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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下一动。
疼。
钻心的疼痛铺天盖地地漫过心脏,将他淹没。
归墨二十余年执剑江湖,孑然一身,在刀尖上『舔』血,在鬼门关里走一遭是习以为常的事,是以他从来不觉得疼,也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可是如今,颜曦睁着湿漉漉的眼攀附在他的胸膛上,眼眸里溢满了心疼。她指尖轻抚过那道粗长的伤疤,像是有一根长长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心上,火辣辣地疼。
归墨捉住她的手,用手掩住了她眼底快要溢出来的心疼。他不愿看见她眼睛里的心疼,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无能。
“不疼。”
他摇了摇头。
“可是,归墨,我疼。”
颜曦的眼泪沾湿他的掌心,她握过他的手抚过她的心口,讷讷地道,“看着你这样,我疼。”
她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归墨的身子蓦地一僵,半晌,他在颜曦灼灼的目光下淡淡地别过了头,显然不是很想提这个问题。他轻抚着她的墨发,“都过去了。”
颜曦却从他的反应中隐约猜到了,她瞪着眼,“是武试那天,对不对?”
他僵直着身子,没吭声。
颜曦红着眼眶,声音微颤,“……谁做的?”
“都过去了,殿下。”
归墨环抱着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安抚着她,“没事了,没事了,就当它没发生过,好不好?”
颜曦指尖泛白。
“你应该告诉我的。”
她那样混蛋,她怨了他那样久,却从来不知道他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在同死神做斗争,他在人间炼狱里苦苦挣扎。而她,什么也不知道。
“这点小伤,并无大碍。”
归墨笑着回应了她。
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她那些肮脏的、不愿意见到的事,他会在她遇见以前,让那些黑暗的龌龊事湮灭于世。
她眨了眨眼,装作若无其事地仰起脸,张牙舞爪的,“下次,我不许你受伤。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如果被我发现了,我就……我就……”
归墨没意料到是这个答案,他一怔,眼眸泛过温柔的光。他难得戏谑地望着她,“你就怎样?”
颜曦鼓起脸,扑上来,“……我就咬死你。”
像个伸出锋利的爪子的小猫。
归墨闷笑,“遵命,我的殿下。”
颜曦看呆了,她从未见过归墨油嘴滑舌的模样,一句“我的殿下”听得她心花怒放。她抱紧了他,一点一点地迎合着。
归墨覆在她身上,牵着她的手慢慢沉沦。
宛如一场旖旎的梦境。
颜曦因宿醉而恍惚的眼逐渐变得清明,仿佛越过归墨修长的身躯,越过莺歌燕舞的红袖楼,望见了繁华如织的长安,望见了巍峨矗立的宫殿。
她异常地清醒,清醒到能数清他有几根睫『毛』。
而归墨,在那『迷』迭梦境里沉沦着。
……
颜曦睁开眼时便看见归墨坐在床榻边静静地望着她,她面『色』泛红,拎起锦被掩住了绯『色』的脸,细声道,“你不要看我。”
归墨许是见多了颜曦没皮没脸的时候,被她这样罕见的羞涩模样给逗笑了,素来冷冽的人笑起来时就像清风霁月,轻描淡写地挠过她的心脏。她正了正『色』,『露』出半个头来,瞪着他,像是撒娇般的娇嗔,“你别笑。”
真讨厌。
他这样咧着嘴轻嘲她的模样真讨厌。
但她又喜欢得紧。
“好看。”
归墨却没有依她所言挪开了视线,他一瞬不瞬地继续盯着她,他习惯了言简意赅,有一股脑儿的动人的话溢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吐出这么硬邦邦的两个字。
但对于颜曦而言,这两个字足矣胜过所有。
她从锦被里钻出来,手臂杵着头,眼眸熠熠生辉地瞧着他,声音娇娇软软的,“归墨,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啊。”
这么直白又『露』骨的话,纵使归墨早已习惯了颜曦这样的『性』子,却还是忍不住被她看得红了脸,“……不知羞。”
颜曦嗔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所以,到底是谁不知羞啊?”
归墨在她的媚眼如丝里丢盔弃甲,败下阵来,他无奈地牵起嘴角,“是我不知羞。”
“真乖。”
“……”
她还真的是……
给个梯子就往上爬啊。
归墨轻咳一声,眼睛『乱』飘,“你先把衣裳穿好。”
颜曦这才留意到她仅着单衣,又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中。她很快便挪开了视线,瞅着他,将没皮没脸的特质发挥到极致。
“你替我穿嘛。”
“……”
他不想说话。
他的手搁在她的面颊上,细细描摹着她眉眼的轮廓,别扭地转移了话题,“那道圣旨……”
颜曦的手轻触他微启的嘴唇,制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她摇了摇头,“我不会让那道圣旨颁布下来的,信我。”
“是我没用。”
归墨垂着眉眼。
“日后我会建功立业,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娶你为妻。”他执起她的手,郑重地承诺道,“我无父无母,居无定所,你愿意吗?”
颜曦在听到他前一句话时手指蓦地一缩,神『色』恍惚,却又在他说后一句话时嘴角漾起温柔的笑,“只要是你,我愿意。”
她说。
“跟着你,天涯海角。”
归墨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
……
“哎哎,你们不能进去,里面还有我的贵客呢……”
“滚开——”
陌生的熟悉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归墨松开颜曦,往敞开的卧房外望去。
捏着手帕神『色』慌张的老鸨,一排排的面容扭曲的官兵,以及,睁着猩红的眼面『色』惨白的顾承昀。
顾承昀一步一步地走近,眼眶微红,步伐却铿锵有力。
“臣,迎殿下回宫。”
归墨慢慢地、机械般地扭头望向颜曦,便望见适才还在他怀里言笑晏晏的姑娘拢了拢才披上的薄纱,提起裙裾从床榻上款款站起来,面容沉静,对于他们的出现没有丝毫的意外。
仿佛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归墨却如醍醐灌顶,骤然反应过来。
他在那一刹那间,全部都懂了。
他想他是错了。
那个对他撒娇像猫儿一样的姑娘,怎么可能是,那个运筹帷幄、机关算尽的柔嘉帝姬。
便是他,也被算计进去了。
第112章 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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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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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暗潮()
“颜曦。”
苏洛央望着穆言笙认真的双眸,那里面一片晦暗,丝毫没有玩笑的意味。她掩去了心底的暗潮汹涌,僵直着身子,“……什么意思?”
她不认为颜曦有什么碍着他们的地方,她那人心思单纯,天真烂漫,又不似颜澈那样野心勃勃,难以掌控。可穆言笙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匪夷所思,让她置身于混沌中,看得不太真切。
穆言笙眸色寡淡,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你如今置身于西楚政权漩涡中心,颜曦这段时日做了什么,你不清楚?”
苏洛央哑然失声。
……她是真的不知道。
颜澈南下归来后,议事时从不避讳她,不像先前那样,虽对她千娇百宠,但到底不3会让她有机会触及到那些私密的政事,是以她纵是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仍是心安理得地跟在他身后,静静地听着那些她昔日无法探寻到的机密。
至于颜曦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她的确不知道。
她也有好些时日没有见到她了,只知道她最近和归墨走得近,而柔嘉帝姬颜曦下嫁新晋状元顾承昀的流言在市井里喧嚣尘上。
想必她要做什么,也是力不从心。
穆言笙却像是猜出了她眼眸里的疑惑,轻叹道,“你在西楚与她交好,不会看不出来她心思并不简单吧?”
也不是全然不知道。
苏洛央隐约猜测到了,颜曦长于冷宫,却能在勾心斗角里全身而退,并不像表面上的不谙世事,只是,她不愿怀揣着这世界上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她。
尽管她们,本就始于利用。
“这西楚的柔嘉公主当真是好手段,连顾凛的那个心高气傲的庶子也轻而易举地拿捏在手心,死心塌地地为她卖命。”
苏洛央眸光微闪,不以为意,“不过是庶子。”
穆言笙深知他这妹妹的性情,她还在栖梧殿时便才色双绝,名满天下,虽聪颖无双,但骄傲又自负,像顾承昀这样依附权贵的庶子,自是瞧不上眼的。
他眉眼冷冽,“但你知道,就是这个庶子,做了什么?”
他一顿,继续道,“这顾承昀不过是顾凛酒后同一个卑贱的歌姬生下的,顾凛素来不待见他,父子两人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却没什么感情。顾凛偏宠嫡女顾清漪,以及他那个不成器的纨绔子,顾承昀早有不满。”
他冷哼道,“顾凛那老狐狸聪明一世,却在这上面栽了跟头。如今顾府的大权,已是顾承昀的囊中之物了。”
“……你知道将军府的权势在西楚,意味着什么吧?”
苏洛央一怔。
那样重要的事,她居然没听到半点风声。倒是穆言笙,人不在长安,那些消息却没有半点滞后。
她凝眉想了一会儿,很快便想明白了。
“……你利用红袖楼收集情报?”
“青楼楚馆的讯息,是最畅通的。”
穆言笙没有否认,苏洛央便以为他是默认了,心底倒没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
“而现在,顾承昀是颜曦的人。”
他点到为止。
苏洛央轻蹙眉头,忍不住为她辩解道,“颜曦即便再有心机,也不过无权无势的公主。掀不起什么风浪。”
或许是她不愿承认,颜曦慢慢卷入了那些皇权争斗中。
“可颜曦的背后,是颜澈。”
他望着她,目光灼灼,“颜曦不争,不意味着颜澈也不争。更何况,颜曦的一举一动,表明了她不可能不争,她在为他的皇兄铺路。”
“她的下一步,便是要动姚太后背后的姚家。”他面容含霜,“如此心思缜密之人,把她放在颜澈身边,你心安吗?”
苏洛央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对于穆言笙振振有词的话没办法反驳。
穆言笙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来了,他拧眉瞅她,眼眸里有探究,“你该不会不忍了吧?别忘了,你最初接近她,本就是利用。”
她怎么会忘记。
她最后悔的事,便是处心积虑地接近颜曦。她或许会给她,带来铺天盖地的灾祸。
“怎么可能。”
然而她却否认了。那些话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对苏南卿述说,可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跟穆言笙说,对于他而言,西楚颜家的人,都该死。
她苦笑。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她成为我们的阻碍的。”
穆言笙点了点头,眼底划过一丝阴鸷。他想起昔日伏尸百万的东齐,想起那一个个惨死在西楚刀下的,东齐的子民。他想,就算把西楚颜家的人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他定要他们付出千倍万倍的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