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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昀凤眸中有毫不掩饰的惊艳,随即似有些别扭的道:“这个头饰不好。还有这妆,太浓了。”
“是吗?”云想容忙坐在妆台前,望着西洋美人镜中的自己。
“不浓啊。这个步摇不好看?”
“不好看,不戴步摇。这身衣裳也不好。”
“衣裳也不好?”云想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通袖袄,蹙眉道“的确是太新鲜了,可我是新妇,不能穿太素净的颜色。”
英姿纳闷的皱着眉,云想容明明比平日里都明艳了几分,哪里不好看了?
云想容则起身去打开衣橱,看这里头折叠整齐的衣裳。拿了件宝蓝色遍地金缠枝如意纹的通袖袄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回头问沈奕昀:“这件呢?”
宝蓝色衬得她肌肤莹润白皙,越加出挑了。
沈奕昀剑眉都要拧成疙瘩,“不好。”
云想容又拿了件藕荷色的:“这件?”
藕荷色衬托她安娴温柔,气质出众。
沈奕昀摇头:“不好。”
云想容总算看出点门道,将衣裳交给英姿收好,瞪沈奕昀打趣道:“我看不是衣裳不好,是我这个人不好。”
沈奕昀见她薄愠,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幼稚。她已是他的结发妻子,他竟还想霸占她的美。不让任何人看到。两世为人的人了,幼稚至此,真是可笑。
云想容见他宁眉不语。以为他在闹别扭,哀叹了一声:“我深宅妇人,哪里有什么出门见人的机会?即便今日出去也是在伯爷陪同下。哪里像伯爷,顶着一张无双俊颜不知自,今儿个还怪罪旁人。”
沈奕昀被她打趣的脸上发红。咳嗽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咱们走吧,免得让义兄久等。”
“闽王来了?”云想容一愣。
“是,已经来了一会儿了。说要与咱们同行。”
从闽王府绕道承平伯府在去皇宫,似乎要远一些。
云想容乘上马车,沈奕昀则与闽王骑马。错开半个马身在前头带路。到了宫门,夏辅国早已经带着人等候多时,径直引着他们去了仁和殿。
一行人来到殿门前。云想容变看到大敞的就删菱花镂空雕刻宫门内有人影攒动。迈进门槛,踩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径直向前,只见殿中皇帝端坐首位,太后坐在次首,其次是皇后马氏。昭仪云嫣容,另一侧还有个空位相比是给闽王留的。其与宾客到场不多。主要以云家、恬王家,鄂国公马家为首。
闽王到了跟前,随意的拱了拱手:“皇兄,多谢。”
皇笑容宠溺,道:“别跟朕扯这一套,快入座。”一指手边的空位。
闽王便大咧咧的坐了过去。
云想容与沈奕昀这才上前来分别行了大礼。
皇帝笑容和蔼,先是称赞了沈奕昀的才学,着重称赞他当殿点出圈地乱国之弊端,是有国家大义深谋远虑的旷世奇才。竟然对他隔着郡主不迎先去迎娶云想容丝毫不过问。
说罢了话,皇帝指着右侧首位道:“入座吧。”
“是,多谢皇上。”
沈奕昀与云想容行礼,这才发现在皇帝所指的那张条案后,一身大红色遍地金百蝶穿花通袖袄,头梳高髻妆容精致的刘嗪早已坐在那处。
云想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竟然与刘嗪的一样。
沈奕昀来至桌案前,拱手行礼:“郡主。”
刘嗪灼烈如火的目光从云想容身上收回,原本今日一早出门还自信满满想着要让沈奕昀惊艳,在见了云想容后那信心也彻底浇灭了。她现在恨不能让云想容立马脱了这件衣裳!
“伯爷请坐。”刘嗪圆脸因嫉气笑容僵硬。
沈奕昀便拉着云想容在桌案前端坐。刘嗪与云想容一左一右坐在沈奕昀两侧。
皇帝饶有兴味的看着这方,似乎好奇沈奕昀与两房妻子之间的相处模式。
在坐之人也十分好奇。云贤、云敖、云恒相互对视,他们更好奇的是今日皇帝宴请他们的目的。
闽王端了酒盏起身道:“本王已认了承平伯夫人云氏为义妹,今日特地宴请众位,便是为了广而告之。本王是个粗人,不懂那么些大道理,只懂护短,往后本王不在京都,还劳烦各位对本王义妹和妹婿多多照顾。本王满饮此盏,多谢诸位!”说罢仰头一饮而尽,随即一撩袍摆坐下,大有豪气干云之势。
在做之人一时间都回不过神。
闽王冲冠一怒为红颜,跑去与承平伯决斗的事情人尽皆知,如今怎么又心甘情愿的认了云想容为义妹了,且看他颇有母鸡护鸡崽的架势,在皇上面前他都敢放话,大有“谁敢动她一下试试”意思。
众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看向穿了相同大红袄子的云想容和刘嗪身上。难免将二人作比较。
刘嗪五官算得上端正,加之妆容精致,珠光宝气,原本瞧着很喜庆。可有了穿了相同衣裳,头饰素雅的云想容在,高下立现。
刘嗪的父亲恬王,是手无实权的王叔。
云想容义兄却是威震福建,在皇帝面前尚且不必下跪还可带刀行走手握重兵的闽王。
要知道,义兄也是兄,若二姝真有针锋相对的一日,谁使的出手段,谁有权使手段,谁才是赢家。
再一次高下立见。
云敖便微微笑了。端了酒盏吃了一口。
云贤、云恒、云海也觉得脸上有光。
恬王则是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王妃与刘清宇更是难掩怒气,却都敢怒不敢言。
马皇后收到太后的眼神,笑着道:“既然是十五弟认义妹,本宫自当预备一份厚礼。”
宫女捧上一张古琴。
马皇后道:“此乃本宫心得的伏羲琴,听闻承平伯夫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今日便将次琴赠与你吧。”
云想容忙起身,大方行礼,收了那琴。
有皇后如此,云嫣容也不甘示弱,笑意莹然的道:“六妹妹如今觅得如意郎君,实在可喜。”媚眼如丝的望着皇帝:“皇上,六妹出阁时臣妾只送了添箱,那些黄白之物太过俗气,臣妾想,不如求皇上一副墨宝赏赐给她,也使得天下人得知皇上恩泽臣下之心。”
皇帝闻言,十分宠溺的对她一笑,仿佛马皇后根本不存在似的,想了想道:“如此也好,她是爱妃的六妹,便是朕的小姨,又是朕最亲近的十五弟的义妹,本就是亲戚,如何受不起朕的一幅字?”
看向云想容,“不过小姨的字连匡大儒都十分称赞,朕的字岂不是要布鼓雷门?”
云想容忙起身行礼,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天子所写的字,本就非寻常等凡夫俗子可以比较的,皇上如此说,臣女惶恐。”
皇帝闻言笑了,吩咐夏辅国去预备纸笔。
云想容则坐回原位。
谁知刚坐下,她的手就被沈奕昀握了一下。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带着一些抚慰,云想容看向沈奕昀,询问的眨眼。
沈奕昀凑近她耳边,道:“我定然会为你挣回一品诰命!”
竟是因为这个?
才刚她回话自称“臣女”而非“臣妾”是依着本朝规矩,沈奕昀如今不过七品修撰,她尚未曾请封,自然与诰命无缘。
想不到他竟然在意。
云想容垂眸莞尔。
沈奕昀见她笑着,好似不在意此事此时心里对她疼惜多了一些,也更加在意封诰等事了。
二人这般,看在云家人眼中是欣慰欢喜,看在恬王妃、刘清宇和刘嗪眼中就如同针扎双瞳。
恬王气的却不是沈奕昀与云想容亲近,他气的是女儿不如人,容貌上输了也就罢了,谈吐也输,真真是跌面子。
不多时,皇帝已写罢了“天作之合”四个大字,由夏辅国与小太监将字展开来与殿中众人展示。
云想容起身行礼道谢,郑重的收了皇帝的墨宝。
刘嗪气的心口疼。
她与云想容同时进了沈家的门,她和沈奕昀是“天作之合”,那她算什么!!
刘嗪愤愤的想着:你云想容是闽王义妹,是皇帝的小姨子,我还是皇帝的堂妹呢!
思及此,刘嗪起身行礼,语气带着些撒娇的道:“皇上,您也赏赐臣妹些什么呀,如何这样偏心。”
第二百五十八章 送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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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得到刘嗪甫开口就是讨赏?皇帝主动给和她自己要来的原本就是两个性质,更何况今日是皇帝为闽王认义妹办宴,皇后、云昭仪都是看在闽王面上才对云想容如此抬举,她又算哪一个?
将妒忌表现的如此直白,也当真落了下层。
云恒温文笑着与云敖低声说了句什么,兄弟二人就都若有似无的看向恬王。马家之人亦是交头接耳。
马皇后与云嫣容垂首不语,闽王却夸张的嗤笑了一声,端起酒盏自饮自酌。
这样多的眼神凌迟,让刘嗪也有些尴尬。不就是张口与自家堂兄要个东西,也至于这群人如此大惊小怪?
恬王原本气的肝疼,这会子更是面皮涨红,女儿在外人面前如此丢脸,他几辈子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皇帝似笑非笑的望着刘嗪,又看向恬王。恬王原本涨红的脸一下子红的发紫……
好似看够了恬王尴尬,皇帝大发善心的道:“你不开口,朕也是要赏赐你的。前儿新进贡的庐山云雾茶,朕知道你喜欢,正要差人给你送去二两,夏辅国,这就去给郡主取茶叶来。”
夏辅国含笑道是。
刘嗪心满意足,得意笑着看向云想容。
可云想容面无表情的垂首把玩着酒盏,白皙手指与白瓷茶盏掩映着光辉,侧脸仿若匠人精心雕琢,根本就没有在意她这厢是否得了皇上的赏赐。
刘嗪原本的得意一瞬被浇熄了。
对手都不在意,她得意给谁看?
在看沈奕昀俊逸的身影,刘嗪哀怨的皱眉。自己一心一意的要跟他。可他自打到了仁和殿,压根没正眼看过她。她承认自己容貌不及云想容,可她身份尊贵,又是自幼诗书礼仪的学,比云想容那小娼妇只强不弱,他凭什么这样不待见她?
刘嗪垂下头,盘算今日要如何才能让沈奕昀去郡主府。
马皇后这厢为皇帝斟了酒,放下描金细腰的酒壶,回头看了一眼太后。太后似乎会意,笑着道:
“既然皇后和云昭仪都有所表示。哀家也不能亏待了他们小两口,夫妻本是一体,赏给承平伯也就是赏给夫人。这样吧,哀家身边这两名宫女识文断字知书达理,又年轻美貌,就送给承平伯身边伺候笔墨吧。”
太后话音方落,云想容与刘嗪同时抬头看向太后与皇后。
刘嗪愤然。哪里有新婚就往大臣屋里塞人的?
云想容则是眯起桃花眼,与她对面的云敖神色相似——不着痕迹审度的望向皇帝。
皇帝笑而不语,似在品酒。
沈奕昀站起身,恭敬的行礼道:“多谢太后娘娘恩赐,可微臣身边贴身服侍的人够了,太后身边的姐姐自然是好的。还是伺候太后才最为妥当,请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慈爱的笑着:“哀家的懿旨,承平伯要顽抗吗?”
沈奕昀抿唇。还要说话,云想容便站起身笑着道:“多谢太后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