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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余主任现在当大老板了,瞧不上人了?”许科长板着脸拍了拍余建国的肩膀,余建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气氛微微有些尴尬,许科长突然一笑,“直管记,到时候我拿条子去签字,成不成?”
自然是成的,余建国扯了扯脸皮,给他把账记上,然后目送着他们一行酒足饭饱,嬉笑离开。
杯盘狼藉的饭桌上,除了六个菜,还有几瓶白酒,光那酒的成本就不低。
“店里已经没钱买菜了。”叶听芳的肚子还不明显,衣服稍宽松一些,甚至不太看得出来,她撑着腰,委屈地看着余建国,“我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你总不能还让我大着肚子站在灶台边上吧。”
叶听芳现在后悔死了,当初就不应该图方便,把店开在镇上。
等余喜龄抽空回镇上去看蒋思桦和顾辰时,顺风饭店大门紧闭,门板上贴了张转让广告,余喜龄只看了一眼,便骑着单车走了。
顺风饭店位置极好,各个乡镇要上学的孩子,每天早上都会路过这里,南边这片进镇唯一的一条大路,按道理来讲,只要好好经营,生意绝对不会差。
上辈子,在这里开店的是一对北边来的夫妻,也是开小饭店,主要卖包子,包子皮薄馅大,光早上的生意就好得不得了,直到后来镇中学搬址,这家店才没有再开下去。
算算日子,余建国和叶听芳开了不到三个月,店里就门可罗雀,到了要转手的地步。
余喜龄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这两个人开饭店,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开不下去,上辈子余建国和叶听芳也尝试过做生意,大多维持不到一年,便会惨淡收场。
“喜龄姐姐,安安呢?”
到蒋家时,蒋思桦在房里备课,顾辰坐在小院里玩皮球,听到他的声音,杨三叔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剥着蒜。“骑了多久?赶紧进屋里歇着去,桌上放了凉茶。”
“天气有些热,安安在家里不肯出来。”余喜龄笑,把单车放到一边,牵着跑过来的顾辰,一起往屋里去,进屋就看到桌上除了凉茶,还有几张试卷。
不用说,肯定是蒋思桦给她准备的,对她学习的事,蒋思桦比谁都上心,参考书试卷不知道替她弄了多少,余喜龄拒绝无用,只能老老实实地写了送过来。
“你爸和那位去县城去了你知道吗?”蒋思桦还在备课,余喜龄没打扰她,喝完水就牵着顾辰出去了,杨三叔还站在门口剥蒜。
余喜龄笑了笑,把顾辰的皮球拿给他,“猜到了。”
叶暖暖受了天大的委屈,叶听芳能在乡下忍着,肯定早就想着奔县城了,再看到饭店门口转让的消息,八分猜测也变成了十分。
“饭店是开不下去了,还是怎样?”虽然猜到他们做不长久,但余喜龄对饭店这么快转让,还是有些好奇的。
上辈子余建国每每生意失败,不是怨铺子地段不好,人流量少,就是怨时运不济,生不逢时,没那个发财命,不知道这辈子又是什么原因。
“嘿!”杨三叔一乐,拉过旁边的小马扎坐下,“我就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就是个小饭店,一开业,就请了一个大师傅,两洗菜兼跑堂的大姐,两人往店里一坐就是大老板。”
杨三叔早些年也是在外边混的,不然也攒不下如今的家业。
“这倒也没事,本钱足,当甩手掌柜也挺好。”杨三叔讲余建国的事,完全是当笑话在讲,“好好一个店铺,居然给人打白条,面子值几个钱啊,最后还不是弄得里外不是人。”
余建国拉不开面子,给人记帐,结果乡镇府好些油皮干脆把顺风饭店当食堂吃,再怎么讲饭店的菜也比食堂有油水,酒还管够,多好的事,反正嘴一抹,直接记账就是。
这不没多久,好好的一个饭店就拖垮了,余建国去镇府要账,结果别人嘴巴一翻,压根就不承认吃了那么多,最后抹零减半,也不知道拿回成本钱没有。
余喜龄愕然,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不过这也不关她什么事儿,听听也就算了。
在蒋家吃了饭,余喜龄把上次带走写完的试卷留下,装着新试卷回家,先回了余家祠堂,房子的主体已经盖好了,只等到了吉日上梁,余二叔已经回县城守店,只余爷爷最近常回家里做一些收尾的工作。
“爷爷,这些活到时候让砌匠师傅来做就行了。”余喜龄到的时候,余爷爷正在捡院子里剩下的碎砖,敲敲在院门口照着在县城看到的样式,准备砌个小花坛。
余爷爷放下担子,“就一点杂活,也不累人我还能干,怎么回镇上来了?”
“蒋老师给我拿了试卷。”余喜龄把试卷打开给余爷爷看。
余爷爷点点头,“人家把你放在心上才会对你这么好,孩子你要记恩,努力学习,做个有用的人回报蒋老师。”
余喜龄点头,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蒋思桦都对她很好,她都记得。
放下卷子,余喜龄去旁边的棚子里找手套,这个棚子是盖房子的时候搭的,主要是用来守材料,大多时候是余爷爷住在这里,里头只有一张床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余爷爷的外套随手搭在了床边上,余喜龄把外套往上放了下,弯腰去床上拉放工具的箱子,她记得手套是放在这个箱子里的。
刚找着,从床上滚下来个白色的药瓶子,上面什么标签也没有,余喜龄打开一看,里头是一粒粒的白色的圆形药片,小小的有点像感冒的时候医生开的小药片。
老人平时不舒服医生会开药,余喜龄没多想,见余爷爷外衣口袋张开,想着是刚刚拿衣服的时候掉下来的,顺手把药瓶放了进去。
“爷爷,你那药什么标签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药,还有,你记得别过期了啊。”弯腰出了棚子,余喜龄一边戴手套一边跟余爷爷说话。
余爷爷一顿,拿砖的手微微抖动,“什么药?你说那个白色药瓶吧,那天在老屋里找出来的,准备要扔,给忘了。”
想了想,余爷爷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以前医生给你奶开的药片,没吃完的,你赶紧把那边的碎砖给我捡过来一些。”
“那得赶紧扔了,这也太久了。”余喜龄转身去捡砖,余爷爷微了口气,只说会赶紧扔掉。
爷孙两个在新房子这边干了半个下午的活,挑挑捡捡竟然也围成了两个小花坛,“等来年在里头撒上鸡冠花种子,长成了肯定好看,你奶奶喜欢栀子,到时候找你三叔奶讨一枝来插上,也能活。”
余喜龄笑,仿佛已经看到来年鲜花盛开的样子。
第102章()
顺风饭店转让的广告贴出去大半个月,仅有寥寥三人来询过价,给出的价格也远超余建国和叶听芳商量的底线,被拒绝后干脆就没人再上门来问。
眼看着店铺一天转不出去,就要多耗一天租金,余建国原本还想着转手出去,能挽回一点损失,现在亏本都没人接手,还有原先的厨子师傅和洗碗大姐来讨薪。
本来余建国两个打算是在乡镇府结了钱,就把工资付了的,结果乡镇府那里踢皮球似的,左踢右推,最后减了大半不说,还非得让年底再去结钱,叶听芳就说工资先不给结,也等年底再说,要实在等不了,直接给白条,自己去找乡镇府要。
这事余建国也是同意了的,主要是在县城租了房子后,他手里就真没什么钱,还得为叶听芳肚子里的孩子做打算。
不过余建国这人死要面子,胆子也不大,听到他回镇上把店里的东西转手卖掉,厨子师傅和洗碗大姐就一起找上门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大姐的男人儿子,他们闹了一回,大姐的男人甩了两条椅子,余建国就直接把钱给人结了。
等回去叶听芳知道这事,简直气得肝疼,又要努力维持形象不冲余建国发火,只能背过身子直抹泪。
“给了就给了,你别急,我这两天就去找以前的战友,请人家帮帮忙。”余建国揽住叶听芳的肩膀,把她抱进怀里,“我保证一定会让你们母子让上好日子的,相信我。”
“我自然是信你的。”
农历八月初十宜上梁。
上梁的前一天余爷爷余奶奶提前就回了余家祠堂,第二天吉时前,余喜龄一行也及时赶了回去,到的时候,余二叔和余爷爷正在摆鞭炮设香桌,砌房的木匠师傅正领着徒弟往房梁上缠红布,余二婶和徐招娣在忙活着酒席的事。
新屋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来接糖果花生的孩子大人,都是村里的乡亲邻居,为了能接到这多的糖果,孩子们手里都拿着雨伞,余喜安和余壮壮也各自抱了把雨伞在院里子玩。
吉时一到,鞭炮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木匠师傅指挥着人抬梁的同时,余爷爷便拉着余喜龄和余喜山兄妹焚香祭天地祖先,等大梁架上屋脊,木匠师傅就开始唱祝词,唱一句,就往下扔一把余喜龄事先准备好的糖果、花生。
余喜龄建的二层小楼在村里可是拔尖的,大方又气派,早在建的时候就经常有乡亲来围观,今天上梁来的人更多,大人们看房子看热闹,小孩子们纯粹就是为了上梁撒的糖里来的,见开始了,立马撑开雨伞,跟随着木匠师傅抛洒的方向来接。
左哄右抢,哄笑声一片。
“大嫂,你算是熬出头来了。”余二婶眼馋地看着院坪里热闹,更眼馋眼前的新楼房。
不说楼房了,就是她们身后用来当厨房的小平房,里头建的也是干净敞亮,地上抹了水泥,案板上还贴了瓷砖,这房子要是她的,她就再也不用愁余喜荣娶媳妇的事儿了。
徐招娣抹了抹略有些湿润的眼晴,笑,“是啊,我现在就盼着他们三兄妹好好进学,以后更有出息。”
余二婶惊奇地看了徐招娣一眼,这大房子都建上了还不算有出息?
讲实话,余二婶也不太明白这位前大嫂,这书有什么好读的,男孩子让他读书吧,还能说是为了光宗耀祖,可这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到最后还不是得嫁人。
这嫁到别人家里去,可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余二婶一惊,啧,她家喜华可不能这么早就结婚,她累死累活把人给拉拔大,这还没挣多少钱孝顺她,为家里出力呢,怎么着也得等家里建上房子,她大哥娶媳妇了,再嫁人。
余喜龄被余爷爷强拉着祭拜祖先后,就赶紧走了,剩下的事都交给余喜山陪着余爷爷完成,毕竟余喜山才是她们大房的“顶梁柱”。
中午吃完酒席,余喜龄就直接去了镇上。
顺风饭店门口转让的广告已经撕掉了,余建国把店里的东西处理了后,直接跟房东说不租了,押金也不要了,房东差点没被余建国叶听芳夫妻给气死,本来这门面租出去的时候,就是看在余建国曾是乡镇府干部的份上,房租低不说,押金也只有象征性的五十块钱。
要知道,余建国当时租的时候,还有一对北边来的夫妻要租来做早点铺子的,被他给拒绝了,现在人家租到街里去了,听说生意还挺好,现在余建国说不租就租,他去哪里说理去!去哪里找人来接手这个门面?
余喜龄到的时候,房东正唉声叹气地在门面里搞卫生,余建国把东西卖了,那些收破烂也不收的垃圾他也没处理,直接就扔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