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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穿上后才晓得那是苏南卿的旧衣裳，是他穿过的。她消化了好久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嗯，是勉为其难。她想起新学的乐曲，眼珠子转了转，决意穿着这身白衣晃荡到他窗前，给他一个惊喜。
没想到望见的还是那平静无波、云淡风轻的眼眸，顿时让她有些挫败。那时惊喜没有，倒给了她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吓。
她最后在苏南卿沉静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是真的落荒而逃。
真没出息。
她在心底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扬起唇角，冲苏南卿装模作样地笑了笑，“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姑娘棋局破解出来了。”
他提到这，方才还理直气壮的穆漓笙顿时就蔫了。她怨气横生，怏怏地摇了摇头，“尚未。”
她小声地嘀咕道，“我哪知道那么难。”
“不急。”
穆漓笙总觉得他的笑是那样不怀好意，但至于哪里有问题，她又说不出口。她只觉得他的笑在她面前一晃，霎时又消散了。
他说，“来日方长。”
穆漓笙嘴角的弧度骤然凝固了，她盯着望起来不甚在意的苏南卿，一字一顿地道，“我等不及了。”
她恨不得立刻、马上手刃敌人。
越拖一日，她便多煎熬一日。
苏南卿没想到她会有那样大的反应，一怔，旋即解释道，“这种事，切莫操之过急。否则，以你如今的能力，不过螳臂当车。”
穆漓笙哑然失声。
她纵然知道苏南卿说的是事实，她而今孑然一身、一无所有，空有一腔想要报仇雪恨的热血，无异于以卵击石。到时候，别说复仇了，便是她自己，也要葬送进去。到时候，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穆漓笙扭过头，继续紧紧盯着盘根交错的棋局，硬邦邦地说道，“既然如此，我要继续钻研棋局了，公子若无事的话，还请你挪往他处去吧。”
她正在跟自己较着劲，语气自然算不上好。她气头上倒是忘了，这本就是苏南卿的地方，她这声逐客令，下得着实是不合时宜了。
苏南卿却是不在意她这恶劣的语气的，他温和地看着她，笑了，仍是那两个字，“不急。”
见鬼的。
穆漓笙气得想骂人。
她当真是讨厌死了苏南卿这泰山崩于面前仍不动声色的模样，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干着急似的，这样越发显得她沉不住气。
她眼眸里蹿动着红色的火焰，扭过头来势汹汹地蹬着无辜的苏南卿，却在触及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时，像是倏地一盆水浇下来，熄灭了。她发现对着苏南卿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再大的怒火在他面前也没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断地宽慰自己道。
嗯，颜即正义。
颜即正义。
“公子在什么事都是这样不急的吗？这样倒显得我沉不住气来了，让我好生佩服。”
苏南卿似是没听出她语气里的暗讽，慢条斯理地道，“我说不急，是因为我觉得我应当先带姑娘去一趟集市。”
“……嗯？”
这样的回答倒是她没想过的。
苏南卿继续道，“先带你去集市买几套合身的衣裳。”
他的目光徐徐落在穆漓笙身上，眼眸渐深，仿佛只不过是在谈一件寻常的事。他说，“这样，下次，你就不必穿着我的衣裳到我窗外晃荡了。”
“……”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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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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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粗衣（）
从绣衣坊里试衣出来后，已将近迟暮。
暮色温柔而羞涩地款款阖上，其间喧闹繁华的集市此刻却像是被按上了暂停键般，只余下了零零散散的行人和欲要收摊的小贩。她隐约听得见破碎的风声，夹杂着树叶被风刮过的簌簌的声音，在温柔的永安镇里悄然无息地绽放。
暮霭沉沉，万籁俱寂。
苏南卿望着笼罩在暮光下的穆漓笙，笑。
穆漓笙这次却不再有任何羞涩的感觉，像是免疫了似的。她没皮没脸地撇撇嘴，“看我做什么？”
“只是有些好奇。”
“……嗯？”
“我以为依你的性子，会选一些类似于绫罗绸缎一样的衣衫，这样才符合你的身份。没想到你却选了些乡野村妇般的粗衣麻布，所以感到奇怪。”
他知道东齐的长宁帝姬自小被娇养着长大，衣着用度那都是最好的，在那方面自然是不需要发愁的。
永安镇毕竟只是一个落后的边陲小镇，他还担心穆漓笙瞧见那些个衣裳布料会嫌弃这嫌弃那，便特意带她来最好的绣衣坊，永安有身份有家产的大家小姐都喜欢来这里买布料。没想到穆漓笙却绕过了那些轻如薄纱般绫罗绸缎，在质感不太好的粗衣麻布面前停驻不前。
穆漓笙面色微僵，神色黯然。
“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身份？”她言罢，又重新扬起了明媚的笑容，故作轻松地道，“况且，入乡随俗嘛。”
她低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那次惊险万分的情况仍是心有余悸，如果没有遇见苏南卿，她不知道事情会走向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她这副容颜始终是祸害，方才走在集市里那些人频频回头除却是苏南卿的效应后，也不无有她的因素。若是再这样张扬下去，恐怕西楚那些虎视眈眈的人迟早会发现她。
粗衣麻布也挺好的。
至少，她目前并不打算离开永安镇。她还要赖着苏南卿，死皮赖脸地央着他教她更多的谋略，毕竟，苏南卿曾以淮南王世子的身份和颜澈明里暗里地对峙多年，彼此间亦是有些许的了解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苏南卿不需要她的搀扶，她索性放飞了自我，在那些尚未收摊的摊前徘徊转悠，咬着手指沉吟，有模有样的。
“姑娘可要瞧瞧这些钗子？”
就在她犹疑不定时，陌生而粗犷的声音响起，她微微一怔，抬起眼便看见小贩笑吟吟地望着她，面前是琳琅满目的发钗，各式各样地在她眼前一晃。
她也来了兴致，执起一支模样甚好的钗子，转了转，上边的饰物叮叮咚咚地响，清脆如琴音。
“这支钗子多少钱？”
小贩心上一喜，正想要开口说个合适的价钱，恰巧望见转着轮子挪过来的苏南卿，神色愣怔，唤了一声，“先生。”
穆漓笙怔住了，她循着小贩的视线望去，与苏南卿温润的眼相触，这才想起她一时兴奋，竟忘了还有一个行动不便的苏南卿跟在后头，顿时隐隐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你喜欢？”
苏南卿想起她望见那些饰物时眼睛发亮的模样，俨然是小女儿般的姿态，不由得莞尔一笑。
穆漓笙讪讪地放下，“还行吧。”
他无奈地牵起唇，“你今天都跟我说了多少次的‘还行’了。让你承认一下喜欢就那样难吗，穆漓笙。”
穆漓笙红了脸，轻声细语道。
“喜、喜欢。”
苏南卿掩起衣袖，执起穆漓笙刚刚放下的那支钗子，笑着问道，“这支钗子多少钱？”
小贩受宠若惊地望着他，惊慌失措地摆摆手，“不不不，先生，我不知道这个姑娘是您的……您平日里帮了我们太多，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要您的银钱，如果我家崽知道了，一定会怪我的。”
“不必客气。”
苏南卿温声道，“那都是怀瑾该做的。”
“不不不，先生大恩大德，我和我家崽崽都没齿难忘，别说这么小小的钗子了，就是命，也是您的。当初我家崽命悬一线，多亏了先生，不收我们分文，妙手回春，把他从阎王爷那里给抢回来。我没什么可报答给先生的，小小心意，还请先生笑纳。”
他从衣兜掏出一锭银子，“你们做的都是些小本生意，我怎么好意思占小便宜？大爷你就不必推就了。”
那小贩怎么说都不肯收下，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最后还是穆漓笙上前圆了场，她笑盈盈地从苏南卿手上拿过那锭银子，搁在小贩的摊架上，道，“大爷你莫要推辞了，他不缺这点钱的，还是拿回去给你家孩子买点好吃的吧。”
“这……”
那小贩犹豫不决。
穆漓笙也是坚定决绝的性子，她软了语气，却仍是毋庸置疑地道，“你就当这是我买的，回头我就把银钱还给怀瑾先生。”
“……那好吧。”
小贩在穆漓笙的眼神下最终还是妥协了，穆漓笙见他终于松口，也笑了，催促道，“天色很晚了，大爷您还是早点回去陪孩子吃晚饭吧。”
他搓着手，应声道，“欸，正打算回去呢。”
他的摊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小贩看着面前登对的一对璧人，两人在一起，一个白衣翩跹，一个青衫潋滟，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着实是赏心悦目。他笑望着他们，话说得极顺畅，“祝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穆漓笙直直地愣住了，下意识地解释道，“哎，我们不是……”
“……”
那位大爷已经走远了。
怎么喊也喊不回来。
……天大的误会。
“不必在意，这里的人就喜欢点鸳鸯谱。”
说得好像她有多在意似的。
穆漓笙在心底默默腹诽道，但没有说出来。她四下望了望瞬间变得空荡的街市，将埋在她心里的疑虑一股脑儿地倒出来，“我瞧着这里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什么？”
“勾栏。”
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手，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对！就是勾栏！”
“……”
苏南卿哑然，“这里民风淳朴，与那些繁华都城不一样。”
“这样啊……”
穆漓笙托着下巴幽幽地想，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一晃而过，慢慢点亮了她阴霾的心。她的眼眸泛着清澈的光，“我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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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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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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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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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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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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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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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剑客（）
“穆姑娘。”
眉眼凛冽的墨衣少年执剑而立，衣袂飘飘地站在她面前，映出漆黑的阴影，宛若一幅精雕细琢的画，如果不是张脸上的神情黑如炭的话，如果不是面前的姑娘狼狈地撑在地上细汗涔涔的话，一切都很美好。
归墨面无表情地抿紧了唇，唇形宛如一条平直的线。眼睛里平静无波，仿佛便是投了一颗石子进去也没办法掀起任何波澜。
他伸出手，那双手白皙而修长，一只手摆在他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而另一只手则是扣紧了腰间的那柄剑，眼眸冷静而疏离。
他说，“穆姑娘，请吧。”
穆漓笙脸颊上的汗顺着下巴滑落，悄无声息地落入衣襟，沾湿了纤细的颈脖。她只想瘫在地上躺尸一动不动的，便和看起来铁面无私的归墨打着商量，“要不今天就到这了？”
归墨扯起嘴角，穆漓笙眼睛一亮，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不行。”
“……”
他不是看起来铁面无私，他是真的铁面无私。
穆漓笙顿时就蔫了。
她又听归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