,是收到了苏南卿的飞鸽传书。
穆漓笙竟从不知道,那个人背着她将所有的都安排好了,就像他说的那样,她毋须顾忌太多,她想要的,他都会拱手让上。
那人啊。
苏怀瑾。
穆漓笙轻轻拂落纵横交错的棋盘上的灰尘,时隔多年那盘棋局位置都不曾挪动过一下,黑子如旧,白子落灰。她一手执起白子,另一手执黑子,兀自对弈,便听见一声低低的轻笑,溢出唇角。
“青天白日独自对弈岂不孤单?”
玉冠束衣的玄衫公子轻摇折扇,眉眼飞扬,蕴藉风流,款步向她走来,道,“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同在下对弈一局?”
穆漓笙不用抬头便知道那人是谁,难得见他有这般玩笑的时候,也忍不住笑了。她落下一子,清浅的笑意从嘴角溢出来,敛眉颔首道,“长宁不胜欢喜。”
那人已翩然落座,轻拂长袍,眉梢带笑。他搁下折扇,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姑娘,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穆漓笙将棋盘上的棋子拨落在一旁,言笑晏晏地望着穆言笙神采飞扬的眉眼,触到他眼眸深处浅浅的倦怠,指尖一顿,又执起白子,凝眉沉吟半晌,再无一丝一毫的犹豫,果断落下。
穆言笙不由得拍手叫绝,“好棋。”
她笑而不语,眼眸却渐深。
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眼睛里说不出是欣慰还是赞赏,只叹道,“阿宁的棋艺,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昔日他与她下棋时,不说先发制人、一招制胜,便是下了好久才会渐入佳境,然后在棋局中节节溃败。她那时是真的棋艺不精,又惯会耍赖,总是晃着他的手臂央他手下留情,偏生他还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今他与她对弈,她自始至终岿然不动,含笑着给他布下天罗地网,静静等他入局。如此缜密的心思,当真是与当初那个只知道撒娇耍赖的姑娘,不可同日而语。他眸光一闪,思忖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子。
穆漓笙漫不经心地挑起白子,落到棋盘上,道,“皇兄不是在里屋与王爷王妃商讨事宜吗?怎么就出来了?”
穆言笙敲了一下她的头,轻轻的一下,又落下一子,惋惜地叹道,“当然是出来瞧瞧我这没心没肺还胳膊肘往外拐的好妹妹了。”
穆漓笙闻言,嗔道。
“我这整个身子都是向着皇兄你的,哪有胳膊肘往外拐。”
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棋盘,丝毫不曾有过懈怠。
穆言笙低笑,但没有当回事。他盯着早已暗潮汹涌的棋局,咂舌道,“看来苏怀瑾把你教得很好。”
“不敢当。”
她浅笑道,“亦是昔日皇兄教得好。”
这恭维就是穆言笙自己也不敢轻易吞咽下去了,他毫无形象地默默翻了个白眼,说道,“得了吧,你当初什么样的棋艺我会不知道,像一滩烂泥。”
穆漓笙掩唇笑,“那就不是徒弟学得不好,而是师傅教得不好。”
“……”
说到底,还是没心没肺胳膊肘往外拐。
穆言笙猝不及防被穆漓笙这样一噎,只怏怏地道,“你与苏怀瑾委实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天造地设的一对。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穆漓笙被他轻嘲也不恼,反而乐呵乐呵地操心起他的大事来了,“妹妹已将为人妇,就是不知哥哥什么时候也给妹妹带一个好嫂子回来?长兄尚未婚配,倒先是我这个做妹子的率先出阁,长宁甚是惶恐。”
他指尖一颤。
黑子滚落到棋盘上。
她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察觉到他一瞬间的失神后,不由心下了然,抿起唇笑了。穆言笙在恍惚过后缓了缓神,道,“我的终身大事,即家国之事,怎可草率决定?自是要斟酌一番才可拟旨昭告天下。”
然而千言万语的借口,不过是心上有人罢了。
穆漓笙没有拆穿,心里却有了计较。
她落下一子,望着已无力回天的棋局,淡淡道,“你输了。”
穆言笙一愣,没有预料到他怎么就输了。他仔细一看,果真是黑子均灭,白子傲然立在最后。不由得无奈一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手段,我甘拜下风。”
穆漓笙笑弯了眉眼,抱拳作揖,道。
“承让。”
“并非我的棋艺胜过皇兄,而是方才你的心,乱了。”
穆言笙一愣,“这便是苏怀瑾教予你的?”
“是。”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有分毫的扭捏,眉眼里掠过一抹温柔,“他教予我的并不多,但这个我记得最牢。”
她薄唇微启。
“攻心为上。”
“好一个攻心为上!”
穆言笙沉默半晌,道。
他的眼眸里映出如今穆漓笙的模样,仿佛要从面前这人身上看出当初那个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小公主的影子,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曾经需要他荫庇的妹妹,在他不在的那段光阴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着。
正是他这个吊儿郎当不着调的妹妹,当年以一己之力,与他里应外合,倾覆王朝。她再也不是那个养于深闺、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了。
她已能独当一面。
“你这些年,变了很多。”
终于,他缓缓开口,道,“我该感谢苏南卿。”
穆漓笙的眉目也染上了缱绻的温柔,她想起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轻叹,“如果没有他,我大概早已成了一抔黄土了。”
“阿宁,我很欢喜。”他说,“你终是长大了。”
他心里五味杂陈,却还是扬起唇,说道。
“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
穆漓笙没有回答,她直勾勾地盯着穆言笙,逼问道,“那你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看到你成家,皇兄。”
穆言笙垂着眼眸,没有吭声。
“昔日我以为你死在战场上,明霜一个人在红袖楼里周旋。我便偷偷地求你,求你放过她,她过得太苦了。现在我也想再求你一次。”
她涩然开口,“你困在过去里,太久了。”
“……哥,你放过自己吧。你真的,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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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红衣()
穆漓笙没有等来穆言笙的回答,等来了自己的婚礼。
她与苏南卿成亲了。
苏南卿告诉她,那日是个难得的良辰吉日,她会在这样繁花似锦的季节里,嫁予他为妻,从此举案齐眉、白首不负。
替她梳妆的是淮南王妃,本该是范大娘做的,但范大娘说她夫君英年早逝,只余她一个人将卫棠抚养长大,算不得和睦圆满之人,这样在新婚夜里是不太吉利的。淮南王妃却笑着接过了木梳,执意要揽过这门差事。她说,她夫妻和睦、父母健在、儿女绕膝,最是适合当那吉祥之人。
穆漓笙曾经从不信。
但阿颜出嫁时身边无亲朋,只有她一人,她一个父母双亡、国破家亡的不详之人替她梳妆,也将灾难带给了她,害得她落得个客死他乡、香消玉殒的下场。而她假意嫁给颜澈时梳妆的是颜暖,那场两个人的婚礼,倾覆了一个王朝,颠倒了整个天下。
她曾经从不信命,后来命运逼她相信。
所以淮南王妃自告奋勇说来给她梳妆时她没有拒绝,尽管那不合礼数。但淮南王妃却是欢喜的,她那个茕茕孑立、清心寡欲那么多年的儿子虽名满天下,身畔却始终无一人相伴,在穆漓笙出现之前,她以为,他这一生就要这样过去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夫妻恩爱,三梳儿孙满堂。”
淮南王妃温婉生动的声音回想在她耳畔,她认真地听着,偷偷抿唇一笑。
她披上凤冠霞帔,红衣胜火,坐在菱花镜前,轻点绛唇,眼眸如秋水潋滟,静静地望着梳妆镜里的那个面颊羞红的美娇娘。摇曳至颈脖的步摇簪在发间,那支桃花簪仍插着,衬得眉眼如画,映若桃花。
她有多久没望见这样的自己了呢?
上一次穿上嫁衣仿佛还是昨日,那时她望着菱花镜里的自己,只觉得说不出的苍老。而今她又着一身红衣坐在了梳妆镜前,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天真烂漫的豆蔻年华,还是青衫霁月的亭亭少女。
“我儿子的眼光真好。”
淮南王妃东瞧瞧西瞧瞧,越看越满意。
穆漓笙被她夸得羞红了脸,轻声道,“王妃谬赞了。”
“还叫王妃呢?”
“……”
“……母妃。”
“欸。”
淮南王妃听得心花怒放,忙不迭地应道。她替穆漓笙盖上大红盖头,笑吟吟道,“吉时到了,我那傻儿子好不容易才可以把人给娶回家,可别让他给等急了。否则,她非怪我不可。”
她牵过穆漓笙的手,搀着大红盖头下目不视物的她跨过门槛。
因为她母家离这里甚远,所以便省了那些繁杂的程序。对她而言,出嫁不过是她的卧房到苏南卿的卧房的距离。
“阿宁。”
穆言笙站在卧房外,缓缓向她伸出手。穆漓笙这才想起,女子出嫁,是要由娘家人牵着交由到夫君手里的。而她只有皇兄一个亲人了。
她听着庭院里热闹喧嚣的声音,那是永安镇与他们相识的乡亲们,昔日冷清的小院不再冷清。她不由得红了眼眶。
“都要嫁人了怎么还哭鼻子?”
穆言笙挽过她的手,道,“日后,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皇兄。”
她低低地唤了一声。
穆言笙却没有看她,而是抬头望了望天,眼神静谧而温柔,含着淡淡的苦涩。他轻声道,“我很欢喜。我的阿宁,嫁人了。”
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是没能忍住,簌簌地滚落下来。
落到唇角。
说不出是酸涩,还是清甜。
他牵着她走过那段短暂的路程,穆漓笙只恨这段路怎么不长一点,怎么只走了几步,就走到了尽头。她还在愣神时,便听见穆言笙笑着道,“看来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她隔着红盖头,望见了模糊的影子,但她知道,那一定是苏南卿。
穆言笙松开她,轻轻推了她一下,“阿宁,去吧。”
“阿漓。”
那人款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