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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拍了拍胸口,“怎么会用如此薄踏板,我还以为我要掉下去了。”
沈奕昀笑道:“是下人办事不利。先阁楼上请吧。”
云想容颔首,扶着英姿手走上木质台阶。
沈奕昀却缓了一步,经过卫昆仑身边时候低声道:“谁预备踏板?赏。”
卫昆仑努嘴指了指小猴,做口型道:“他主意。”
沈奕昀毫不意外,扇子轻敲了一下小猴脑门儿,笑容愈发温和。
小猴就仿佛受到爱抚猫儿似,开怀咧嘴笑了,摇头晃脑跑去泡茶。
云想容此时坐二层临窗位置,素手撩起珠帘,望着湖面上景色,察觉到画舫缓缓驶向西北方,心情仿佛也如垂柳那般被湿润清风拂动,所有燥热之气也消减了。
沈奕昀她对面坐定,笑道:“你要荷叶羹。”
云想容垂首,见铺着鹅黄色锦缎桌巾紫檀木八仙桌上放着几样精致小菜,另有一碗白瓷小碗中盛放正是飘着淡淡幽香荷叶羹。原本羹汤呈白色,小碗也是白色,偏上头淡绿色调羹点缀了碗中颜色,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让人颇有食欲。
云想容端起小碗吃了一口,入口清闲清香甘甜,随即对沈奕昀道谢:“多谢你费心了。”
“不必客气。”沈奕昀用银筷夹起一块番柿子放入口中。
见他吃这个,云想容笑道:“想不到你还吃?”
“是啊。你上次来给我送过后,我就喜欢上了。不过过了季节番柿果实便少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赠送”()
云想容笑着道:“所以‘花开堪折直须折’。”
沈奕昀莞尔:“你说是。先吃荷叶羹吧。”
云想容颔首,用了半碗羹,随后撑着下巴望向格扇外。
他们已经远离了银锭桥,驶向后海当中,岸边离着此处已越来越远,碧波荡漾湖面上,偶尔看得见旁人家画舫,不过也只能看清个轮廓罢了。偶有水鸟湖面飞掠而过冲向岸边垂柳和草丛,有远处不知哪艘画舫传来丝竹之声,原本俗气歌子,因着距离远,却为他们安静画舫平添了一些喜气。
云想容顿觉得心旷神怡,垂眸感受着清风拂动她长发,感受珠帘脸颊边晃动。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动人心魄琴声,乍然盖过了那些靡靡之音,回身,便见沈奕昀背对阁楼另一端格扇,面对云想容盘膝席地而坐,膝上横置一古琴,他微微垂眸,白皙修长手指刚劲有力拨弄琴弦,琴曲由缓入急,慷慨激昂,大气恢弘。
云想容想不到他善于弹琴,见他神色投入,敛额垂眸,她面带微笑,欣赏他专注于琴声之中神态,然那琴声却渐渐从恢宏转为了悲凉。
云想容神色一肃,微眯着眼安静聆听。她不知为何一曲《广陵散》会带了如此呜咽喟叹之韵,仿佛她眼前呈现出了一幅鲜红画面——残阳如血,残破战旗被野风吹烈烈作响,将军满身血污,长发飞扬,环视身周曾经并肩作战兄弟身首异处血流成河,再望残破江山,功名利禄皆化作尘土,逝去人再也找不回……
琴声渐缓。终归于沉寂,沈奕昀与云想容二人相对沉默。
沈奕昀仍旧盘膝而坐,背脊挺直。
云想容则面色凄然。
或许当年灭门之灾,对沈四伤害即便经历了这么多年,到如今仍旧挥散不去。沈奕昀不知他未来,可她是知晓。那样血腥未来对于他来说能算上未来吗?
云想容不禁又想,如今面前这个露出仿佛迷了路孩子一般表情沈四,心里想什么?弹奏了那样悲壮之曲之后,是否想为全家人复仇?
正沉思中,英姿突然拉了拉云想容衣袖。
云想容回过神。顺着英姿手指方向望去,却见自岸边有一小船正往他们这边划来。如此远距离,她看不清船上之人。只能依稀瞧见那是两个人影,一人划船,一人面对着沈四画舫而坐。
若是旁人,云想容或许认不出。可如今即便看不清,她也知那个面对他们而来人是刘清宇。十年夫妻已经将他轮廓刻印她心里,就算只看他身形也能辨认出来。她即便不喜这种镌刻,却也磨灭不掉。
云想容方才动容和心境幽静顿时荡然无存,无奈叹息了一声。
她叹息也让沈奕昀回神,站起身随意坐了八仙桌另一边。见她望着窗外,沈奕昀疑惑问:“怎么了?”
“刘清宇。”云想容声音奄奄。仿佛没了游玩兴致。
沈奕昀道:“他找来道也。”随即起身到了云想容身边。撩起了她身后那扇格扇悬挂水晶珠帘。
刘清宇鼻青脸肿坐小船上,远远望去,便能清楚看到二层阁楼内人影。不住催着随从道:“点。点!”
“世子爷,小这已经了,不过还好那艘画舫走并不,很就能追上。”
刘清宇站起身,目光如炬望着那艘精致画舫上临窗并肩而立二人。随着距离拉近,他们轮廓也渐渐清晰。高挑一些穿了天蓝色外袍正是沈奕昀,而另外稍矮了一些却是云想容。
刘清宇火从胃里烧到了心里,又从心里翻腾到头顶,他只觉后脖颈上有某根筋突突跳,当真恨不能一脚踹死那一对奸夫淫|妇。
枉费他为了她和沈奕昀,还得罪了自己亲妹妹,原来她真背叛了他!
刘清宇再也忍不住,站立船头上指着沈奕昀和云想容方向破口大骂:
“沈默存,你这个伪君子!亏你那天还装那么像,原来一万个戏子都比不过你!好好好,你当真是好极了,勾引我未婚妻,你还有脸假惺惺来见我!”
他这一张口,什刹海上幽静立即被打破了。好船行后海中间,许多画舫早已经远了,一些小船也不知为何都不见了,这一处竟只剩下沈奕昀画舫和刘清宇渐渐接近只能容二人小船。
刘清宇随从拼命摇桨,小船后头拉出了一道长长水线,离着云想容越发近了,刘清宇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
“下作小娼|妇,小贱|人!枉费我对你一片痴心,费劲苦心才说服父王去求了皇上赐婚,你可倒好,婚期才刚定下,你就敢给我红杏出墙!你算什么大家闺秀,算什么贤良淑德!我呸!你这样贱|货,就配扔进勾栏里,张开|腿是不是还觉得舒坦着呢!那你来服侍爷啊!沈默存年轻又瘦成骨头架子,那话肯定不如我,你来啊!还跟我装什么贞洁烈妇!”
他竟骂如此难听!英姿满脸通红,不知是气还是听了这种淫|秽言语羞。
沈奕昀则是面色如常,只眸中有肃杀之色一闪而逝,看了一眼楼下卫昆仑。
云想容闭了闭眼。
这种满口喷粪人,竟然还是天潢贵胄?皇家有这样亲戚,当真是耻辱。好此时周围没有外人,其余画舫也还都远着呢,如此污言秽语骂出来,若叫旁人听去,她颜面何?
可沈奕昀不但被扣了屎盆子一起挨了骂,还听到了那些话。
她即便是重生,到底是姑娘家。脸上已经气全无血色。
可沈奕昀和云想容都没有搭茬。两人坐回了原位,一时间相对无言。
外头逐渐接近小船上仍旧传来不住咒骂声,英姿和下头小猴都气恨不能冲上去撕烂了那人嘴。
刘清宇骂了一阵子,见对方竟然不应,且两人都坐下了,让他看不真切,倒也无法确认对方是不是沈奕昀和云想容。可他被醋意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仍旧指着那艘画舫,将沈家和云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正当这时,他发现他脚下有些凉。
低头,只见小船里竟然渗了水,且水正缓缓增加,船身渐渐下沉。
划船随从惊得不知所措,连忙扔了船桨双手往外淘水,“世子爷,呼救啊!咱们船要沉了。”
刘清宇也是心惊肉跳,顾不得湿了袍子,不乎身上挨打伤还未痊愈,蹲了身子也往外舀水。但是他们舀水速度,远远不及进水速度。
“你可通水性?”
“世子爷,奴才会泅水,可是这儿离着岸边太远了。”
“咱们带来人……”刘清宇抬起头看向方才岸边,引着距离太远,连人影都看不清了。
随从开始抱怨:“奴才才刚就说这艘小船不成,好歹要等奴才去寻一艘大一些画舫来将咱们人都带来,现可好……”
话没说完,就被刘清宇喝止了:“放你娘屁!你且说你带着我能否回到岸边?”
随从龇牙咧嘴:“这么远,奴才自己回去都成问题,别提带着您了啊。若是画舫上人肯救咱们一救,这个距离可比回岸边距离近多了,倒也便意。”
说话间,水已经开始灌进了刘清宇靴子里。称得上一望无际湖中央,他带来人距离远,刘清宇本身不会泅水,周围又没有其他船只。
刘清宇咬着牙,难道真要跟那对奸夫淫妇求助?
正想着,他脚下船竟因灌水过多往一边侧翻,刘清宇和随从一同掉进了湖中。
“救命!”身上一凉,湖水毫不留情灌进了口鼻,刘清宇再也无法顾及什么风骨什么体面,能活命才是要进。
他双臂扑腾,好容易露出个头,却又要沉下去,好那随从泅水功夫并不赖,又对他忠心耿耿没有弃他而去,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从湖里捞上来,两人都扶着如今底朝上小船。船底是弧线形,上头还有水,自然是湿滑很,刘清宇是无论如何都专注。
难道就要这里溺亡?刘清宇瞪着眼,说什么都不愿相信自己命竟然会葬送一对“奸|夫淫|妇”身上。
可这个时候,什么醋意,生口气思想都荡然无存了。刘清宇自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距离死亡那样近,他不禁开始求救。
“默,默存!为兄方才,方才那都是玩话!”刘清宇浮浮沉沉,口中呛水,咳嗽连连声音嘶哑哀嚎:“不过一个女子,你喜欢,为兄给了你便是,你,叫人救救我,我把她送给你了!!不必要为了个女子就断了你我关系,默存救命啊!”
云想容早知刘清宇是什么样人,如今听了这话,却仿佛看到了自己前世。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心疼()
她前世也生这幅模样,只不过因着气虚血亏,又常年都忧心郁结之中,脸色也有些暗黄,容色自然减了许多,可刘清宇仍旧是极喜欢她颜色。他曾经府中宴请一些狐朋狗友,偶尔说起了民间典妾那些事,刘清宇还曾经与陆安伯二公子玩笑说要玩玩,将她推给了陌生男子。
她气不过,转身就走,花厅里半醉半醒男人们哈哈大笑……
那种屈辱场面,如何能忘却。男人背叛打碎了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梦想,到后却连一点自尊都不留给她,那一夜,她握着针线簸箕里剪刀,恨不能捅死刘清宇。
要不是珍哥儿半夜嚷着要娘,她去了儿子房里,她估计真会气头上杀了他。
想不到这样事,刘清宇今生还能做得出。前一刻破口大骂,仿佛要告诉天下人他对她有多乎,下一刻就为了性命要把她送给别人。
她不乎刘清宇。可是却控制不住叹息。她终究不是圣人,前世事情明知道已经过去了,却无法让自己将那些污秽之事从脑海中抽离。
每当这时候,云想容都恨不能脑子不是自己,或让她生一场大病,将那些不好记忆全都抹去,或许人就会开心一些。
为何活到今日,还是这样沉重。
沈奕昀抿唇望着云想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