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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贵人莲步轻移走近了元熙帝，苏贵人身后半跪着的宫女便一路跟着，将碎了的绢花一扬，便生生造出了满天花雨的感觉。
“皇上，嫔妾向来喜欢花，前一日请求皇上赏赐，您说这个时节百花凋零没有花，故而嫔妾便自己造了这些花来，”苏贵人已经走到了元熙帝身边，“您看嫔妾像那花中仙吗？”
元熙帝这时候才仔细打量苏贵人，原来苏贵人不止是簪了一朵很大绢花，身上的宫装也是百花齐放的图案，配合着不曾断绝过的“花雨”还真是有些花中仙的感觉。
元熙帝点了点头，苏贵人轻笑出声，仍是以袖掩面，一只手却是将唯一簪住头发的那朵大的绢花摘了下来，扔到了一边去，青丝如瀑垂下，在月光里，有种美丽。
“皇上，现在是不是好些了？”苏贵人的笑意盈盈，刚才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爱妃玩够了？”元熙帝也笑了起来，将苏贵人拦腰抱起，引得苏贵人惊呼了一声。
今夜月色正好，屋内不燃烛火守在门外宫人也能看到那些面红耳赤的场景，只是他们都低着头没胆子看罢了。
妃嫔侍寝过后应该去拜见皇后的，而且还需要日日请安，不过元熙帝原皇后冯氏已被废后，这个规矩便不是这样了，而是按照宫规的另一条规定，要去拜见慕馨。
慕馨在景阳宫的主殿见了这个昨日便已见过一回的苏贵人，坦白说苏贵人的容貌比不上容妃，没有那种一眼便惊艳之感，不过是杏眸琼鼻樱桃口很是耐看。
昨日苏贵人便给慕馨执过妾礼，慕馨受了半礼，今日便不需要再来一遍那些步骤，只是纯聊天一会儿，慕馨就打算让苏贵人回去了。
苏贵人则借着说话遮掩打量慕馨的目光，慕馨的容貌几乎还如当年初入太子府时，或许是尚还算年轻之列，加上保养得宜岁月并未在慕馨的脸上留下痕迹，而多年来的高居上位又使得慕馨通身气派提高了许多。
苏贵人只在景阳宫里呆过片刻，慕馨便寻了个由头叫苏贵人回去了，锦心目送着苏贵人离开，转头便对慕馨说道：“奴婢见苏贵人的眼神灵动，是个心思活络的。”
“后宫中心思不活络的都是去了慎刑司和冷宫，命不好的都死了，心思太活络的那位还在寒梅殿里住着，就看这位苏贵人是怎么个活络法了。”慕馨不在意地说道，刚入宫的小妃嫔作妖还作不到她的头上。
很遗憾，慕馨被光速打脸。
慕馨没能在冯贵人与沈贵嫔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弄清楚事实真相，于是只能沉下了脸色，冷声地说了一句，“都安静，你们两个一个一个的说。”
冯贵人怨恨地看了一眼沈贵嫔，而后沈贵嫔说道：“贵妃娘娘，臣妾只不过坐在钟粹宫中的树荫下品茶看书罢了，冯贵人不知为何向臣妾这边冲了过来，臣妾的手没能拿住茶，茶水全都洒在冯贵人身上，可惜了臣妾的君山银针。”
“贵妃娘娘，是沈贵嫔在嫔妾房中放置了老鼠，嫔妾才会受惊，沈贵嫔是故意将热茶泼在嫔妾身上的，娘娘您看，嫔妾的手臂的红了。”冯贵人说着，双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好似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受这些。
“冯贵人不可信口胡言，”沈贵嫔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本宫还没那么无聊，反倒是你，受了惊吓往哪里躲不好，偏偏往本宫这边来。”
“慌不择路之下哪还能弄清楚所走的方向？沈贵嫔也未免太过强词夺理。”冯贵人依然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沈贵嫔。
“既然如此，本宫又怎么能拿住茶杯？冯贵人可想清楚这其中的道理了？”沈贵嫔反问道。
“行了，本宫也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都是无心之过，圣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两人便互相的体谅一番就是。”慕馨平静地说道。
沈贵嫔与冯贵人两人谢恩，礼行了一半，冯贵人便抬起头来，对着慕馨说道：“这一折倒是可以揭开，可是贵妃娘娘，已经是腊九寒天了，嫔妾休息的地方怎么会有老鼠？”
慕馨沉思了一阵，便道：“一会儿叫内务府去你所居之处观察一番。”
“谢贵妃娘娘。”
沈贵嫔与冯贵人一同往钟粹宫走去，冯贵人落后沈贵嫔半步，不过才离开景阳宫一小段，冯贵人说着要赏花，而与沈贵嫔分道扬镳。
跟着沈贵嫔的红翡不平地说着，“也不看娘娘是什么人呢？怎么会屈尊降贵地针对她那么一个小小的贵人？真是小家子气。”
“本宫是皇上的妃嫔，”沈贵嫔撇了一眼红翡平静地说着，“在宫中要谨言慎行。”
“是奴婢遵命，”红翡敛了不平，又说道，“娘娘钟粹宫有鼠害，咱们还要回去吗？”
沈贵嫔看了看红翡，“皇宫金砖玉瓦哪有老鼠这种东西的生存之地，某人为了寻找一只老鼠怕是费了不少力。”
红翡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沈贵嫔口中的某人是哪位，象征性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说道：“刚才奴婢还道冯贵人是小家子气，倒是忘了这位主才更衬得上这个词，娘娘想抬举她，她都不愿意，真是没看清自己是什么东西，泥腿子出身能教出什么样的皇子？”
沈贵嫔看了红翡一眼，“你倒是比本宫还要心急气愤。”
红翡连忙跪下，连连说着：“奴婢不敢。”
“本宫刚才说了什么？”沈贵嫔没有看着红翡，而是远望天空，说道。
“谨言慎行。”红翡的语气弱了下来。
第101章 无依无靠（）
昨日下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雪下得不大，只在地面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清扫的宫女太监很容易便清理干净了。
冯贵嫔又一次的踏足景阳宫。
“慕姐姐，昨日下了雪妹妹想去冷宫看望一下废后。”冯贵嫔直接了当地说道。
“那便去好了，”慕馨说着，不自觉想起了慕蕊，“毕竟也是姐妹一场。”
冯贵嫔得了允许，便离了景阳宫往冷宫走去。
冷宫的管事宫女已经知道冯贵嫔的身份，不过并没有因冯家倒台而轻视冯贵嫔，于冷宫的宫女而言在外面的主子都比她们尊贵。
“贵嫔娘娘您还是来看那位的吗？”管事宫女还不曾口乎废后，冯皇后腹中还有个孩子一旦冯皇后因着这个孩子重新起来了，到时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冷宫宫女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仍然是这个管事宫女将冯贵嫔带到了寒梅殿，冷宫的宫女太监们虽然并没有刻意地苛待冯皇后，但是这里是冷宫各方面的待遇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寒梅殿还没有燃起火盆，冯贵嫔一走进去，就有一种阴冷之感。
寒梅殿里只有一个檀香在为冯皇后掖着被子，冯贵嫔也不知道其她的由冯皇后带进宫来的宫女去了哪里。
“妹妹，你又来装模作样了。”冯皇后一开口便是冷嘲热讽，好似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姐姐总是不理解妹妹的苦心，”冯贵嫔说着眼角眉梢都带着无可奈何，“姐姐对妹妹偏见太深了。”
冯皇后冷哼一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腹部尚未显怀让冯皇后的动作轻灵了些，“妹妹，你就不用再瞒着姐姐了，若不是你做了什么，皇上清缴一切有关于冯家势力，为何单单会放过你？”
“只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而已，皇上所惩戒之人，都是犯下过罪行的，妹妹虽不敢自称圣人，但是亏心事还是没有做过的。”冯贵嫔坐在寒梅殿唯一的椅子上说道。
冯皇后冷漠地看着冯贵嫔，“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样滑稽的话语你会信？只恨本宫动作不够迅速，那日的药应该先下给皇上才是。”
“姐姐，你也就只能在寒梅殿里说些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了，总归好好养着身子，平安生下皇子才是正理，不然姐姐你就等着老死在冷宫和那些已经疯了妃嫔一起得了。”冯贵嫔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冯皇后一眼，然后便从寒梅殿中离开了。
冯皇后躺回了寒梅殿的床榻上，忽然觉得她一直以来所做的有点不值得，不然怎么会是她在冷宫苟延残喘，冯惜灵却还是养尊处优？
天色渐晚，冬日里的夜晚总是比夏日更快。
慕馨早早地便吹灭了床头的红烛，今晚元熙帝依旧是招幸冯贵人，已经是一连三日了。
隔日慕馨便又见到了苏贵人，苏贵人脸上看不出得意，仍是谦卑的模样，慕馨也不在意冯贵人内心是如何想的，只想将人打发走了算完，年关将近，她还有一堆的事情的要处理。
也许是慕馨表现的并不明显，苏贵人开始说起昨日钟粹宫西偏殿里出现老鼠一事。
“贵妃娘娘，不知道是否找到了做出这等事的恶人？嫔妾每一次回宫都心惊肉跳的，生怕什么地方再窜出一只老鼠来。”说着苏贵人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样子似乎很害怕。
“苏贵人如何断言那是恶人所为，不是因为一些老鼠贪恋屋内的温暖才出现的？”慕馨这样反问道，慕馨派去清查的人并没有什么发现。
“那……到是有些可能的。”苏贵人迟疑了一瞬，便认可了慕馨的说法，只是一只手攥紧了衣袖，在景阳宫里天南地北地与慕馨说话，就是不起身离开。
直到慕馨忍无可忍了，亲口说了逐客令，苏贵人才不情不愿地起身，神情中满是哀怨，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苏贵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景阳宫，到了景阳宫的宫女太监们都看不到的位置，才又变回了一脸冷漠。
“有着老鼠的地方，也配让我下榻入眠。”苏贵人低声地说着，要不是昨日时机正好，顺水推舟地侍寝了，她说什么也要求皇上给她迁宫。
皇宫这地界里，连冷宫都不太可能有老鼠这种东西，她居住的地方出现了老鼠那可不就是人为的吗？
这般想着苏贵人有点埋怨慕馨不予理睬的行为，莲步轻移往永和宫的方向去了，一连得宠三日，她都等不及见苏贵嫔有趣的脸色了。
偏不巧，正遇上了往景阳宫去的叶贵嫔。
“贵嫔娘娘安好。”苏贵人福了福身，给叶贵嫔请安。
叶贵嫔见是苏贵人，便随口问道：“苏贵人这是要往哪儿去，还是莫要错过给贵妃娘娘请安的时辰。”
“不劳贵嫔娘娘挂念，嫔妾港才景阳宫回来，不知贵嫔娘娘行色匆匆是要去往何处，可有需要嫔妾帮忙的？”苏贵人仿佛是好心一般。
“苏贵人有心了，只是不好打扰，本宫就先别过了。”说罢，叶贵嫔便转身离开。
苏贵人却没有动，看着叶贵嫔的身影，轻声问道：“贵嫔叶氏是个什么出身来着？”
红缎快速地回忆着，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给了苏贵人回答，“是个乡绅的女儿，走了大运入了太子府，还生下了皇子。”
“乡绅？是长于乡村吗？”苏贵人问道。
红缎沉思了一会儿说，“是的，正如主子所说。”
苏贵人突然长叹一声，“若是在叶贵嫔家乡，叶贵嫔大约也能算做是千金小姐。”
“不过在京城里，尤其是在皇宫里，只能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