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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的背后,其实还有很多隐忍未讲的事。相信在许子扬看清顾卿微本来面目后,就放弃寻找能够医治血症的人了吧。从另一层面讲,与其说许子扬最后在审判上放过了她,却是不会再旅行曾经对她的承诺了。
这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虽然神色淡漠,但那眼中隐有痛意,不难看出,他对顾卿微有了情意。这在当初我就曾猜想过,也揣度过这可能是许子扬对顾卿微的安排,只是后来被许多事掩埋了去,渐渐看不透本质了。
是在病房门口等了会,顾卿微才苏醒过来的,她看到我时神色怔忡,转而才幽声道:“你来了啊。”声音很轻,像是唇间的呢喃,但病房里很静,再轻的声音也能穿透耳膜。
医生把空间留给我们,他退出门外,且关上了门。
我并没有坐下来,因为没有长谈的意思,与面前的她,其实并没有可聊的。但是在知道她最终的结局时,就是想来看看她,曾经对她有过怨恨,有过纠结,有过嫉妒,早已在尘埃中淡淡化去。
她说:余浅,你并没有赢。
有气无力间,还带着潜藏的恨意,我低笑着摇头,轻声说:“知道我和你的区别在哪吗?你将输赢看得太重,而于我来说输赢真的没那么重要。我明白你的意思,无非是想说他与童晓涵好上了,但那又怎样呢?谁也不能抹灭许子扬爱余浅这个事实,而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爱他,最后他的身边有没有我,我的身旁有没有他,我们都能活得很好。”
这是我用一周的时间,心里想透彻了的一件事。我爱许子扬,无关任何人的事,他是我自己建造的铜雀楼里独属于我的美男,不是别人的。虽然可能时间久远,各自身旁有了别人,但有一点不会变,他永远都是我的女儿,许诺的父亲,他叫许子扬。
我与他不会因为时间转移而忘了彼此,到最后,也会将这份感情晋升为亲情。
于我而言,足够了。
第185章 碧海蓝天()
所以,许子扬在事后没有来找我,除了一开始有失落外,后来很平静。
顾卿微在我说完那番话后,找不到任何言辞反驳。这跟武林高手对决一样的道理,一招致命的杀招攻过来,以为起码能将对方击得重伤,可是没想打过去后,如打在海绵上,完全没有着力点,她想要的两败俱伤也没能成功。
良久之后,她才问:“那你来干什么?嘲笑我?别说你是在同情我。”
“你又错了。我对你根本无需嘲笑,从过去到现在,当你有心利用他时,就注定了你会失去。至于同情,你并非一无所有,我为何要同情你?”
她突然背转过身,不再与我说话。慨然摇头,退出了病房,却见那医生坐在门边的座位上,原来他一直守在这里。从他紧张的神色可看出,是怕我对她说出什么侮辱之词而刺激到她,我有理由相信他会在第一时间就冲进门来维护她。
顾卿微不知道能不能听懂我最后的话,她的身旁有这么一个人默默守护着,又哪里会是一无所有呢,算算时间,他们相识应该也很多年了吧。医生迟疑着向我要求:“能不能请你拜托下许先生,继续帮忙寻找那个能治愈血症的人,要尽快,因为她可能。。。。。。拖不下去了。”
我没有应承他,这个承诺我给不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顾卿微,一直到后来,才辗转听说她在病危之际,她的表姐带着那个世上唯一一个可以医治血症的人来了。再后来,据说她和那个医生带着她的母亲一起出国了,去的就是曾经她疗养医病的那座城市。
听闻这件事后,我微笑着想,许子扬终究是没有绝情到底,他还是给了这个曾经他爱过的女人一线生机。或许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做到了真正的放下,放下那年的风花雪月,也放下了仇恨。从此,顾卿微也不再是我和他之间的刺。
这些都是后话了,回到当初情景。
心如止水,就是我的心境。如常的生活,到点看新闻,得知社会动态,无聊时逛逛论坛,建了N多马甲去留个言什么的,但更多的时间是陪女儿。会带着她在附近的公园里散心,周边的超市走走,她对新事物都很好奇,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表情特别萌。
关于他的动向,我并非一无所知,因为同在一个城市,总有渠道能窥探到一些事。比如,如火如荼准备中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哪家酒店。这个自然不是新闻里播的,而是地方论坛上流传的“小道消息”。
其实,我还留意到每天天光未亮时,楼底下会停着一辆车,车身漆黑,不是奥迪,也不是尼桑,至于什么牌子我也没作研究。大致六点半前,这辆车才会缓缓驱离,于是我每天早上都起得特别早,五点左右准时醒来,搬张椅子隐在窗帘背后,默看着那车。
这种相守的方式,有点傻,我却甘之如饴。
直到某天,他从车内出来,扶着车身在不停咳嗽,我蹙紧了眉,终于忍不住下楼。没有走得太近,足以看清他的侧脸,因为咳嗽而涨的通红,不过停留了几秒,他就察觉了我,转眸看过来,有那么一瞬他的眼中闪过狼狈与不安,随后是不见底的深邃。
我递过一张纸巾,指了指他的唇边,示意他擦下。
他接过的瞬间,指尖微触,一股沁凉穿透而来。以往他的体温总是暖暖的,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寒凉了?是早晨室外温度低的缘故吗?
察觉他的目光垂落在我左手无名指上,那里在论坛里看到“小道消息”时就空了,我轻声道:“戒指我摘下来了,拿了红绳穿上挂在脖子里了,既然它本身就是佛牌,就该回它原来的位置。”我从脖颈间拉出红绳,银光微闪,那枚银色的戒指安和穿梭在红线中。
很多年前,他在传奇里对我说,戴上了就不要摘下来,我没听,摘了一次又一次,甚至扔弃,可兜兜转转,它还是回到了我身边,也回到了最初的位置。这辈子,我都将会每日戴着它,直到老去。
我见他沉湎不语,知他心中可能辗转万千,却不会将苦楚道于我听。想了想后道:“以后不要过来了吧,起那么早对睡眠不好,现在你政务繁重,还得自己注意身体。你那咳嗽有去看过吗?怎么一直都不好的?”
“我没事。”
简单的三个字,概括了他的近况,我笑了笑,转身欲走。“浅浅,”许子扬在身后唤我,他说:“我不会负你。”我的眼眶酸涩至极,晶莹含而未落,也不敢回头,只轻应:“嗯。”
从那天后,再没见那辆车在楼下停过,可我每天早起的习惯却养成了,五点醒来成了我的生物钟。既然无法沉默相守,那只好重新执起笔,开始回忆我和他的点点滴滴,后来我有了动手写下我与他故事的念头。
我不要写情深缘浅的故事,我要写情不知所以,情若归何处。
有意规避一切讯息,宅在家里只陪着女儿玩,买了好多玩具,还买了一个拼图,巨幅的那种,开始一点一点地拼。小一一时而来跟我捣乱,把我拼好的图案又给弄乱,我假意瞪她轻拍她小PP,却以为我在跟她闹着玩,把她逗得呵呵直笑。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么一闹之后,也冲淡了我心间的忧伤。
几日过去,我的拼图终于拼好了,寻了个地方挂起来。母亲在旁问,你这拼得是啥呢,我笑着指那图道:碧海蓝天。
拼图碧海蓝天已经完成,可我等待的碧海蓝天却迟迟没来。心中盘算着是否要再去买副更大的拼图回来,开门时愣住,子杰来了。
当我跌跌撞撞冲进病房那刻,视线模糊得不行,抹了一把眼睛后,雾光背后是那我心里惦念了千百遍的脸,只是此时的他面容苍白,殊无血色,纵然英俊依旧,却是一直被我忽略了的病态。
子杰在我门开之际,悲恸不已地说:若若,你去看看他吧。
那个瞬间,我的身体麻木,脑子停止思维,只拼命睁大着眼睛,想要去辨认他眼中的情绪是否真如他所言,然后,慢慢的,左胸口某处,被掏空。
法院门外,他隐忍的眼睛在告诉我:等他!于是我乖觉地任他安排,将所有的信任交付,没有任何迟疑。那日楼下,他坚定地告诉我:他不会负我!其实我想说,我知道。这个世上,他许子扬会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负我余浅。
于是每日我都平静度过,安宁地等待他出现,过了那日的婚期,他没来。我对自己说,再给他点时间,他一定会来找我的。可是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没想过他会先我而去。
子杰说,他在婚礼前三天,昏倒在童晓涵身旁。送医急救后,诊断出肺部有肿瘤,肝脏也受损严重,童家当机立断封锁消息。目前他被送医这件事,只有周边近身的人知晓。
难怪他老是咳嗽不止,缘由都在此!
躺在床内的他,双目紧闭,唇角是紧抿的弧度。握住他的手,少了平常的温暖,多了寒凉,我怎会粗心如此?他多次在我面前咳嗽难止,上回也察觉了他不同以往的凉,却从未想到别的上面去。
我将脸贴在他的掌心,任眼泪滚滚而落,哽咽轻喃:“子扬,你说你不会负我的,你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再这样骗我?”
真的奢求不多,即使他不说那句不会负我的话,我也会默默坚守着这份感情。哪怕他真的与童晓涵结婚,我也信他有一日会回到我身边,这是他对我的承诺。
一年不够,就等两年,两年不够,就等五年。若等得太久了,心也累了,那就称他一句:孩子他爸。这些都是我想得很好的计划,可计划得再美好,也敌不过现实的残酷。
“许子扬,你是个骗子!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
我不信他对自己的身体不知情,那么他许我的那句话又算什么?是给我最后的希望吗?还是他没有料到他会倒下得这么快?
从无歇斯底里哭过,每次伤心悲恸到极致,也都是默默流泪。可是此刻,我无法压抑情绪,心底万般痛楚纷涌,到最后泣不成声。
“浅浅。。。。。。”
仿佛来自异时空的声音,钻入我的耳膜,我猛然抬头,模糊的视线看不清他脸面,用力眨去眼泪,乌黑幽远的眼珠,闪着惊喜与疑惑。“你醒了?”出声后才发现嗓子哭到干哑,喉咙口在涩疼。
微凉的手抚上我脸,指尖摩挲泪痕,他问:“你怎么过来了?怎么哭了?”如果不是声音低,气息不稳,他这句话应该是带着急切的口吻。
我一把拽下他的手就往嘴边送,牙齿落下只半分,没狠得下心,看着他的眼睛凄然开口:“许子扬,你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你说你不会负我的,你说你要许我唯一的,怎么可以许下了承诺,转个身就失信?”
他眼中闪过困惑,头仰起想要起身来抱我,可就那一个动作都吃力万分,我主动扑在他胸口,双手紧抱住他,“我不信老天爷会这么不公平,子扬,你不用对我遵守承诺,我只要你可以安然在这世上,哪怕要我此生都不再见你,我也认了。病魔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病魔战胜了意志,你不能就此放弃,知道吗?”
我的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处,强有力的心跳传入我耳中,心里晃过一个念头。
以最虔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