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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四天,医生说可以吃点硬的东西,青岚见林曦过了饭点还没有来,估摸着她今天下班可能晚了点,就趁青梅睡觉的当口在医院附近蛋糕店里买了块蛋糕回来。
逗了一下青梅后,青岚就打开林曦放在柜子上的塑料袋,拿出碗和筷子,将保温瓶里的饭分装在两个碗里,青梅一份,她一份。
吃完饭后,林曦也刚好差不多到了要去上班的时间,她起身和青岚招呼,青岚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送她出门。
在医院门口,林曦站住对青岚说:“我走了,你回去吧。”
青岚点了点头,又将林曦送到台阶下,跟着她又走了一段距离,林曦催了她几次回去,她嘴上说着好好好,但脚步却没有停下来,林曦只好又停下来说:“回去吧,陌生的地方,美美看不到你又要哭了。”
青岚站住,点了点头,终于开口说:“林曦,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放下了,再去找一个人吧,身边总会有优秀的人,万一没有,让朋友介绍也可以,一直这样飘着,总不是个事情,你恩妈和阿爸就你这一个女儿,他们现在也操心不动你的事情了,你的个人问题不解决,他们怎么放心,就算你不为了自己,也得替他们着想一下,你安顿下来了,他们才能安心地安度晚年吧。”
青岚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曦就打断了她的话,“打住,打住,你还说我,你呢,带着美美飘难道比我一个人就强吗?好吧,你又要说你是两个人,有伴,我看,你两个人还不如我一个人,最起码我一个人是自由的,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你还要多照顾一个人呢,你行我就不行啊,就你能干啊?”
青岚嗔怒地瞪了林曦一眼,“你啊,说到这个事情上,你就跟我急,绕圈子。不是我比你能干,我是没有办法,还不是当年年轻不懂事,走到如今这一步来了,没有办法,而你不同,你完全可以跟其她所有正常的女孩一样,谈恋爱,结婚,生子,为什么要纠结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呢。”
林曦摆着手说:“好好好,你当年不懂事走到这一步,确实没有办法,但你现在总该是懂事了吧,现在应该有办法了吧,徐文至今没有结婚,你大概不是不知道原因吧,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能接受他?”
青岚无语地望着天,过了好久才将脸转过来。
“怎么啦?怎么啦,没话说了吧?”林曦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这是哪跟哪啊,让我怎么说你好。”青岚点着林曦的鼻子,“说起来我该叫你一声林姐姐,可是你看你,越长越发小了。如果我现在能嫁给徐文,我还不如当初嫁给他。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喜欢他的,现在嫁给他算怎么回事?落难了就嫁给人家?就算他家里人不计较,我自己都羞愧。而你不同,你现在是喜欢他的,你和他又是般配的,怎么就不考虑一下呢?”
“我是喜欢他,但有什么用呢?他喜欢的人是你,况且,我是不是喜欢他,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你自己的感觉。我就不明白了,我喜不喜欢他我自己都不知道,而你却比我还清楚,这么多年一直坚持说我喜欢他,出奇了,我俩的眼球非得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打转,当年是安少杰,你非要认为他是喜欢我的,结果呢?我喜欢的人是路辰羽。现在你又非要说我喜欢徐文,而徐文却是喜欢你的,难道我就不能找一个喜欢我的人。”林曦望着天边,刚好有一只鸟雀从天边飞过,顿了一会儿,林曦吐出一口气,说:“总之,徐文的事情别跟我谈,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要说我自己都还没有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他,就算我是喜欢他,他不喜欢我,那也不可能。”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不说了,我说不过你,那么我再问你,请你去我的公司,目前能给你的工资估计就跟你现在的工资差不多,但我是在乡下,没有省城繁华,但我很需要你,很想你来,问过你多少次,你考虑得怎么样?”青岚再次旧话重提。
2004年,林曦大学毕业时,中国房价像一个爬杆的顽皮孩子一样,不断朝上冲,房价市场触目惊心,成了中国最大的泡沫经济市场,但同时也拉大了人才就业市场对经济学专业人才的需求,作为经济学专业的林曦来说,是当时应届毕业学生中的佼佼者,名牌高校毕业,身材高挑,外貌姣好,气质优雅,留在北京是有很多发展机会的,可是当时因为路辰羽突然消失的缘故,她在北京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了一年后,正是事业已经起步慢慢走向上升阶段时,她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北京的工作,回到省城。
原以为回到省城后可以找到路辰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杳无音讯。
回省城后,先是进了一家大型的国有企业,国有企业在管理上僵化刻板,半死不活,毫无创新和激情,对于像林曦这样的高材生来说,待在那里简直是浪费大好的青春年华,几经考虑后,她辞去了国有企业的工作,去了一家私有企业。
私有企业又是专业不对口,工作起来很不顺手,并且中国的私有企业说白了就是家族企业,太多错综复杂的人家关系和你争我斗,你坑我骗的现象存在,工作一段时间后林曦又辞去了私有企业的工作,去了一家外企企业。这家外企企业又因为在2008年受到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一直没有恢复元气,目前又是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第310章 金融危机的影响()
早在2008年亚洲金融危机刚刚爆发后不久,林曦对青岚讲到她们公司当时的状态时,青岚就以开玩笑的形式邀请过林曦,让她来她的公司帮她。当时青岚的果蔬贮藏和储运公司才刚刚起步,青岚说这话的时候,一半是开玩笑,但一半也是认真的。
半开玩笑是因为自己的公司刚刚起步,没有一个正式的员工,都是刘家村和附近村里的农民散工。管理人员嘛,除了她和她阿父青树生之外,就是徐文。让大才女和大美女来她的公司上班,底气确实有些不足,只有以玩笑的方式想象一下而已。
半认真是因为,公司初起步,的确需要人才,尤其是需要像林曦这样知根知底的好姐妹来帮衬一下。不仅仅是求才若渴,更重要的是要诚心的和尽心尽力的贴心人。除了徐文,另外一个人只有林曦。
以前是半真半玩笑,现在就是认真的提议。因为自己的公司现在有一定的规模了,请林曦来不会太辱没她。另外,林曦的公司已经大不如前,倒闭几乎是迟早的事情,之前她就已经向青岚表示过几次,想辞工自己单干,可又不知道从何开始,那么来青岚的公司,和她一起干,就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了,用青岚的话来说就是,两个人都单干,还不如两姐妹合伙干。
所以,最近两年,青岚一再提起这个想法。
林曦背对着青岚朝前走,走了一段距离后,才转头对着青岚看了一会儿,说:“我提醒你,如果你让我去你公司上班,目的是为了撮合我和徐文的话,我是不会去的。”
青岚愣在原地,惊愕地张着嘴一动不动。
“不是工资多少的问题,也不是乡下和省城的问题。”林曦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目的,所以我才要考虑。。”林曦小声地说着,“你的公司现在已经进入正轨,又有徐文帮忙打理,还缺我?还需要我啊?无法是为了那点事情,所以我不去。”
青岚被林曦的话噎得摇头,“既然知道我的苦心,你还倔强什么呢?两个人都利好的事情你不同意,非要弄得两个人都不好,别扭啥呢?”
“都是对我有利的,哪有对你有利的?对你和徐文都没有利的事情,你还让我干?想我亏欠你一辈子是吧?”林曦扬了扬脸,甩起背包便走了。
望着林曦离去的背影,青岚心里涩涩的,无奈地摇了摇头,叹口气,“哎。”
回到病房时,青梅已经睡着了,手背上挂着的点滴还在一滴一滴地滴着,小手在被窝外面冻得冷冰冰的,青岚爱怜地将小手轻轻地放进被窝里,附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一个人枯坐在病房里发呆。
两年期,想起自己这几年走过的艰辛的路,青岚就流泪。可是现在想起,除了一声轻轻地叹息,她不再会流泪了,这并不等于她已经放下了,她已经忘了过去的艰辛。而是,亦或,她认为自己的泪已经全部流完了。亦或,她的心变得坚强了。
是坚强?还是坚硬?谁知道呢?反正现在的她,已经不那么容易爱哭了。
现在想起过去的日子,不仅不会哭,有时候反而会发笑,不是想到某个时刻的幸福而发笑,过去的几年,她有幸福吗?
她只是觉得可笑而笑而已!
她不会再为了过去的事情而哭,但并不等于她会忘了过去!
她忘不了六年前的那个寒冷的下午。
是的,也正是这个时候,刚刚过完年,刚刚开春,万物还没有苏醒,天也是这样阴沉的,也是铅灰色的天空,也是寒冷的午后,当她在医院里从死神的手边悄悄地溜回来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茫然地看着四壁白墙,她几乎忘记了之前的所有经历,忘了自己怀过孕。是的,她动了动,身子很轻便,所以醒来时,她以为身子轻便的她又回到了校园,又回到了宿舍里,她是躺在宿舍的床上,或者家里温暖的被窝里。
是的,可不是吗?她睁开眼睛,眼前是模糊的,但却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江流萤,她首先看到的是离她最近的江流萤,然后是胡娇儿,再后面是沈晓萌,再后面是林曦。
咦,林曦怎么又在这儿?她这么早跑到我们宿舍来干嘛?她又跟路辰羽吵架了吗?每次跟路辰羽吵架后,第二天早晨,她绝对是老早就跑到她的宿舍来哭诉。
再后面,不对,怎么是徐文。。
徐文来女生宿舍干嘛?
她努力地回忆着。。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记忆里,不需要任何努力回忆就可以将过去经历的事情像伸手摘取头顶上的太阳帽一样容易地想起来。
可是,她不愿意想起来,她只想当过去发生的事情不存在,没有经历过,她还是以前的那个身子轻便,能够又蹦又跳的青岚,可以坐在教室里上课,很同学们说笑打闹,坐在窗户边认真思考的青岚。
她动了动身体,围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跟着她动了动身子。她赶紧停下来不动,因为她的手上还吊着点滴,她也不愿意大家都伸着头看着她,像看战场上受伤的伤员一样。
她不是伤员,她没有受过伤,她只是累了,想歇一会儿而已,她困了,想睡一会儿觉而已。
所以,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目前是什么状态,但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她只想用这短暂的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和安宁好好地睡上一觉。
她听到她们小声地谈话,窃窃私语。
如果她有意识地仔细听的话,她可以听清楚她们的谈话。
但是,她不听,她有意地将自己进入迷迷糊糊之中,将意识放空,让自己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因为她想安静,想让自己的大脑处于一片空白状态中。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她们陆陆续续地走了。
走了就好了,世界真正地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