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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等过两天招牌做好,就正式营业。”
把钥匙交给杨应龙,余喜龄便骑着单车往省城赶,今天比平时晚了些,别穿帮了才好。
紧赶慢赶,在七点半的样子赶到上西塘街口,余喜龄的单车就骑不动了,回头一看,乔志梁沉着脸抓着她的后车座,一动不动。
“我听喜山说,你把那个顺风饭店盘下来了?”乔志梁这几天一直在找余喜龄,上次的事他想正式跟她道歉,这几天午休时去找了她好几回,结果每回都没见着人,开始余喜山还编谎话骗他,直到今天下午他守在校门口等着,余喜山编不下去了,才如实告之。
“你到底想干什么?喜龄,你别犯傻,你挑什么地方不好,为什么非得那个饭店,你干嘛非跟自己过不去呢?”
“这不关你的事。”余喜龄跳下车,往前推了推单车,可乔志梁就是不肯松手。
乔志梁眼底满是忧虑和担心,他一直以为余喜龄对长辈的事情很漠然,但其实她心里是在意的吧,不然也不能学都不上,去折腾那个饭店。
“喜龄,你听我一句劝,事情都翻篇了,咱们就别在纠缠过去的事了,行不行?这样你过得一点也不快乐。”看着这样的余喜龄,乔志梁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堵得酸酸涨涨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这跟我快不快乐没有关系。”余喜龄不走了,站定回过身来看他,“那间店我是从房东手里租的,它地理位置极好,又有稳定的客源,它能替我赚钱,这是我租下它的唯一理由。”
如果不能带给她利益,她傻了才会去租那个门面。
“它能替你赚钱的同时,也会打击到余叔叔,我说的对吗?”乔志梁松开手,走到余喜龄面前,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喜龄,你这样做,打击到他的同时,也会伤到你自己,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余喜龄无话可说,因为事实确实是乔志梁说的那样,她扭开脸,“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乔志梁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余喜龄也站着不动,夕阳西下,红色的霞光一点点落下去。
想到余建国在家气急败坏骂余喜龄的那些话,乔志梁满是心疼,“放手吧,你已经很努力地做得够好了,你不用再做多什么,以后他也照样会后悔,你现在这样做,只会更加剧你和他之间的矛盾。”
“我不想你以后后悔。”
没有人能真正地恨自己的父母,现在恨不代表一辈子恨,那毕竟是给了她生命的人,以后难保有一天余喜龄不会后悔自己现在的行为。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余喜龄漫不经心地看向乔志梁,“你能保证他一定会后悔吗?你不能,同样,你也不能保证我就一定会后悔。”
如果放任自流,叶听芳会给他后悔的机会吗?余喜龄嘴角微耷,不会的,上辈子她事业有成,到最后余建国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他沉浸在叶听芳构建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大概还要怨恨她这个当女儿的不听话,没良心罢。
她也想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但是不做些什么,她心底意难平!
他们逼得徐招娣自杀,光这一点就不可饶恕。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谢谢。”余喜龄越过乔志梁推着自行车往家走,乔志梁回身看着她的背影,眼看着余喜龄一点点溶进夕阳里。
“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别管。”
第104章()
清远镇上新开了家三喜食铺,主营早点炒菜,开业那天放了挂鞭炮就悄么声地开张了,等镇上的街坊发现这间小店时,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儿。
街里头有家包子铺的包子好吃,但是离学校实在有些远,尤其是大半同学根本就不顺路,以前顺风饭店开着,还能买两个包子顶饿,结果后来顺风饭店有一天没一天地,到最后干脆就不开张了。
本以为以后都得忍着饥饿上半天课,没想到没多久,原先顺风饭店的位置又开了家小饭店,早上不光有包子馒头,要是早一些的还能吃碗热汤面再去上课,更重要的是味道要比之前那家更好吃。
“用的都是新鲜的瘦肉,里头还有竹笋和香菇呢,能不好吃嘛!”杨欢是杨应龙读初中的妹妹,她把包子装好递给同学,自己拿了他哥给她准备的菜包,冲忙着煮粉的杨应龙招呼了一声,“哥,快早自习了,我上学去啦。”
素包子也好吃,有她们这里的梅干菜包,还有素鲜包,里头有好几种馅呢,她知道的就有萝卜丝、豆腐皮、粉丝、香菜这些,她每天早上在店里帮忙,不仅早午餐管饭,还有三十块钱的工资呢,这钱她哥她妈都不要,她自己收着,留着买书笔本子。
杨应龙点点头,利落地把煮好的粉捞进汤碗里,浇上熬得浓香四溢的骨头汤,盖上客人选好的肉码,旁边等着的客人立马就把粉端了过去,自己去旁边的小桌上回酸萝卜丁和辣椒去了。
这会学生们上学的点已经过去了,蒸屉笼里的包子也卖得只剩下几个葱卷和馒头,最后也被迟到的学生买走。
等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杨应龙才抹了把汗,赶紧收拾准备起来,再过几个小时,修堤的壮劳力都得来打盒饭。
两块五一个的盒饭里,两荤一素,饭管饱,要是几个人凑一桌,可以凑钱点菜,肉菜也才一块八一碟,素菜六毛,几块钱可以点好几个菜。
还有街上的街坊,有些懒得做饭的,点个菜添碗饭就能凑和上一顿。
“当当当”厨房里传来有节奏的剁肉声,杨应龙端着蒸笼进去,就见着杨三叔一边剁肉一边碎碎念余喜龄的名字,估计是把那块肉当余喜龄给剁了。
杨三叔心里苦啊,他好好的一个修车铺小老板,说好了就给余喜龄管几天帐,现在可好,个多月过去了,他不仅管着帐,还沦落到了给余喜龄当打杂小工的地步。
这活还不能不干,他媳妇生怕余喜龄那丫头不上学跑来管店,硬逼着他把修车铺的活给丢下,“应龙啊,上回你们老板说什么时候过来?”
“考完期中考吧。”杨应龙把碗筷交给洗碗的大姐,歪着脑袋想了想。
杨三叔牙一磨,锋利的菜刀往砧板上一跺,厨房里崩地一声巨响,案板都震了一震,可惜杨应龙和洗碗阿姨见怪不怪,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理也没理杨三叔。
“”
余喜龄最近也愁着管帐的事,镇上的这家店,家里除了余喜山知道,其他人都还不知道,要不是她请假需要余喜山帮忙打掩护,他也不能知道。
当初取名字的时候,余喜龄本来打算叫双喜的,犹豫了会还是取了三喜,这辈子和上辈子已经不一样了,她和余喜山虽然还会争吵冷战,但是余喜山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余喜山。
现在这时候,找个不熟的人管帐,说实话,余喜龄是真的不放心,可身边的人,真没有人能腾出手来的。
余二叔一家现在有市场的档口,生意做得有滋有味,余喜华现在统管着县城的豆腐坊,根本腾不出时间来管帐,余家这边就这些亲戚了,至于徐家那边,还真没有走得近的亲戚。
她原本想着实在找不到人,就让杨应龙一并管着,她每周末回去结算一次,可杨三叔觉得不行,杨应龙再老实,那也不是自己人,饭店的流水一日高过一日,财帛动人心,不要轻易试探人心。
余喜龄这里财务的事情还没搞定,余建国那边已经在打听三喜的老板是谁了。
县城里花销大,余建国去找了战友,说是给介绍工作,不过一时半会没落定,家里没有收入,只出不进,余建国没有办法,打算回乡镇府找找关系,看能不能结一部分钱,结果正好撞上三喜食铺生意最好的饭点,还看到了黑着脸给人打菜的杨叔平!
杨叔平!那个顶着绿帽子捡兄弟媳妇的窝囊废!
余建国平空冒出一股火气,正准备上前去问时,店铺上挂着的“三喜食铺”四个字瞬间如一盆凉水浇在他头上,联想到余喜龄和杨三叔一家亲近的关系,这三喜,还能是哪三喜!
但很快余建国又在心底给否认了,余喜龄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撑起一家店来,他做过自己知道,这开店的花销,远比预想中的多得多,光是每天用的煤就不是一个小数。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余建国浑浑噩噩,连钱都没要就回了县城,也不敢告诉叶听芳,自己在家里瞎琢磨了两天,到底还是坐不住,急着四处打听起来。
“我给你推荐个人怎么样?”高中学业紧张,他转学过来时,又在魏姑父面前立了军令状,魏敢也有一段时间没来找余喜龄了,不过她开店的事他还是知道的,那段时间,他和乔志梁一起来找过人。
他们学校临时放半天假,他到乔家来写(抄)作业,休息的时候正好看到余喜龄班在外头上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他就找借口溜了下来。
余喜龄转脸看他,“真的?”
“我小姨给介绍的。”魏敢从双杠上倒挂下来,没好气地瞪余喜龄,语气里难掩怨念,“你丽芬姐!”
和余喜龄班一起上体育课的,还有叶暖暖她们班,不过她们班体育老师比较死板,一直压着她们做体操,叶暖暖只能边做体操,边默默地注视着单双杠那边。
十来岁的初中少女,随着外来文化的入侵,流(靡)行(靡)歌(之)曲(音)的风靡,已经有许多人开始追星偷偷看言情,乔志梁当了三年的校草,就算现在去县一中上高中,因为家还是住在初中家属区,照样惹着学妹们暗自倾心。
魏敢跟乔志梁耍得好,长相体格与文质彬彬的乔志梁,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俊朗,这厮比乔志梁更招人,至少别人暗恋乔志梁是暗戳戳地喜欢,喜欢他的女孩子胆子却大到极点,他有一段时间不来这,就是因为前段时间被拦住表白了。
“丽芬姐介绍的人?”余喜龄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才反问他。
倒挂了一会,魏敢又重新坐到了双杠上面去,“嗯,我小姨上上个月调到了清远镇邮政当行长,她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么,结果有人从中搞鬼,她没小心烧错了人,把人姑娘的工作给弄没了,现在正内疚着呢,人品你放心,肯定没问题的。”
“银行工作过的?”余喜龄直接被魏敢给弄傻了,这捧过铁饭碗的人,心气高着呢,怎么可能去她那小饭店里上班。
魏敢忙摆手,“不是,就是临时工,这中间好像还有那姑娘的家里原因,这事我也说不大清,我让小姨来跟你讲?”
余喜龄点头,刘丽芬对她挺好的,这个面子她不能不给,反正她现在缺人,先见过再说,到时候要不要,也要看双方的意愿,说不定人家不乐意在小饭馆里干呢。
“你说这饭店是谁开的?”余建国七拐八绕,找到个管工商的熟人,终于打听到了三喜饭店的老板是谁。
可听在耳里,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姓余。”办事的科员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忍着脾气重复了一遍,“跟余主任您一个姓,叫余喜龄。”
见余建国脸上表情难看,这时科员才想到,三喜食铺的前身,好像就是这位余主任开的顺风饭店,当时还是他给办的手续呢,开业的时候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