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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绾小心。”
步绾绾抬眼看,只见四周有寒光闪闪的铁链往她身上打来,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细碎的冰块,每一块都磨得尖锐如刀,带着万钧的力量,似是要用冰块把她埋葬!
“娘娘到奴才身后来。”
非凡大叫一声,用高大的身体挡在了步绾绾的前面。
“不怕死的人还真多!”
步绾绾骂了一句,躲在非凡的身后往外看。
这些人还真把她当成了青烟宫主,要效仿传说中的冰块阵,把火凤凰打成筛子!冰块是从四面八方飞投来的,凌厉的碎冰不客气地招呼在三人身上,非凡护着她退到了夜沧澜的身前,用两个人的身体为她挡住这能她的小脑袋砸出包来的坚冰。
看来他们已经准备了一段日子,只等待这样一个合适的时机,那绛芸去拦她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争取时间?
“拿下青烟宫主,重重有赏。”
彩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让步绾绾心如坠冰窖,彩馥不喜欢她,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闪电撕破天空的时候,她看到了绛芸,正缓缓走到彩馥的身边,和她耳语几句,彩馥又是一挥袖,语气凌厉地说:
“青烟宫主步绾绾与夜沧澜一同谋害王上,勿论死活,必毙之。”
话音落,碎冰和利箭一起飞过来了
步绾绾牙一咬,从非凡的腰上拔下了佩刀,用力地挥向锁着夜沧澜的铁链。
“夜沧澜,我们走。”
刀碰在铁链上,砸得滚烫的火星子四下飞溅,飞到她脸上,烫出鲜红的一片,飞到她的手上,烫得手背冒了淡烟。
非凡的衣衫从她身上滑下去了,一头青丝遮着她的背,一直垂到脚踝处,发丝下,是令人目眩神迷的蜜色身躯。
“步绾绾,你不知耻!”绛芸立刻俏脸一寒,挥袖指着她大斥。
步绾绾扭着头,冷冷地注视着那个方向,脆声回她:“人本光洁来,心净才无暇,你们这些包裹人皮,却生了蛇蝎心肠,地狱都不收你们!我做做好事,助你们化成灰,也算为花草做个贡献吧!凤凰出来,融断铁链,烧死她们!”
步绾绾转过身来,双臂一挥,火焰顿时把她包裹在里面,那熊熊的火,如同让她披上了火焰之裙,裙摆一直垂到地上,青丝在风里飞舞,她蜜颜蒙霜,双眸里也是熊熊的火焰在跳跃燃烧。
这骇人的一幕落进人群的眼中,冰之阵骤然停止,那火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猛地往绛芸和彩馥身上狂卷而去,被火焰融化掉的冰甚至来不及化成水,就成了一阵阵淡烟,弥散不见。见到这一幕的侍卫们哪敢再放冰,纷纷大叫着,丢下了手里的武器往后逃去。
绛芸眼见不好,赶紧一拉彩馥,在她愕然之时,已经退进了内室,举起了寒冰铁盾。
彩馥的身上被火引燃,顿成火人,她尖叫着,不管不顾地往城楼下一跃,掉下了城楼下的洗冤池,那是为行刑之人清洗尸体的地方,还浸泡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步绾绾的身体悬于半空,俯看着这些人,脑中的记忆骤然冲开了封锁,如同有一条饱含着巨大力量的龙,龙头衔着明珠,珠中映着她的往生,龙尾用力一拍,她的心海就溃堤了,黑竹从她的心里钻出来,茂密地长成了竹林。
“小云”
她喃喃地叫了一声,火焰突然灭掉,人软软地从半空中跌下来。
夜沧澜猛地跃起,双手接住了这软绵绵的身体。
奇异的变化在她的身上发生了,那淡淡的莹光包裹着她,火凤沿着她的脚往上缠绕,凤尾遮在她的腰上。
“五彩羽裙,她真青烟宫主!”绛芸猛地瞪大了眼睛,丢下了盾牌。
步绾绾紧闭着眼睛,两行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喃喃地说:“小云子,臭竹子,我错了,不要跳下去我们回家”
夜沧澜长眉轻拧,脚一踢,把跌在地上的非凡的长袍踢起来,青锦衣袍在风里展开,像青羽一样,覆在她的身上。
突然,又有数十青衣人从宫墙外攀着长绳铁链跃了进来,如一只只巨大的青色鹰鸟,扑到了夜沧澜的身前。
“主子,属下来迟。”领头的一抱拳,飞快地从腰上解开了长绳,系到了夜沧澜的身上。
“走。”
夜沧澜抱紧了步绾绾,低喝一声。
非凡早就不想呆在这里,也接过一绳,捆于腰上,向夜沧澜点点头。
“快放箭,不能让他们逃走!”
绛芸急了,赶紧大喝。
四周又有箭如雨,密蜜射来。
青衣队长挥着雪亮的长刀,众青衣人立刻围过来,用手中刀剑和身体为二人挡住夺命利箭。夜沧澜半边身体不能用劲,用绳子捆好步绾绾,一扯绳索,绳子便往上弹去,猛地一下,把二人带上了半空。
步绾绾的青丝和五彩裙一起往下垂着,在风里飘飘摇摇。
非凡见状,赶紧学着他的样子,也一拉长绳,被弹出了高墙。数十青衣侍卫拔地而起,像数十道闪电一样,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雷雨继续,冲刷着地上的血渍。
一片长长的彩羽在雨中飘飞着,大雨居然浸不湿这华丽的雨,还显出莹莹的华光,令人惊艳。
“青烟有七魂七魄,她不入魔,不修仙,不为妖,不做人,游离四界之外,你唤醒了她的记忆,这是要找死吗?”傅玉莹的声音幽幽在她身后响起。
她猛地转头,盯着傅玉莹问:“你怎么知道的?”
傅玉莹走到了城墙边上,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飘到眼前的彩羽,小声说:
“你问得真好笑,青烟的传说,难道只有你一人知道?我父兄也在找青烟宫,打开了青烟宫,得到了青烟宫主,还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步绾绾是青烟宫主,所以得到这么男人的垂涎三尺,到底是悲还是福?”
绛芸没出声,紧盯着她看着。
“还有,你怎么向王上交待?”
傅玉莹又笑了笑,低眼看下面的洗生池,彩馥还未死,正被人拖上来。
绛芸的呼吸沉了沉,刚刚情急,是她把彩馥拖到面前挡了这烈火的,彩馥的地位不一般,她也得让彩馥三分。她顾不上和傅玉莹说话了,快步奔向城楼下,去亲手掺扶彩馥。
“大姑姑,方才情急,我也是烧糊涂了大姑姑切莫见怪。”
彩馥甩开她的手,带着侍卫们匆匆回帝宫。
她要除去步绾绾,是因为步绾绾品行不端,和夜沧澜不清不楚,还下毒暗算帝祈云,帝祈云绝不能和这不忠不烈的妖女在一起,招惹无端的祸事。她愿意做恶人,只要帝祈云安好,哪怕粉身碎骨,她也要去做。
而绛芸的私心,她也看得到,她不管这么多,只要对帝祈云有利,她就留,无利,她就除去每个帝王都是这样过来的,帝祈云年轻气傲,她不能让帝祈云走错路,这是她对无双的承诺,对无双的坚守。
女人对爱情的固执呵,那是解不开的死结。
守侯了这么多年,彩馥怎么肯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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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在雨中穿行,踏飞漫天泥泞。
无月的夜晚,步绾绾第二次离开了宫庭,在她找到了那株臭黑竹,小云子的时候。
她软软的靠在夜沧澜的怀里,扭头看向渐行渐远的宫殿。
“绾绾,没受伤吧?”
夜沧澜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上,小声问她。
“没有。”
她轻声回了一句,收回了视线,看向前方。
那日冰渊凛冽寒冷,臭竹子站在崖边,从黑狐的样子化成人形,悲哀地看着不停下坠的她,突然就拔出了刀,剜向自己的胸口,仰天长啸:
“我以魔子之心,千世万世,化成竹灰,换我爱的绾绾轮回为人,永享安宁,不再受苦”
“不要”
她惊骇地看着那血雨扑下来,看到伴她无数日夜的小竹子剜出千年才修成的竹心,以心血供养的鲜活心脏,缓缓升到天空,变成了暗蓝的颜色,蓦的炸开来,化成缕缕青烟,消失不见。
她看到他的身体扑下来,伸长了手,笔直地坠向她,可他们始终隔着那一人的距离,手指挨不到,也碰不着彼此的眼泪。
她说她喜欢小狐狸,所以他一直化成小狐狸,跟着她东跑西乐。
她说她要去人间找个英俊的男儿,他咬着她的袍角,不让她走,大眼睛里全是央求。
“就看看,看看我们就回来。”她蹲下去,轻抚它的额头,白玉的手指竖在唇边,小声说:“别让师傅知道。”
青烟宫主有师傅,传说里从来没有那一段。
因为他是神,他站在云端,看着她和小竹子一直往下坠,看着冰雪坚壁轰然倒塌,压住了那两具紧抱在一起的身躯。
那是她最后一眼看这天地间俊美无双、无人可比的师傅了,她惨然一笑,一伸手,抓住了小竹子的衣袍。
这才是最真实的,从来都不离不弃的人呵,怎么就遗忘了呢?
不,她不是不爱他,她是爱的!所以看他剜心化灰,才痛得几乎要四分五裂了。
她不是不爱,而是没看见心里的爱。
她不是不爱,而是天天享受着,而忽略了这爱。
她不是不爱,而是岁月太久太久,相伴了千年时光,便忘了这就是爱。
她不是不爱,而是繁花迷了凤凰眼,以为浮华的便是真实的。
她不是不爱啊,那竹心在她的心里跳跃了无数日夜,伴她睡去,又醒来。
她的手指摸着他渐僵的身体,看着他重新化成了竹,又枯黄死去。
她哭不出声来,手指覆在那枯萎的竹叶上,缓缓闭上眼睛,以灵魂发誓,求他转生,不再受苦,她愿以千世万世流离煎熬之苦,换他永世安宁,永享安乐。
可一苏醒就去了现代,一回来,又成了步瞬欣。
她甚至不记得过往了,甚至遇上了小竹子,她也认不出来。可他身上有味道的,熟悉的黑竹的味道,他的眼睛,是那时被她用狼毫打过的吗?
当然,他也认不得她了,他是奋斗中的年轻帝王,他想拥有天下苍生。这是他应得的,他本就是尊贵的魔子,因为她而滞留四界之隙,魔宫因为他的缺失,困斗终年。
还有谁能像他一样,这样守了她千年呢?
可是中间的那些日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和小云子怎么转生了?投生为人?若是人,她为何还能驭火,还能驾御五彩羽裙?
师傅,他还在上面吗?
她仰头看,暗色的天空,如同她坠入冰渊的那一晚一样,那天下着碎冰的雨,让她痛不欲生。
那有着蓝色的发,蓝色的眼睛,蓝色的温柔的男人,永远以宠溺的眼神看她,摇头说她调皮的男人,教她如何摆脱四界之困,教她修炼出五彩羽,助她建起青烟宫,带着她站在云端看日月交替
还有浮生呢?
那个哄她脱下五彩裙的男人——她心脏钝痛,忍不住就抬手狠狠摁住,弓起了腰,用力地地往下弯下身子。
“绾绾,你怎么了?”
夜沧澜勒住了马,手掌环过去,覆在她的手背上。
铁骑都停下来,围到二人身边。
她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