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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一直紧紧地搂着青岚,专注地听着医生讲解的每一个细节。
青岚几乎浑身发抖。
未知的风险哪怕只有一点点都是致命的。
“既然是配对的,为什么还会有危险呢?”站在旁边的青树生问道。
青岚抬眼望着青树生,点点头,这正是她心里想问的话。
医生面向青岚和徐文说道:“我打一个比喻来说吧,虽然这个比喻不是很贴切。”
医生挪了挪他的椅子,更靠近青岚和徐文他们一些。
青岚表示理解地点着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管什么病,严重还是不严重,能致命还是不能致命,如果病人自身不想生活下去的话,既然还好的治疗方案和药都救不了她,即使是小小的感冒都可以夺去她的生命。”
青树生似懂非懂蹙眉思考,青岚和徐文点着头,他们两个完全明白医生的话。
“我们家美美肯定是想活下去的,她有那么多人爱她,她也爱所有的人。”青树生自信地说道。
医生点了点头,相信他说的话。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病人的排异心理和接受异物心理,在器官和骨髓移植治疗结果中表现很突出,这个不仅跟病人的体质有关,比如说,有些病人的体质先天性排异强烈,就像有些人的过敏性体质一样,先天对某种侵入身体里的外来之物排异,而且排异强烈程度也跟体质有关。”
室内除了医生不高不低,不急不缓,不带任何感情讲话声之外,一室安静,只听见其他人轻轻的呼吸声。
“除了体质外,还有跟病人的心理有关。如果病人对提供骨髓的人有不好的心理感觉,心里排斥这个人的话,她肯定就会排斥那个人提供的物体。。”
医生的话讲完了,而青岚似乎仍处在某种情绪之中无法出来,徐文和青树生见她这样,只有沉默地看着她。
医生似乎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讲完话后没有立刻去做别的事情,而是和徐文他们一道,静静地望着她,似乎在等待她醒来。
这样的安静是可怕的,这样的等待也是可怕的。尤其是徐文,他搂着青岚的手一次次用力,一点一点加紧力度,几乎想用让她窒息的方式唤醒她麻木的身体。
“我没事。”青岚似乎明白了徐文的意思,她掰开徐文的手,平静地望着徐文。
徐文望着她,“美美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单纯可爱,她的心灵那么单纯,所有的人都爱她,她也爱所有的人,所有她不会排斥任何人。”
“嗯。”青岚抓着徐文的手,坚定地点着头。
接着,她转身认真地看着医生。
“有什么事情要问的,可以直接问。”医生看着青岚说。
青岚松开徐文的手,整了整身体,将腰身挺直了些问:“医生,我能看一下给我女儿捐献骨髓的那个人的资料吗?我想跟他见一面,想和他谈谈。”
医生的脸色微变,看向徐文。
徐文的脸上也跟着微变。
瞬间,医生就恢复了平常没有任何感情的表情,认真而又严肃的回答道:“这个。。不能。”
“为什么?”青岚本能的问道。
医生顿了顿,“按理说,病人家属可以查看捐献者的资料,不仅如此,病人,或者病人家属甚至还可以和捐献者联系,沟通,见面等,但这次的这个捐献者要求不公开他的资料和身份,更要求不和病人的家属见面。
青岚愣住了,“这。。”这种情况可是青岚没有想到的。
“不过,我们医院可以向你们保证,捐献者绝对是身体健康的正常人,我们医院会给你们提供他的体检报告各项指标值,并且和你们签署合约。”医生说。
“这个我知道,但。。”青岚仍不甘心。
“当然,你们也可以放弃这次的治疗,但我要告诉你们的事,这次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失去后,后面不一定再有机会的,你们知道,骨髓配对成功的几率不是很高。。”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放弃。”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青岚就打断了他的话。
“那就好。”医生站起来说:“就按照安排,后天手术吧。”
三天后。
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安少杰拖着大大的行李箱,高大落寞的身影正朝安检入口处走去。背后一个宽大而厚实的手拍在他的肩上。
他以为是机场安检工作人员,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情。骨髓捐献后,他的精神一直处于恍惚状态中,收拾个东西都能错误百出,丢三落四。
他转身,露出礼貌而得体的淡笑,对不起三个字还没有说完,笑容就僵在脸上。
“你。。你有什么事情?”他结巴的问道。
徐文将他手里的行李箱接下,不由分说地朝外面走去。
“你干什么啊,徐文。”安少杰急了,快步跟上他,“我马上要登机了你知道不,你这样会耽误我登机的时间,误了点你可要负责。”
徐文不理不睬,直到走到外面偌大的候机室,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后,才放下行李箱。
“你干嘛呢。”安少杰几乎有些恼怒,提起徐文放在脚边的行李箱就要走。
徐文按住行李箱,“如果耽误了你登机,你的机票我出,可以不?”
很少见徐文用强硬的态度和语气跟人说话,他这样挑着眉仰着下巴的强硬和挑衅的姿态让安少杰无从适应,看着徐文的眼神有了挑衅的味道,上下将徐文打量了一番。
脚步是停下来了,但拿着行李箱的手却没有松。
第372章 安少杰,好久不见()
“你什么意思?”
安少杰一向恼怒徐文的沉得住气的架势,读书的时候是这样,经过这么多年,他还是这样,别人不先说话,他永远也不会先打破沉默。
安少杰终究还是没有他能忍得住,嗓门提高了几度。
“你先坐下。”徐文拉了拉安少杰,“你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说一下话吗?”
安少杰手肘一拽,但语气缓和了很多,“别拉拉扯扯,我俩都是男的。”
坐下后,两个人倒是一下沉默了起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最后还是徐文先对他露出了笑容,然后,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下,又接着拥抱了一下他说:“安少杰,好久不见。”
徐文动情而又真诚的话,让安少杰心里也生出了一些感动和往昔涌上心头的感觉,眼睛顿时有些湿润,可是性格使然,他依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徐文感性的拥抱和突如其来地颇有感触的情绪,身体仍直挺挺地站着,任由徐文动情地紧紧地拥抱着他。
等两个人的情绪平息下来重新坐下后,徐文第一次先开了口问:“你就打算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
安少杰眼睛望着前方来来往往的人,“需要跟谁打招呼?你?还是谁?”他突然笑了一下,很阳光的样子,然后转脸望着徐文说:“读大学时,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没有好到这个程度吧?大学毕业后又没有联系和交情,不至于吧?”
“你也不是大学毕业后走的吧?”外面的阳光很灿烂,透过头顶上的琉璃玻璃照进候机室,还是有些耀眼和燥热,徐文眯着眼,提了提贴在身上的黑色t恤。
“本来想大学毕业时跟你交心好好地聊一下,谁知道没等到那一天你家伙就先跑出国外去。”徐文低头带着自嘲或者自讽笑接着说道。
安少杰低头不语,大概往事一幕幕地展现在他脑海里,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悲怆。
“今天大概不是忆往昔看今朝谈心的好时机吧。”说着,他又抓起了行李箱,朝安检处走去。
“安少杰。”徐文站起来在背后叫道:“我知道美美的骨髓捐献人是你。”
行李箱在地面滚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安少杰的背影一顿,他缓缓转过头来,“是我捐献的又能怎么样?”
“还有,我们公司能那么快在北京找到合伙人,都是你在暗中帮助的是吧?”徐文在安少杰身后又大声喊叫了一句。
安少杰的脚步没有因为徐文的喊叫而停下来,继续朝前走去,行李箱在地面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没有之前那么有力而急速。
“你应该跟医生了解过骨髓移植后病人的心理对术后反应的影响。”徐文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继续叫喊道。
几分钟之后。
机场附近的咖啡屋里。
徐文将这些年他和青岚之间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安少杰。
末了,他问:“你是爱她的是吧?”
安少杰的眼泪顿时哗然而下。
忍了很久,不想点头,但还是将高傲而又沉重的头颅低了下去,再抬起,然后再次下定决心般地又重复点了一下。
这大概是安少杰这一辈子最艰难而又最没有违背心意地一次点头。他很少屈服于别人,也很少在别人面前暴露被自己掩藏得非常好的脆弱的感情。可是,在徐文真诚而又坦诚的目光注视下,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低下他从来不低下去的头颅。
他双肘支撑在桌面上,抱头抽泣起来。
徐文递给他纸巾,“明明很喜欢一个人,明明很爱她,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又折磨她呢?”
抽泣了很一会儿,他才抬起头,一会儿的时间眼睛就有些红肿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也很爱她吗?而且,她现在也和你结婚了,现在跟我说这些没有什么用了。”安少杰说。
“我和她是结婚了,但我只能说,我和她至今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只是领了一个红色的证而已。”徐文苦笑摇头。
安少杰吃惊地望着徐文,“你。。她。。怎么回事?”这个消息对安少杰来说,既吃惊,但也有点小小的惊喜和激动。
“因为她爱的人是你。”徐文笑得有些凄然。
随后,徐文又将他和青岚新婚之前那段时间和新婚之夜青梅的反应和举动告诉了安少杰。
安少杰的脑海里闪过他回国后回刘家村的那一次场景,“美美,应该很喜欢你的,她应该不会是因为阻止你和她结婚才做出那样的反应吧?”
徐文无奈而又凄惨一笑说:“是的,在来北京之前,她是非常喜欢我的,甚至还希望我和她阿妈好,可是来北京之后,她就不希望我和她阿妈好了。虽然她还是喜欢我的,但她心里有更喜欢的人。”
“也许情况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安少杰不确定地说,“美美还只是个孩子,她的那些行为和举动也许只是孩子害怕失去爱的一种本能的反应,害怕她阿妈跟你结婚了后就不爱她,害怕她阿妈被你夺去了。你平时多和她交流,讲讲道理,即使你和她阿妈结婚了后,仍然会很爱她很爱她,也许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徐文叹口气,“哎,如果仅仅的美美的问题也不至于这样,一个孩子不可能拆散得了一段爱情和一对真正相爱的人。最主要的问题不是在美美那里。而是在青岚那里,我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该有多少机会和她结婚,可是。。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她不爱我。。”
安少杰欲要打断徐文的话,徐文抬手示意听他说下去,“不说她不爱我这句话好吧,但至少可以说,她心里还没有放下你,她一直在等着你,一个人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