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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城望着窗外,一轮圆月温柔地悬挂在天边,洒下牛奶一般的银辉,天空一碧如洗,几朵白云蜷缩在角落里,娇嫩羞怯。
“以后怎么办呢?”顾倾城满眼都是愁绪,她不知道自己以后应该怎么面对萧晨,自己最坚强的外壳竟然被他轻而易举地攻破了,暴露出最不堪的一面。
“可恶的是这个家伙竟然一直那么冷静。”顾倾城想起萧晨那戏谑的,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就觉得很崩溃。
“启奏皇上,有一刁民求见!”
萧晨刚刚走出经管学院的办公楼,手机里就传来了那个贱得令人发指的公鸭嗓。按了接听键,听筒里传来秦沛儿急切的声音:“怎么样,萧晨?顾老师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呃,那就好。”秦沛儿的语速变得缓慢起来,嘱咐道,“我听学姐们说,顾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你不要耍性子,好好和他配合。”
“嗯。还好,没有那么严厉。”萧晨一脸严肃地说。脸上肌肉好疼,好想笑。没想到那么端庄严肃的一个御姐,竟然那么不堪一击。看来还是自己的手段高明,这要感谢师叔萧轻眉的教导。
“没什么事情,我就挂了。早点休息,明天军训,早上八点要到体育场集合,作为班长,你可不要迟到哦!”秦沛儿听萧晨没有和顾倾城产生什么摩擦,也放下心来,语气轻快地道。
萧晨挂断了电话,鬼使神差地回望了一眼顾倾城的办公室。灯光尚未熄灭,蓝色的窗帘上,隐约有一个人影,却在萧晨回头的一瞬间,慌张地离去。
她,在偷看我?
萧晨搔了搔脑袋,觉得很不好意思。心说,难道她喜欢上我了?
第二天一早,所有的大学新生就早早地起床,换上迷彩服、胶底解放鞋,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为期两周的军训。
所以,对于军训,没有人敢大意,吃过简单的早饭。所有新生就搬着自己的小板凳来到体育场,参加开学典礼暨军训启动意识。
体育场各种设施已经俱全,东边也就是紧挨着萧晨他们那一排寝室的是篮球场、排球场、网球场和室内游泳池。往里面走,是一个标准的足球场。在往西走,则是一块面积极大的活动场地,有塑胶跑道环绕。
开学典礼就在这里举行。
按照院系、班级,提前用白色石灰水划分了一个个方块形状的区域,前面标有院系班级名字。
萧晨和室友走到体育场,就看到主席台下,穿着职业套装的顾倾城正在左右顾盼,看见萧晨过来,赶紧招手。萧晨小跑过去,顾倾城指着放在主席台后的一张红旗,对他说:“你是经管学院的学生会主席,要站在前面举旗!怎么这么晚?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萧晨仔细辨认了她的表情,结果大失所望,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更没有欢愉。而是公事公办的平静如水。萧晨没时间多想,捡起旗子站在前面。
不一会儿,所有的学生就聚集的差不多了。其他院系也和萧晨他们经管系一样,都有一名学生会主席手持旗子站在前面。
学校这样做,一方面是便于组织学生就位,方面他们认出自己的位置。一方面也是对于学生干部的一种展示和确认。故而,同学们看他们的眼神也多以羡慕嫉妒为主。其他院系的学生会主席看来都很享受这种目光,要么一脸凝重,伪装成熟,要么神色轻佻,洋洋自得。
不过,萧晨一向懒惫,心说别人都可以坐在小凳子上,而自己却要站着。看着放在旁边的自己的小凳子,问顾倾城说道:“顾老师,我可以坐下吗?”
“你怎么这么懒?你看其他院系的学生会主席坐下了吗?”顾倾城皱着眉头,一脸厌恶的表情。
萧晨一脸严肃地告诉自己: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东西。她越表现得讨厌我,其实就是越喜欢我。
要小心点。别被她下了迷药,强暴了我。
身后的周尘和同学们议论道:“咱们这个学生会主席可是大牌的很啊!连举旗这挺光荣的事情,他都嫌累。”
他的声音故意扬得很好,就是在如此噪杂的情况下,还是清晰地传入了萧晨的耳朵里。
萧晨回过头,冷冷地瞧了他一眼,说道:“周尘,你要想举,就过来举起好了!只要顾老师不骂我。你觉得挺光荣,我觉得挺没劲的。这么毫无创造性的工作,和光荣不关荣有个蛋关系。”
周尘脸扭向一边,冷哼一声,小声嘟囔了一声:“惺惺作态!”
“靠!周尘,你要再他母亲的嚣张,你信不信我抽你丫的!”闻章恶狠狠地看着周尘,声音不低道。他是萧晨寝室里最弱小的一个,却是最冲动的一个,小蛤蟆大嗓门。
周尘本想回嘴,但是看身高马大的武义也站在那里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生生地给憋了过去,脸上的青春痘涨得通红透亮,娇艳无比。
会议由常务副校长焦连成主持,他敲了敲话筒,清了清嗓子,简单地做了一个欢迎大学新生祝福大家学习生活愉快尽快适应大学生活的开场白,又让军训教官负责人讲了一场军训意义纪律和注意事项。
焦连成再次靠近话筒,就提高了声音说道:“海大是一所有魅力的大学,是万千学子向往的圣地,除了这里有优秀的师资、良好的设备、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的风气,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位全国学子都爱戴的校长。他被海大乃至全国的学子亲切地称为贤叔。他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来爱。”
顿了一下,似乎在看同学们的反应,他继续说道:“我看到有的同学们笑了,觉得我夸张了吗?或者觉得我在拍马屁?”
同学们大都带着各种电子设备,早已经拿出手机、psp在玩游戏,或者是闷头看着杂志,用来提神,生怕睡着了。因为他们每次入学都会经历一场千篇一律的开学典礼,刻板的校领导循环,写得像革命烈士悼词的新生发言,聊无新意。
现在他们发现,这个焦连成讲话倒是挺直白畅快,都抬起头,发出善意的哄笑,焦连成继续道:“告诉同学们一个细节,毕业证和学位证上都有大学校长的签名。别的学校都是影印的。只有我们海大才是陈校长亲笔签字的。同学们知道毕业证和学位证一共有多少份吗?加起来有九千份!需要不停地写这个三个字,写两天时间。而且陈校长有过长期的学术研究,他有严重的肩周炎,长久地伏案会让他很痛苦。”
第四十六章 没面子()
“我们都劝过他,不要这么死板,要用现代科技嘛!学生们也看不出来。但是,他却说,这是我能为我们的学生做的最后一件事,你们不要拦着我!”焦连成唏嘘不已地道。
同学们脸上的神情更加肃然了,有些女生眼圈竟然微微泛红。其实,他们多少听说过陈校长的事迹,但是,今天却被这个细节打动了。
“他的每一次开学典礼、毕业典礼的演讲都是他亲自写的。不用秘书代笔。他要管理一个将近三万人的大学,五百多名教师的吃喝拉撒,可是,他还是亲自写。他说,这是不可多得的和学生交流的机会,让我说点真心话吧。”
不像其他院校或者机关单位正职副职勾心斗角,焦连成是真心钦慕陈贤书的教学为人,讲到这里,也语带哽咽。
焦连成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陈校长每一次讲演,不仅仅是对同学们,甚至对我包括其他教师,都是一种洗礼。现在,欢迎我们亲爱的也是敬爱的贤叔,给我们讲两句。”
掌声响起,但是并不算是热烈和持久。
陈贤书背微微有点佝偻,穿着普通白衬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拿起一个无线话筒走到主席台中央。
没有发言稿,陈贤书轻了轻嗓音,说道:“各位同事,各位同学,我今天不代表谁就代表我自己,一个多吃了几十年饭的老人,和我们年轻的朋友们聊几句。你们已经被代表了太多,我要再要不经过你们同意代表你们,你们会骂我的。”
同学们发出善意的哄笑,有几个稀稀拉拉的掌声。
陈贤书脸色平静,也不理会同学们的哄笑,交头接耳,声音不大,但是吐字清晰地说道:“有一次,一个朋友家的小孩,来我们学校读书。他有次遇见我和我说,他第一次来海大报道,打了出租车过来的,他骄傲地对出租车司机说,他以优异成绩考上了海大,今天是来报道的。没想到,司机师父却给他车费打了个折,告诉他,他就是海大1999级的学生,算是校友,给你个折扣。”
同学们轰然大笑,但是,笑容里却有一份苦涩和忧虑。而陈贤书身后,那些校领导和学科带头人们,却一脸凝重,噤若寒蝉地看着陈贤书。
陈贤书也微微一笑,说道:“这孩子后来问我说,陈爷爷,现在就业压力很大,读了海大就业也很困难,就是找到了工作,大学生毕业生工资不如民工,我来这大学到底读什么?还不如读新东方厨师学校。”
同学们的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了。
陈贤书扶了扶有点滑下来的黑框眼镜,继续说道:“每一位教育者都要受到如此的诘问,也必须铭记这样的诘问。我从来都不否认,在一个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盛嚣尘上的时代,每一门传统的学科和古老的技艺都免不了面对这样的质疑,学这个有什么用。对此,哲学家总是自嘲自己的工作是无用之大用。其实,在宽泛的意义上,所有的人文学科都属于无用之大用的范畴。”
“何谓无用之大用?法国大革命的时候,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在巴士底狱中曾经感慨说:是这两个人消灭了法国!这两个人一个叫伏尔泰,一个叫卢梭,都是哲学家。路易十六这句话的隐含之义是:改变观念就是改变世界!”
“9月10日是开学的第一天,从这一天起,在座的各位同学就正式的进入到了大学的生活。昨天出版的《南方周末》头版的标题是钱理群……告别教育。钱理群是我非常尊重的一位老师,他是北大中文系的教授,10年前他从北大退休后,投身中学教育,试图改变人心,结果却屡战屡败。这篇报道写的非常之沉痛。我对它有两个总结:第一,就今天的高中教育来说,一切不能为应试教育服务的教育根本无立足之处,第二,就今天的大学教育来说,一切不能为就业服务的教育也似乎也没有立足之处。”
哄!
这次,不是哄笑,而是响彻全场的掌声,这句话简直就是说进了所有学生的心窝子里。
陈贤书做了一个制止掌声的手势,等掌声停下来,继续说道:“过去的几十年的教学生涯,让我非常深刻地体会到当代大学生的种种迷惘和困惑,很多学生从一进校门开始就焦虑自己的职肠未来,非常功利地规划自己的每一步,狗苟蝇营、亦步亦趋。我收到过许多学生的来信,都在焦虑于为什么周围的同学如此目标明确,为什么自己依旧懵懵懂懂。都说大学教育正在堕落成为一种失去灵魂的卓越,但是在我看来,更可忧虑的是那些赢家并不因此成就卓越,反倒可能因为熟谙了各种潜规则而变成蝇营狗苟的现实主义者,与此相对,输家则因为遭遇挫折或不公而成为愤世嫉俗者和犬儒主义者。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以丧失灵魂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