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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紧将视线移开,又将背转了过去,沉闷地丢出一句话,“要是没地方去,就留下来吧。”
刘秀珍没有注意到青树生脸上微妙的变化,她仍粗声大气地对白翠芬说道:“他让你留下来。”
白翠芬望着刘秀珍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她点了点头。
“好了。”刘秀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一样,双手一摊“她答应了,现在你们安排吧。”
说完,刘秀珍摊开手,朝阿婆走去,将阿婆怀里的刘家伟接手过来“来,我们家的乖蛋,阿婆累了,我来抱抱你。”
“阿父,她答应留下来了。”青树生对着烟雾缭绕地刘德州说道。
“嗯!”刘德州鼻子哼了一下,同时鼻子里冒出一股烟。
他将烟头慢慢地从嘴里拿出来,咳嗽了两下,“那就带她去炳文家吧,顺便将意思告诉他,让他不要嫌弃人家外地人,他自己都是从外面来的呢!人家有身孕也不能嫌弃,那是正经的孩子,只是命运不济,死了丈夫而已,他那条件,能娶上老婆就不错了,我看这女的应该识得几个字,和他般配。”刘德州手一挥。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刘德州又咳嗽了两声。
“是,父,我让家伟他娘娘先安排她洗了后,我就送她过去。”树生说道。
听了青树生的话,刘秀珍急忙进厨房,舀了热水,安排白翠芬洗了妥当后,青树生急忙起身,拿起挂在后椅背上的衬衣披上,便要送白翠芬出门。
“另外,跟炳文说,今晚不能动了人家,她有身孕,必须等两人成了事之后才能动,不能坏了我们刘家村的声誉。”
青树生和白翠芬刚走出大门,刘德州在后面嘱咐道。
“知道了,父,你放心吧!炳文也不是那样的人呢。”青树生在漆黑的夜里应了一声,便带着白翠芬去了安炳文家。
安炳文家在村西头,正好和青树生家遥遥相对,他们两家中间隔着两户人家。
经过那两户人家的家门口,青树生和白翠芬就到了安炳文家里。
黑夜里,一座简陋的单吊脚楼,依着白虎而建。
进到屋里,一个身材清瘦修长,脸色白净的年轻后生,正坐在堂屋正中抽着旱烟。
这个人便是安炳文。
第10章 说亲()
安炳文长得斯文秀气,祖上曾经也是书香人家,自己也读过书,平时说话喜欢拿腔拿调,但由于是外姓人,性格又有些憨厚软弱,人丁又单薄,到他这一代时,安家就剩他这一个男丁了,又因为父亲早逝,二十岁左右的时候,母亲又去世了,所以他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孤家寡人一个。
并且,他又不是一个干农活的料,所以到他这一代家境就已经衰落,在刘家村便也没有什么地位,直到快三十岁出头了,还没有娶上媳妇。
而刘德州家的祖辈在刘家村一直是有名望的人,所以自安炳文祖辈搬迁到刘家村来后,安家的子孙辈就一直称呼刘德州家的长辈为舅爷。刘德州家长辈也一直对安家子孙格外关照,所以,虽然安炳文在刘家村的地位不高,但因为有刘德州的关照,村里大部分人也还算待见他。
所以,今天看到白翠芬后,刘德州便想到了尚未娶亲的安炳文,便决定替他做主,解决他的婚姻大事。
坐在堂屋正中的安炳文见青树生领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进来,急忙起身招呼。
“树生哥,你怎么有空来了?”安炳文将手里的烟头往饭桌上一按,灭了烟火。
“嗯,有事跟你商量。”青树生沉沉地说道,说完回头朝白翠芬望去。回头却见白翠芬仍端正地站在门外。
“进来吧。”青树生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两根烟,一根递给安炳文,另一根烟放进嘴里点燃,吸了一口,再将手里的火柴递给安炳文。
这是将白翠芬带回家之后,青树生第一次跟白翠芬说话。
听了青树生的话后,白翠芬轻手轻脚地走进门。
白翠芬进来后,青树生便拉着安炳文的手臂往外走。
“什么事?”安炳文被青树生拽着一边朝外走,一边问道,同时不时回头看仍站在门口的白翠芬。
将安炳文拉出一段距离后,青树生停住,将手上的烟猛地吸了一口,眼睛望着前方深沉的夜空。
刘家村就这么大一点,有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全村的人都会知道,白天安炳文就知道村里来了一个陌生的姑娘,需要在刘家村借宿,被青树生带回了家,但安炳文不明白,青树生为啥子这个时候将这个姑娘带到他家里来,他家可是刘家村最穷的了。
见青树生这样神色,安炳文心下狐疑,便神经兮兮地将头凑近青树生问道:“树生哥,什么事?”
青树生用手将安炳文的头推开,又吸了一口烟,“正经事。”
“啥正经事?”安炳文又将头凑过来。
青树生又将他的头推开,这才慢悠悠地将刘德州的意思一五一十地讲给安炳文听。
“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考虑,人家是已经答应了的,就看你这里。”青树生说道。
“我这里没有问题。”不到一分钟,安炳文便拍着胸脯说道。
“她结过婚,当家的生病走了,她还带着身孕,如果你答应了,她肚子的这个孩子你要跟她商量一下,问下这个孩子她是要带过来,还是留在前面的婆家里。”青树生见安炳文答应得爽快,便接着补充说了白翠芬的实际情况。
“啊,肚子里还有孩子?”安炳文叫了起来,“结过婚倒是没啥,可是肚子里有孩子,恐怕”安炳文支支吾吾地说道。
“肚子里有孩子咋啦?又不是野孩子,人家是正儿八经跟前面男人的孩子,你嫌弃个啥?即使以后这孩子落地了,留在咱们刘家村了,不是亲生的,你还嫌弃不成?好歹还是你养的呢,你跟我父有啥子关系呢?我父都拿你当亲生的,待你可不薄呢!”青树生在安炳文的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那倒是,可是”安炳文仍有些顾虑,吞吞吐吐地。
“可是什么?人家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的,不是死了当家的,有孩子的,谁还能看上你?你瞧瞧你自己的条件再说话。”青树生吸着烟,没好声气地跟安炳文说道。
“那好吧。”安炳文咬了咬嘴唇,终于点了点头,“只要她不嫌弃我,就听你们的安排。”
“看你那勉强的样子,好像是委屈了你,委屈的是人家,要是你不乐意,我现在就带她走,去找其他人家。”青树生说着就要朝安炳文家里走。
安炳文一把拉住青树生,“咋这样呢?我不说答应了吗?她还能去哪家里呢?你家已经有秀珍嫂子了,又不能留在你家。”安炳文嬉皮笑脸地跟青树生开起玩笑来。
“那就这样说定了,回头我和我父再安排一下后面的事情,不过,今晚你不要动了人家,要等事情定了下来,才能动人家哈,这是刘家村的规矩。”
虽然青树生心里想着安炳文不是这样的人,但还是像刘德州那样,按照规矩嘱咐了安炳文。
“呸。”安炳文有些鄙视地看了青树生一眼,将头抬得高高的,拍着胸脯说道:“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读书之人,岂能禽兽不如,不要说事情还没有定,定了也不行啊,人家是有身孕的人呢。”
安炳文又朝着地上呸了一口。
青树生和安炳文正小声地说着话时,突然听到黑暗中响起了刘秀珍的喊声,“炳文,你树生哥还在你家没?”
敢情是刘秀珍刚刚听到了安炳文的说话声。
“在这儿呢!”听见是刘秀珍的声音,安炳文急忙应声说道:“秀珍嫂子来了?”
听到应声,刘秀珍才瞧见黑暗中有两个人影,正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咋站在这里呢?人安排好了没?”刘秀珍对着青树生问。
“好了,炳文也答应了。”青树生回答道。
“你来了正好。”青树生对刘秀珍说道。
接着又转身看向安炳文:“炳文,你带嫂子进去,正好让你嫂子帮她安顿下来,早点睡觉,我就先回了。”
青树生说完后就和安炳文挥手告别,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第11章 娶亲()
青树生走后,刘秀珍和安炳文便进了屋,安炳文拿出家里仅有的一床干净的棉单铺盖,刘秀珍帮白翠芬打理好床铺,坐在床上和白翠芬聊了一会儿,便嘱咐她早睡休息,自己便回了。
第二天一大早,青树生便让刘秀珍去安炳文家,将安炳文和白翠芬都叫到他们家里来吃早饭。
早饭桌上,青树生将他的打算和安排告诉了安炳文和白翠芬。
“吃完早饭,我和炳文就跟着她去她家里一趟,和她家人开诚布公地谈一下,看他们有什么条件,将事情早点落实。”青树生一边稀里哗啦地喝着土豆稀粥,一边对大家说道。
他一直没有叫过白翠芬的名字,说话的时候也从来不看着她。并且,只要有第三者在场,即使是对她要讲的话,青树生也会用对第三者讲话的方式将他要对她讲的话传达出来。
后来青树生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跟白翠芬说话。
刘德州沉声闷气地嗯了一声,点点头。他了解青树生,做事果敢决断,从来不拖泥带水。
吃过早饭,青树生带着安炳文和白翠芬,按照白翠芬说的地址,出发了。
三天之后,青树生和安炳文带着白翠芬回来了。
村里很多人都围在青树生家里,问长问短。
刘秀珍一边忙里忙外的为青树生、安炳文和白翠芬,以及前来串门的人端茶倒水,一边又急急忙忙跑进厨房为他们做饭。
此时,时令已经到了仲夏,外面的阳光白花花地晃眼。
刘秀珍端了一盆清凉的井水,给青树生、安炳文和白翠芬洗脸。
刘德州依然沉闷地抽着自制的卷烟,他心里很想知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但他沉得住气,不问。
并且他也相信,青树生肯定已经将事情圆满地解决好了,看安炳文喜气洋洋的神色就知道。
“事情办妥了没有?”围着观看的人群里,想知道结果的人很多,想问的人也很多,但大家都笑笑的望着青树生和安炳文,等青树生洗好脸后,慢慢讲来。
“事情处理得咋样啦?”刘秀珍终于沉不住气,从厨房里走出来,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望着正在洗脸的青树生问道。
青树生并没有急于回答刘秀珍的话,依然不急不躁地用毛巾抹着脸。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呢?你告诉大家一下,大家都等着消息呢!”看到青树生已经洗好了脸,刘秀珍急忙上前,接过青树生手里的毛巾,端起脸盆,朝门外走去,一边回头又催促问道。
“这是炳文的事情,炳文知道消息了就可以啊,又不是大家娶媳妇,他们要急于知道消息干嘛呢。”青树生用手指着围了一圈的人,笑眯眯地跟刘秀珍开起玩笑来。并同时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始终羞答答的白翠芬。
平时青树生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很少开玩笑,所以他这句话立刻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青树生还是将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娓娓道来。
青树生和安炳文随着白翠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