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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坐公交去好了,你有事先走吧。”颜可可哦了一声。
“我不忙,大热天坐公交容易被色狼猥亵,我还是送你吧。”俞成瑾走过来从后面轻轻拥住她:“晚上是不是没课?我五点照常去接你——”
“俞成瑾!”颜可可明知道男人没有什么错,但就是抑制不了自己光火的脾气:“你不用天天这样陪着我上学下学,我不会偷偷去看楚天越的!”
俞成瑾被她一下子吼住了,好半天才慢慢放开她气得发抖的身子。
颜可可双手扶住梳妆面池,垂下头颓然道:“如果我想去……你是拦不住的……”
“我明天打算出差,今晚就过去陪陪我爸好了。”俞成瑾退出卫生间,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自己去学校吧,晚上别回来的太晚。有事打我电话——”
“俞成瑾!”听着男人开门出去的脚步声,颜可可几步冲上去,突然抱住他:“对不起……”
一贯的温柔转身包容了女孩不可理喻的心绪,男人伸手抚着她的脸颊:“你要去的话,随便你吧。西科第五监禁所,从这里坐地铁的话只要一个小时。
路线……我都帮你查好了。”
俞成瑾弯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迷人的笑容就像这个炎热夏季里唯一的一丝凉爽之意:“我先走了。”
直到确认俞成瑾的车子开走以后,颜可可才打开手机。她颤抖地打开搜索引擎,找了一下路线,然后回到卧室,静心换了一件自认为大方又合体的衣服。
————
“对不起小姐,您并不在探访者的名单上。”拘留所的狱警拦住了颜可可。当然,这是在意料之中的。
“求你通融一下,告诉他是我,他会愿意见我的。”颜可可祈求。
狱警很为难:“正是因为楚天越亲口回答从来不认识一个叫颜可可的女人,所以我们才不能放你进去,小姐,他还有三天就要上庭,是比较重要的嫌疑人,我们不能让任何可疑人物接近他。”
“我怎么会是可疑人物呢!你看我长得这么真诚这么可爱——”颜可可这是真的着急了,口无遮拦也不管跟语境是否符合。只要能见到楚天越,她死且不怕难道还会害怕卖萌么!
“小姐,我们这里是很严肃的,请你离开。”狱警干脆不吃她这一套,直接就要把她给拽出去了。颜可可突然脑中灵光一现,随便就冒出来一个短路的主意:“你去跟他说好不好,说我怀孕了,有了他的孩子——已经……已经四个月了!”
那狱警狐疑地打量着女孩纤弱的小身板,怎么看也不像四个月啊!
“你别……别看了,我的孩子很害羞的,长得小。”颜可可挺起肚腹,语气不够坚定地说。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走上来一个人,轻轻拍了下颜可可的肩膀。
“楚天启?”颜可可回头,认出那张与楚天越略微相似的脸。
“颜小姐,孩子既然已经没了,就不要再在天越面前提来让他难受了。”楚天启对那狱警说:“这姑娘是我带来的,能让我见见我弟弟么?”
狱警应该是认识楚天启的,点点头去里面取了些报备手续等材料,让两人填表签字。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颜可可怔怔地看着楚天启。
“我只是觉得你会来,所以这几天也一直在附近等。”楚天启把相关手续办好,带着颜可可跟随着狱警走进长长的甬道。
站在会面室的一侧玻璃门面外,颜可可几乎没有注意到楚天启什么时候离开了。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看到玻璃另一侧的男人。
他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憔悴,反而好像稍微胖了一点点呢。
皮肤还是病态白,但有了点血色。头发短了些,胡茬很整齐。
楚天越看到她,并没有很惊讶。想来刚刚狱警的提问就已经让他有了些许心理准备。他知道,什么也拦不住这个女孩想做的事,她还是那么倔强呢。
颜可可终于捉到了他的眼睛,温柔如水,犀利如刀,闪烁如星辰,深邃如海洋。搜寻记忆的最里边,最后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大概就只是一年多前他病危离开自己的那一瞬了。
再次回归,他就像个陌生的恶魔,再也不曾施舍给自己这样一个眼神。
每每噩梦深处,只要一想到,就会心如刀绞。
颜可可张嘴想要叫他,未及发声,泪已成行。
楚天越冲她微笑,指了指墙上的传声话筒。
“快放假了吧,今年的夏天特别的热。”近在咫尺的声音,温润在自己耳边。
这个混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竟然跟自己拉家常。
颜可可抬起手背抹着眼泪鼻涕,滴滴发出一声‘恩’。
“开学就要大二了吧,法律专业的课程忙么?”
“还好……”颜可可咬了咬唇:“论文很多。”
“呵,这没关系,有人会帮你写的。”
“楚天越!你能不能不说这些了?”颜可可用哽咽打断他的话:“我今天来——”
“你只是想来看看我,对么?”楚天越伸手按在眼前的玻璃上:“我,很好啊。”
“我要怎么做……楚天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呢?”颜可可压抑着汩汩作痛的胸腔,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突然就失控到泪流满面,这与她今天优雅的衣着打扮十分相悖。
“只有留在这个地方,我才能被真正救赎。你,不需要再为我做什么了。”
楚天越贴近眼前的玻璃,慢慢游移着手掌,扶过女孩虚拟的脸颊:“你看,我犯了那么多罪,到最后不是为了让你如此无助地在我面前这样伤心的。”
“楚天越你就是个混蛋……”颜可可扑在玻璃上,伸手盖住那相对的掌纹:“没有人会尊重你的伟大,没有人会感激你的牺牲,你就是……就是一个罪人…。。
我宁愿你当初就死了,至少在我心里,还能留着那走不下去的一段遗憾。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这样不好么?有多少繁华穷尽一生的人,只是为了回归终老前的安详宁静。”楚天越的脸上始终挂着若有如无的微笑,这让颜可可开始后悔,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留心意识到——他的笑容,其实也是那么的好看。
“我在这里可以按时作息,可以规律地生活,读书,健身,思考。这样的生活,比起曾经那些大喜大悲,已经是多么奢侈的享受了。
我可以用十年来反省自己对哪些人犯了罪,只要诚挚地祈祷,上帝是不会抛弃我的。
我也可以用另外的十年去规划以后的生活,如果有一天——我还能活着去看外面的世界。我好希望你能带着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女儿站在充满阳光的地方冲我招手。
可可,每个人都贪婪,却很少有人懂得怎么放手。
我已经放开你了,你也要学着……去面对这世上总有的一些无能为力。我们都只是普通人,没有人能真的掌控别人,掌控自己的。”
“我不相信!”颜可可对着他哭喊:“我也曾经认命,也曾经放弃。可是上天重新给我走回到你身边的机会,我一直坚持着认为那就是正确的路。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哪怕上一世这一世我们都无缘……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以这样的方式退场。楚天越,你在我心中曾拥有着难以企及的高度,不管是柯颜还是颜可可,都曾经用她们最虔诚的目光仰望着你——我不能允许你认命!”
早已模糊了冷气的窗玻璃上不知何时被颜可可的指尖划出了一颗小小的心形状,她看到男人的手,在另一侧小心翼翼地沿着图案描下去。当狱警宣布探访时间结束的时候,颜可可分明听到他在传声筒里对自己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颜颜,我机关算尽保护你不被别人伤害,却忘了……你自己也会伤害你自己的……”
“天越!”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慢慢站起,藏蓝色的囚服妥帖地盖在他挺拔的身姿上,颜可可用力呼喊出:“你等我啊!我一定想办法的!”
连抽三张纸巾擦干脸上的涕泪,女孩推开门,看到楚天启已经等她很久的样子了。
“其实我觉得,他在里边好像很安心的样子。”
“楚先生,难道你都不在想办法救他了么!他是你弟弟啊——”颜可可失控地拉住男人的袖子。
“我一直都在想办法,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希望,这是天越历来行事的信条。”楚天启把颜可可送上车:“走吧,时候不早了。”
“等下,”颜可可阻止他正要开发动机的手:“我有件事想要问你。上一次你提起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今天你好像又说了一次——什么孩子?什么流产?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你不知道?刚才明明对狱警说起什么四个月的孩子——”
“我是胡说的呀!”颜可可急道:“楚天启,你说清楚!”
“俞成瑾什么都……没跟你说过么?当时在天越的婚礼上,他踢伤了你,我派人去医院打听过。”楚天启终于还是发动了车子:“算了,你既然不知道,我也就不多说了。”
颜可可疯了一样按住方向盘:“楚天启你今天要是不想死在这就跟我说明白!我受伤了以后怎么了?大夫说我只是一点小伤,流些血而已。你的意思是……”
“你流产了,至少我听到的回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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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一会儿我帮你擦下身子吧。今天夏天热的真早……”俞成瑾在疗养病房中一边喂躺在床上的父亲吃饭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跟他聊家常。
“我那边的房子装修好了,下个月搬进去吧。可可也一起,等她开学我们再找个保姆——”
“可可呢……”俞刚吃了几口饭,又不想吃了。
“她今天有课,等周末带她过来看你。”俞成瑾把碗放到床头:“我明天打算出一趟差,今晚住这儿。”这间房间是套房,里面是卧室,有独立的卫生间。外面还有一个挺大的客厅,有沙发,可以对付睡一晚的。
“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好不容易才追到她,怎么舍得跟她吵架呢。”俞成瑾笑道:“爸你就管好自己是了,别跟着瞎操心。
大夫说,你还是有站起来的希望的,要好好保重,别放弃信心。”
俞成瑾安顿好了父亲,准备去外面阳台抽支烟。今早到现在,他没接到颜可可的电话,也没有主动打给她。
他不想让女孩认为自己是在监视她,限制她,虽然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把车停在马路对岸——亲眼看到了女孩出门的方向并不是去学校的车站。
“成瑾,开门!”俞刚大概是听到套房厅外的敲门声,于是喊正在阳台上的儿子。
俞成瑾以为是护士,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到泪流满面的颜可可。
“你……你怎么过来了?”俞成瑾不想让父亲担心,赶紧关上了卧室的房门,把女孩拉到沙发上坐下:“怎么哭了?”
“俞成瑾你告诉我实话,我是不是……失去了一个孩子。”
“谁跟你说的?”男人眉头一拧,这个秘密他本是要打算带进棺材的。
“你告诉我啊!那天在婚礼上,我是不是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