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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周博雅醒来天色已然大亮。
窗外已然没了清脆的鸟鸣,暖黄的阳光照在窗边,纱窗上一片橙黄。他哑着嗓子冲外间儿问了一声,声音低哑,十分撩人:“什么时辰了?”
清婉早在门外候着,立即上前回道:“快巳时了公子。”
巳时?周公子一愣,难得有些懵。怎会巳时了?掀了被子,自十岁之后,他可从未卯时之后还没起身的情况。正准备起身,周公子忽然想起来怀里还抱着个人。低头一看,小媳妇儿睡得跟小猪似的,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
将人小心地挪开,周博雅拢了拢散开的衣领,下了榻。
清婉小心地推开了门。
周博雅立在纱帐边,将纱帐一边帘子放下来。提着梳洗器具的丫鬟早已在门外候着,此时鱼贯而入。周博雅只偏头淡淡瞥了一眼,转身往窗边的软榻边走。边走边抬起一只如玉的手,不住地揉捏眉心。
睡得太死,他此时头有些发涨。
“公子可是哪儿不舒服?”清婉正奇怪呢,他们家公子可是素来卯时起身,最是自律不过的一个人。寻常起身,必定要去后院练一个时辰的剑,练得尽了兴再回来沐浴更衣。今儿她快在门口候了一个半时辰,正屋的门就是没开。
“平素公子都要练剑,今日怎地没去?”
君子六艺,周家虽说书香门第,骑射上从来不松懈。因着周家与将军府交好,周博雅是从小便随沐长风一起练武的。因着天赋颇高,沐将军心里惜才。特意嘱咐了他必须日日练,不许落下分毫,如此便就十多年风雨无阻地练下来。
今儿居然没去,只在令人忧心……
周博雅摆摆手,随口应了句:“无事,昨夜睡得沉了些。”
清婉心下还是觉得怪,公子那般自律,不可能会……但周博雅没有与她多说的意思。她翕了翕殷红的嘴,只能作罢。见自家公子身上还穿着亵衣,披头撒发的坐在一旁捏着额头,她连忙斟了一杯茶送过去。而后小碎步去取来他的外衣与配饰。
周博雅揉了片刻,稍稍清明了些,慢慢起身往屏风后去。
原本以为小媳妇昨夜钻被窝是凑巧,开了窗太凉的缘故。这日夜里睡到半夜,怀里又拱了个软绵绵的小身子。
推推郭满的肩,推了半天,她就是一动不动。周博雅心道今夜窗子可没开,总不可能还觉得冷吧?然后他伸手往郭满那边一摸,空荡荡的,小媳妇的被子又不知被踢哪儿去了。黑暗中他无奈地扶额,这睡相……
弄不走,只能由着她。
这回周公子心里的别扭倒是少了不少,挣扎了下,没一会儿又睡过去。
次日又是天大亮才醒,周公子这回都没话说。小媳妇儿用的那药的药性难不成能贴着皮肤传过来,周博雅就想不通了,怎地他也跟着睡不醒。
第三日,小媳妇都不用闭着眼睛拱,一个滚,直接滚进他被子。
周公子这回连眼睛都没睁,换了个姿势叫郭满自己缩进来。郭满迷迷糊糊的,觉得旁边气味好闻便往那边凑。根本不知道自己连续三日钻人家周公子的被窝,还八爪鱼抱着人家推都推不开,就这般楞是把周公子一个生人勿进的龟毛脾气给磨没了。
靠在一起,两人睡得比什么都香。
一而再再而三,养成习惯了还?等第三次她还钻,周博雅干脆命人撤掉床榻上的一套褥子。放着做什么?夜夜都踢了不见,摆着也是占地方。
郭满此时正捧着一本账册在一旁看,一听他这要求,这满脑子的思想就歪了。
早见过大世面的郭满立即水莲花般不胜凉风地娇羞地挠了挠脸颊,感觉老脸上一阵火热。那头周博雅已经指了她的褥子,叫丫头搬走。她于是扭捏凑过来,特矫揉造作地道:“夫君,妾身还小呢……”
周老父亲:“……”
无语凝噎大体就是这般,周博雅抬起手,于是和蔼地冲郭满招了招。
郭满心道什么事儿啊?瞪大了眼睛,很乖地就把头给伸过去。然后就见这风光霁月的男人优雅地曲了食指,照着她的额头,冷不丁就是一爆栗敲下来。
郭满简直莫名其妙:“……”有事说事,做什么突然打她?
迎上小媳妇谴责的目光,老父亲有些话,说不出口。
垂眸看了她半天,想着他日日晨间醒来,这丫头窝在他怀里睡得天塌下来也不醒的,周博雅又噎住了。夜里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一人知道。这般一想,周大公子心里莫名有些憋屈:“……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想。”
“……哦。”
第三十五章()
入宫的日子到了。
周钰娴进宫;虽说是走个过场;但该重视的自然要重视。
方氏天儿没亮就起身,为娴姐儿备马车备嬷嬷地连轴转,忙到卯时把人送走了方坐下来歇一口气。苏嬷嬷一面替她揉着肩一面有些心疼她:“夫人这些日子为着大公子的亲事和姑娘选秀;劳心劳力的;人都憔悴了许多。在这么忙下去;怕是身子要吃不消的。”
能吃得消么?才操持完婚事又得打点女儿选秀;还得掌着周家上下,铁人也要垮。
苏嬷嬷不是旁人;自幼伺候方氏;那情分说是与方氏情同姐妹也差不离了。见方氏累得坐那儿就脸发白;不由提议道:“明儿公主娘娘去白马寺进香,少不得也要一个月才回。左右少奶奶与公子夫妻和睦,夫人也放心,跟去歇两天吧。”
“那怎么行?”方氏哪里不想歇歇?“娴姐儿这不是要进宫么!”
虽说宫里十之八/九不会留人;但方氏心道她家娴姐儿生得那般出众,总有人慧眼识珠。
这事儿往年不是没有过;方氏心里清楚。若真不凑巧;周钰娴被宫里哪位给看中了指给什么人,她周家照样得给。嘴上劝慰着女儿说不会有事儿,方氏的心其实悬着。
这里头;其实有一层隐忧在的。
昨日夜里周大爷与她闲话家常;她才晓得其中猫腻。说是再有三个月;北国有来使进京。届时北国皇帝的第十三子也在其中。
为了两国友好邦交;十三皇子会迎娶一位皇室女回国。
赵氏皇族的女儿不多,适龄公主统共不过三位。一个淑妃所出,颇得圣宠,自幼性情狠辣蛮横。为着追逐去岁中榜的新科状元,闹得满城风雨,名声委实难听。一位天残,从出生起便不能行走,惠明帝觉得看着晦气,便将人丢去皇家寺庙为太后诵经祈福。剩下这最后一位河洛公主,到是个和亲的好人选。样貌名声在整个皇室俱是拔尖儿的,也颇得宠爱。就是谢皇后正宫所出,身份是最正统。若去和亲,谢皇后舍不舍得就不清楚了。
方氏心里就在怕。怕万一谢皇后舍不得,惠明帝在宗室大臣们家中择一贵女。她娴姐儿就悬了。娴姐儿无论气质、样貌、才情,整个京城贵女圈子都是头一份。惠明帝真看中了,周家再怎么有声望,也不敢违背圣上的意思。
安慰自己莫怕,还有婆母在呢,可方氏这颗心还是揪着。
“我们娴姐儿打从出生起就一帆顺遂,想来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方氏一碗茶下去,企图把心里焦躁压下去,“唉,就盼着亲事上也莫蹉跎。”
“不会蹉跎的夫人,我们姑娘一看就是个大福之人。”苏嬷嬷也不知怎么劝,只能这般劝慰她道,“若夫人实在不放心,正巧去白马寺在菩萨跟前上几炷高香。请菩萨多保佑咱姑娘这辈子平安顺遂,喜乐安康。”
方氏被她说得有些心动。
人一慌啊,就想求神拜佛。想想府上难的事儿她都处理了,去白马寺也不耽搁事儿。不如叫媳妇代管几日,她且去求个心安。
“罢了,你去西风园走一趟。”
郭满这几日天天喝苦药,弄得整间正屋的药味儿散不去。苏嬷嬷才一进门就察觉到差别。公子喜好淡而清冽的熏香,屋里素来不是麝香味儿就是一股清淡的松香味儿。她忍不住心里就在嘀咕了,这般冲鼻子,素来挑剔的公子竟也忍了,嗯,好事儿。
抬了脚往里走,便瞧见飘窗边捧着一本账册在看的郭满。
才七天没见的功夫,人呢瘦还是瘦,脸色就好看了许多。不再是白惨惨的一股子脂粉白,此时窗边端坐的女主子眼睛清亮,流转间十分灵动,精神头很好,仿佛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松快来。
“少奶奶。”苏嬷嬷心里安慰,连忙上前行礼。
郭满连忙叫起,放下账册便听她道明来由。
苏嬷嬷于是言简意赅地将方氏的意思传达,然后垂眸敛目地等着回话。郭满闻言后,十分震惊:“母亲叫我代管?”周家不是还有个二夫人么?听说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代管的话,二夫人不是更恰当?
倒不是郭满不想管,只是她如今新媳妇脸嫩,镇不住人。若弄得一团乱,方氏回来如何想不说,周家其他人心里对她也有意见,那就不美了。
“夫人就去个十来日,不会出乱子的,奶奶且放心。”苏嬷嬷笑了笑,说道,“奴婢也会留下,帮着少奶奶您做些跑腿的活计。”
她这么一说,郭满就放心了:“这样吧,嬷嬷你且先去回禀了娘,我换身衣裳后脚就去。”
苏嬷嬷应了是,便先行回了芳林苑。
方氏听苏嬷嬷说郭满一口就应下,诧异地挑起了眉。
虽说是她叫媳妇儿来代为操持府中庶务,但方氏心里其实是觉得郭满会回绝。听说媳妇儿在娘家之时,管家一事金氏就没叫她沾过手。这管人的本事,怕是没有的。不过既然进门了,早晚是要掌家的。见早儿地学起来,也好以后叫人放心。
心下这般琢磨,外头就听见小丫头传话声儿,说是少奶奶到了。
郭满如今气色好了许多,妆容上也能瞧出来。前头苏嬷嬷忘了与方氏说,方氏自己这么一瞧也瞧出来。忙冲郭满招了招手,示意她做身边。郭满屈膝行了一礼,小碎步走过去就在她手边坐下。
方氏又盯着郭满的脸打量了一会儿,发觉是真好转了,这心里沉的两件事总算轻了一样。
媳妇儿的身子有得治,看得到了盼头,雅哥儿的子嗣就不怕断。方氏重重吁出一口气,嘴角的笑意也松快了许多。这心里若装了事儿难免会沉甸甸的,方氏拍拍郭满搭在膝盖上的肉手,觉得这孩子真不错,争气。
示意丫鬟上茶,明日她便随婆母出行,走之前得把府上的事儿给捋清楚。
郭满竖着耳朵听。就算她不懂古代宗法,周博雅周家长孙的身份她还是很清楚的。身为合法配偶,她该学的丁点儿不能马虎。
方氏见她这般乖巧懂事,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熨帖。真是个好孩子,谢家那个就不行,手把手地教也不愿学,嫌累。如今看来,这娶媳妇啊,有时候还真得看缘分。脾性若不对,怎么都不会和睦。
见丫头上的是新茶,为了不叫茶水盖了郭满的药性,方氏忙打发风铃去换蜜水。这段时间喝蜜水快喝吐了的郭满心中面无表情。
“满满你懂事儿啊,”方氏不吝啬夸奖,说道,“苦药喝进嘴里,甜在后头。莫要学谁为一时痛快,做那等没脑子的事儿。”
这话不知在夸谁在贬谁,苏嬷嬷心里明白这是在说谢家那位。
说来周博雅的子嗣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