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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命运强大到无可抗拒时,那么弱小的人们,唯有俯首称臣。
他的声音似压抑在喉间:“不是这样的,浅浅,你相信我。”
我转过头,看着他眼底再清晰不过的痛楚,“你知道吗?这半年多近七个月的时间,头四个月我连你一点消息都探查不到,而后三个月,几乎每天都有一份报纸送来,那上面不见得天天都有你的消息,却可从字里行间来揣摩你的动向。我看着夹隔在中间的图像照片,一次次告诉自己,要相信,相信这个男人爱我。诚如现在,我依然相信你爱我入骨,只是,你为了迈向那一步,你已成魔,而我却无法怪你,因为让你成魔的推手,是我。”
何其悲哀啊,我仰天长叹,眼角终于有泪滑落。原来,抬起头就不会有泪,这句话是骗人的,我心已成殇。
“若若,子扬他。。。。。。”
“子杰!”我打断他的解释,目光却紧紧盯在许子扬的脸上,“我只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把她推到人前?那样你要她今后如何过这一生?”
他眼神缩了缩,“你刚才进去了?”
我苦涩地点头,满心都是悲凉:“子扬,她是顾卿微,是你曾经放在心尖的女人,就算你不爱她了,也无需对她如此绝啊。”说不出的沉痛,他居然为求上位,心狠到把顾卿微推向了人前,让她站在证人的位置,可是那些事吐露出来,要她怎么过这余生?
当初在海边别墅时,看到某份报纸上,匿名人士爆料Z市何重远早年金屋藏娇,现与那女人翻脸闹出丑闻。这个事情因为涉及到何重远,我特为关注了下,连续几天都有后续报道,直到某天有记者偷拍到那女人的照片,虽朦胧看不清,但我却一眼就认出了是顾卿微。
对她的印象,是刻骨的记忆,哪怕只是个轮廓,都能分辨得出。当时我的脑中只剩一个念头,许子扬手握筹码在反攻了,可是他怎么能忍心如此对顾卿微。
而这些,远远不及我刚才看到顾卿微脸色灰败,神情绝望地被送到证人席上,然后面无表情地阐述她在多年前曾沦为何重远女人的事实,以及前不久向何重远勒索钱财不遂而翻脸等证供。
却见许子扬眼中目光淬炼成冰,除了怒还有恨:“绝吗?你可知道,我父亲为何会进去?是因为她!她与何重远勾结!是她在我父亲的水杯里放了药。今天我只是压她出来做表面的证供,便宜她了!”
我惊呆了,眼前的男人满身都是戾气,他说那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顾卿微,怎么会这样?
一声叹息来自子杰,待我转而看他时,他才缓缓道:“顾卿微早年为报父仇,曾多处游走,何重远就是其中一人。后来实在无奈她唯有把脑筋动向了子扬。但那时子扬与我,都不过是初生之犊,她不认为凭借我们能够帮到什么。于是,先找了伯父谈,那时伯父一直就想要子扬收心,如此良机一拍即合。由顾卿微出面,他从旁协助,一步步将子扬引入。
这其中她千算万算,算漏了她的血症,也算漏了有一天子扬会爱上你。她不甘心自己辛苦谋划的一切,最终全为你做了嫁衣,何重远与她的合作就成了必然,其中有逼迫的成份,也有她心之所向。在我们前去藏区找你之时,她以子扬为借口约伯父谈话,却在伯父的水杯中下了轻微的药剂,当时伯父没发觉什么,后来还有过应酬,后来突然晕倒了,醒来人已在里头,以醉酒驾驶撞伤人为名被扣留。”
后面的事无需他再多解释,大致情形我已知道。可能许父当初并没把事情联系到顾卿微身上去,只以为自己被那些应酬的人摆了一道,但他在里头六个多月,什么事还能不想透,前因后果一联系就能发现其中端倪了。当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为了许父今后生活安宁,不会再被提起。庭上宣判的罪名是别的,顾卿微的证供只为添一把柴火。
不由想在这之前,是否许子扬也发现了什么,所以他对顾卿微总是只字不提?在后来与他安宁生活的岁月,我其实已将她放下,所以从未再去追根问底。
说不出是啥滋味,心疼他在那时的隐忍与有口难言,又嗔怪顾卿微的疯狂,她怎么能把感情算计到如此?得不到就毁灭吗?那样的爱太可怕了吧。
刚才庭上并未有结果,结果出来将在一周后,期间被告人除去何重远,还有一些其他人,还有。。。。。。丁岚,她的表情比起当初在墓地时要平静许多,像是早已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也像是一直在等待着这么一天。
对她,我有着同情,她也是被命运捉弄了的人。其实,最初的最初,她何其无辜,却被拉进了漩涡中,从此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第184章 不能抹灭的事实()
似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该受惩罚的人都已受到了惩罚。
只是徒留了无法成圆的结局于我们,有得到,自然就有牺牲,得到的越多,牺牲的也越多。这个道理,我如何不懂?
轻声叹息,目光凝在左手无名指上的银环,“许子扬,我们。。。。。。”
“浅浅,我送你和一一回家。”
泪滚落,他说:我送你和一一回家。而不是,我们回家。
家是什么?家是有你有我,还有孩子,这才构成一个家。可是,当许子扬将我送回那所公寓时,他站在门框处,却没有进来,沉默如许,目光幽暗。最终,他转身离去,消失在我模糊的视线中。
历过千帆远归来,却已是,物是人非。
我轻轻地关上门,将睡着的女儿抱进卧室安置在床内,盖好被子才抽身走出房间。目之所及,摆设一层不变,窗明几净到一尘不染,处处可显有人长住这里的痕迹,洗手间内的琉璃台上,洗漱用品如我离去时一般摆正着位置,仿佛我不曾离开过。
回到客厅,我将身体埋在沙发里,犹觉不够,又将腿弯起放到沙发上,然后把脸埋在膝盖间,一阵阵的痛,侵袭而来。许子扬,你让我置身处处都留着你气息的屋子,要我如何能将你放下啊。
可是,你连顾卿微都不惜牺牲了,那么与童晓涵之间,还会如最初那般抉择吗?是否此时的你,已经身不由己到无法回头?你一直都说能给我幸福的唯有你,现在的你,还能许我唯一吗?
两天后,母亲赶了上来,还没进门就眼眶湿润,我连忙将她引了去看小一一。宝贝已经十一个来月了,她越大越鬼灵精,也不怕陌生,初见外婆就乐呵着脸,逗得母亲破涕而笑。
多了母亲帮我照料孩子,我也闲覆了些,林墨斌在那日就回了,对这小子,我表面上总喜欢埋汰他,实则心里对他有说不出的感激。
那日,我有想去听审,但却知道凭我的身份如果没人指引的话,应是无法出入那种地方的。风平浪静多日,期间,我没有特意去打听他的消息,只是安宁等待着他给我最终一个答案,不管答案是什么,我想我都会,接受。
倒没想苏敏会找上门来。我们找了附近的茶座坐下后,苏敏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我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垂眸在桌面上,并未看她,只淡声道:“这三个字不该对我说,要对子杰说。”
她没了声音,陷入长长的沉默中,良久才缓缓开口:“小叔叔软禁你,我是到不久前才知道的,那时我和他已经结婚。”
我微怔,当初苏暮年拿他们的婚纱照给我看时,就曾有过如此猜测,果然这件事苏敏不知情。不由轻叹,一场既定的洪流,淹没了许多人,有她和子杰,有我和许子扬。
她顿了下后,又轻声道:“结婚的当晚,他半夜偷偷起身,在阳台上吸了半宿的烟,直到凌晨才进来。当时他站在外面的星空下,我偷偷凝望着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寂而忧伤。有些事本就是故意忽略了的,只要留意就能察觉到,比如我和他的婚礼,为什么只来了许子扬,而你不见身影。当时我以为可能是怕引我误会,后来细想就知不是那么一回事。
直到有一天,我偷听到他与小叔叔的谈话,才赫然明白真正的原因在哪里。原来,你被小叔叔藏起来了;原来,他对我所有的好,包括这个婚姻,都是为了你;原来,他从未喜欢过我。。。。。。我有去找过小叔叔,让他把你放了,但他问我看清自己的心了吗?
后来我想了很久,慢慢就明白透彻了,我爱他无庸置疑,他不爱我也是事实,那么就只有尽我所能地去帮他,让他成功,而我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有了期限,期限就是你归来的那天。几乎每日都在彷徨忐忑,深怕那天到来,可当真正看到你出现时,我却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终于等到了,也圆满了,于是,就该到了我放手的时候。”
“你要与他离婚?”我微有惊疑。
苏敏惨然而笑,“这是我欠他的,我必须把自由还给他。”
“已经提出了?”她轻点了点头,我又问:“那子杰什么反应?”
“他只问我考虑好了吗?”
我慨然而叹,真是心疼,为子杰。“苏敏,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最初时,子杰并非没对你心动过的,只是你却把他的心推远了。婚姻不是达到目的的工具,这就是子杰当初宁可选择搏命的方式来与你们苏家谈判,也不想来利用你对他的感情。可现实残忍,命运强大,逼着他还是走了这条路,所以最终的苦果由你来背。”
但是,我知道,苦果不止她背,还有子杰。这段婚姻,我没亲眼见证,但却可感受到子杰心中的痛楚,如果在最初他对苏敏曾动过心,那么在接下来带着目的的相处里,他如何能够抽离了本心完全伪装呢?最有效的伪装,是将自己的感情代入,就像当初许子扬对我一样。所以苏敏会到真相大白才发现子杰的动机,足以证明他早已深陷其中。
而这些我不会告诉苏敏的,爱情的世界,容不得别人多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给她的建议未必就是正确的,唯有她自己找对方式,才能走正确的路,选择正确的方向。在与子杰感情这条路上,她还缺少磨练,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对方身上,殊不知那只会离得越远。
后来苏敏跟我讲了些最终庭审的事,我无法探寻的讯息,从她这里总算得知了。她走后,我独坐在原位想了很久,后来打了个电话给母亲,跟她说晚点再回去。然后出门打车,沿路我都在想,这一趟该不该来,但等到在病房里看到那个形容枯槁,奄奄一息的女子时,只余心头叹息。
苏敏说,丁岚被判六个月缓刑一年;顾卿微被判三个月,因其身患绝症,亦是缓刑。刑罚上,两人判得都不重,且后面附加了缓刑,等于说最后许子扬还是放了她们一马,并没有赶尽杀绝。
心有宽慰之余,我就想来见一面顾卿微,这个几乎纠结了我半生年华的女人。却是没想到,她已病入膏肓,是以前曾远远看到过的那名医生引我过来的。没有估料错,她果然仍在这个偏远的医院里疗养,但就那医生所言,血症已经侵入她的血脉,那个唯一能够医治的人包括她的表姐以及安姓男子,都杳无音讯。
现实的背后,其实还有很多隐忍未讲的事。相信在许子扬看清顾卿微本来面目后,就放弃寻找能够医治血症的人了吧。从另一层面讲,与其说许子扬最后在审判上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