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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多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与眼前这个虽然变得非常陌生,但却依然让她深爱着的男人一起抚育孩子成人,享受天伦之乐。
看着床榻上这个痴情于自己的可怜女子,雷日升俯到她的耳边,低声道:“雷日升!”
“雷日升……雷日升!”她虚弱地重复着雷日升的名字,将这三个字深深地铭刻进自己的灵魂里。原来自己的夫君竟然就是那个平倭的副将!她满足地合上了眼……
直到死,她都没有勇气问雷日升一句:你是否爱过我?
焦柔去世后的第七日夜间,焦大爷因心脏骤停也猝然离世。
最后看了眼在这里幸福无忧地生活了三年多的小院,仿佛依然能够听到焦大爷教给自己和焦柔如何辨识药材和分辨病情的声音,雷日升心情沉重地将院门锁上……
命运有时候真的让人无限感慨:如果能够提前知道,那将会如何?
如果雷日升能够提前知道,就在他离开焦大爷家一个时辰后,马千乘带着满腹疑惑的秦良玉寻来时,他便不会那么早离开焦大爷的家,这一次的错过,竟然是一生的错过。
秦良玉婚后从马千乘处听说了雷日升的事,据马千乘对“大东”样貌的描述,她开始起疑,毕竟当初雷日升的尸首没有人见过,雷府为雷日升设的是一个衣冠冢。
当他们夫妇二人赶到时,见到大门已经落锁,从街坊邻居处得知,就在十多天以前,焦大爷和他的孙女相继身亡,而他们家的女婿“大东”带着焦柔难产生下的男婴离开了,去向不明。
如果秦良玉能够将大门打开的话,她会见到在院子里有一柄与白杆长矛相似的爬山采药的工具,或许她便会明白这“大东”与雷日升的关系,这样的话她便会赶去雷府问询,一切答案便会揭晓。
但是命运没有这样安排,错过了便是一生……
【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八月】
明史载:“千乘为部民所讼,瘐死云阳狱,良玉代领其职。”
马千乘染上了暑疫,又因接待不恭,得罪了明朝派来监军的太监邱乘云,被邱乘云诬陷投入狱中。在狱中,得不到治疗调养,马千乘病重而死。
马千乘死后,朝廷觉得他并无大罪,所以仍保留了他家石砫宣抚使的世袭职位。而这时马家的继承人马祥麟年纪尚幼,朝延鉴于秦良玉作战有功,文武兼长,所以授命她袭任其丈夫石砫宣抚使之职。
雷日升得到这一消息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他直接赶到秦良玉的宣抚使府上。但他没想到,24年后的“秦良玉”在见到雷日升时,竟对自己带着明显的疏离。
当时的雷日升大概万万没有想到,此秦良玉已非彼秦良玉,而是拥有秦良玉所有记忆的马千乘。
与痛失爱妻的打击相比,雷日升与秦良玉的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没有让马千乘对雷日升抱有过多的敌意,毕竟自己曾经也非常赏识雷日升。
所以,他便将雷日升留在了身边,因为他知道,如果此时死的人真的是自己的话,估计秦良玉在见到“复活”的雷日升后,也会像自己一样将他留下。
都说英雄易老,美人迟暮,然而,还有一种美叫岁月静好。岁月带走了他们的容颜,却带不走深藏在他们心底的美好记忆。
此时的雷日升已到了知天命的年岁,虽然两鬓斑白,但他的武功却随着岁月的积累愈发无人能敌。秦良玉的武功多来自于他的亲授,所以训练白杆兵的任务雷日升便自觉地担下。
之后的大小战役,尽管功劳都是“秦良玉”的,但马千乘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雷日升的协助。
最让马千乘别扭的是,雷日升因为不知道此时的秦良玉是马千乘,所以在有意无意间,总是对他流露出那种爱恋的眼神和关切的举止。
在一次大战得胜的庆功宴后,酒醉的二人,竟然有了肌肤之亲。
第二日清晨,马千乘见自己赤裸的身体以及睡在自己身旁的雷日升后,那种心情非尴尬和愤怒可以形容,马千乘当时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杀了雷日升。
也就是在那日,迫于无奈,马千乘将自己与秦良玉魂魄对调的事如实地告诉了雷日升。
而当时的雷日升似信非信,毕竟这样的事太过于匪夷所思,但他通过联想自己与“秦良玉”此次相见后的种种,也开始有些怀疑现在的秦良玉已经非其本人。
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女真酋长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建立“大金”,开始连连发动对明朝的进攻。
明廷在全国范围内征精兵援辽。“秦良玉”闻调,立派其兄秦邦屏与其弟秦民屏率数千精兵先行,他自统三千精兵,直抵榆关布防(今山海关),控扼满州兵入关咽喉。
由于众寡悬殊,秦良玉的兄长秦邦屏力战死于阵中,弟弟秦民屏浴血突围而出,两千多白杆兵战死。
为救“秦良玉”以及她的兄弟二人,雷日升不幸被困敌军阵中,万箭穿心而亡。
为了自己的爱人,雷日升终未脱离战死沙场的命运。
直至雷日升身亡,马千乘才发现这些年来,自己竟然在潜移默化中对雷日升产生了一种依赖,他悔恨自己没有在雷日升活着的时候,对他好一些。
马千乘因雷日升的死守孝三年,三年内清食斋戒以慰雷日升的在天之灵……
第六章 投生()
【地府轮回通道】
人在出生前的几个月是在黑暗中度过,而死后再次归于黑暗,黑暗是人类的始发点,也是终结点。黑暗代表一种力量,代表一种信仰,也代表一种态度。
黑暗只有两种,平静的黑暗和愤怒的黑暗。
平静的黑暗会给人带来平和,它能够包容一切,但愤怒的黑暗,会让人产生恐惧感,并将人灵魂中的善与恶、正与邪彻底暴露出来。
雷日升带着一身的杀伐之气坠入无边的黑暗中,他看不清周遭的一切,但他能感应到在这浓稠似固体般的黑暗里,有一种能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
刚才敌军射在自己身上的箭矢,那种穿透皮肉甚至骨头、内脏的剧痛感在陷入这黑暗中后居然莫名消失了。他抚摸了下自己身上,盔甲尚在,虽然看不清,但掌心的触感告诉他,盔甲似乎并未损坏,再次上下前后摸索了番,竟然没有找到任何被箭矢穿透破坏过的痕迹。
努力让自己的视力适应所处的黑暗,摸索着前行了几步,脚下的路没有任何障碍,非常平坦,走了大概约百米距离,他的手没有碰触到任何的物体,感觉这里像是一个极大的空旷之地,四周除了黑,再无他物。
“难道说,我已经死了,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颓然放弃了继续探索,雷日升停在了原地。
“有人在吗?来只鬼也好,告诉我此为何地?”
所谓艺高人胆大,生前的雷日升武功高强,放眼武林无人可敌。他从生至死从未品尝过害怕的滋味。所以,在这样一种能让人无措恐慌的黑暗里,他毫无惧意,放开嗓音冲无边无际的黑暗大喊了一声。
声音穿透黑暗,像沉入泥潭的泥沙被黑暗吞噬,没有人回应,更没有回音,四周除了死一般的寂静再无任何声响。
总感觉这黑暗里缺少了点什么,原地盘膝坐下,雷日升让自己随着这黑暗安静下来。沉下心以后,他终于知道这黑暗里缺少的是什么了,是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将中指搭到左腕,他愣了下,然后迅速又移向颈动脉,没有脉搏;不死心地将手移到鼻翼下,没有呼吸;抚上脸颊,没有温度。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周身上下没有任何肉体该有的感觉。
“呵呵……”联想自己这跌宕起伏的一生,雷日升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逐渐放大至有些癫狂,直至阴司判官带着几名勾魂鬼役出现,他的笑声才戛然而止……
秦良玉环视着四周,感觉自己被冻结在黑暗里,像包裹在母体子宫尚未出生的婴儿般,除了黑,她看不到任何东西。
她不明白,刚才自己明明在二监区大东的监室里,正在给大东治愈阴伤,身边还有王伟、刚子和春兰,但转瞬间自己竟然莫名坠入这无边的黑暗中。
虽然看不清周遭的一切,但凭着敏锐的直觉,在这黑暗中,她感应到了一丝怨气和愤怒,还有阵阵的杀伐之气。
试着释放自己手中的笞魂鞭,可她却震惊地发现,笞魂鞭像是休眠了一样不听她的指挥。
因为视力所及范围内都是无边的黑暗,所以她其他的感知器官比如听觉、嗅觉、体表对温度的感觉等都异常灵敏。
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阴冷感袭来,她隐约听到在自己身后有两个人的对话声传来。
声音听上去很缥缈,有些像幻听,若非是在这视力受阻的暗黑空间,这声音几乎会被人忽略掉,从声音传来的距离上分辨,离秦良玉所处的方位非常远。
秦良玉屏声敛息,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准备把我送哪?”这个声音虽然听着不怎么真切,但秦良玉却总觉得有些耳熟。
“判官大人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你只需要选择自己要做个女人还是男人吧,这已经是对你最大的通融了!”答话者的声音听着格外刺耳,而且雌雄难辨。
“他并未告诉我要送我去哪,只是说送我去该去的地方。”
刚才还非常遥远的距离,仅三两句话的工夫,对话声已经近在咫尺,这让秦良玉不禁有些吃惊。但更让她吃惊的是,那个让她熟悉的声音像极了雷日升的。
“那还啰嗦什么,走吧!”
由于始终看不清周遭的状况,秦良玉试着小声喊了句:“阿震!”
因为自始至终只是听到对话声,而没有听到脚步声,所以在秦良玉出声后,她明显感觉到已经离开自己身边的二人停顿了下。
“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耽搁了时辰可不是你我能担当得起的!”后面的那人催促道。
“我……每一个鬼魂在投生前,都是走一条单独的通道?别的鬼魂进不来?”雷日升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当然,每一个鬼魂所要投生的地点、朝代、家庭和身份、性别均不相同,为防止前后世寻仇的事件发生而影响了生死的正常循环,所以通道里只允许有一个投生的鬼魂经过!”
回答完雷日升的问题后,这声音突然变得非常严厉地道:“秦良玉,不要不识好歹,判官大人让你来这里,可不是让你来搅局的!好自为之!”
显然他后面的这句话只有秦良玉一人能听到,说完后,他接着又来了句:“跟上来吧!”
秦良玉按下心中的惊骇,循着对话声传来的方位跟了上去。
“到了!”就在秦良玉想试着再向他们靠近一些时,那个鬼役的声音传来。
随着他的声落,在雷日升的周身缓缓地绽放出一道光晕,这个光晕起初很淡,以能够让人视力从黑暗中适应过来的速度在逐渐变强,然后形成一个像通道一样的出口,这个出口很长,长到一眼望不到尽头。
“还没决定好你下一世的性别?”
随着强光的出现,秦良玉隐约能够看清前面对话的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被黑重大袍包裹着的,不用分辨便可知是阴间的鬼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