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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他发出邀请。
颜可可坐在茶几前的那张藤椅上,打量着这间书房的布置。浓重的书卷气和整洁高效的办公排布皆显露着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博学而儒雅的老人。
书架里排满了各个时代的纯文学,有些书是原版,有些事译本,但不得不承认的亲密度已经在颜可可心里滋生了——好多书也都是自己读过的。
“要咖啡么?”
“谢谢。”颜可可落落大方地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老人摇着轮椅来到吧台上的咖啡壶面前,枯瘦的手掌拨弄着机器上的摇轮,哗啦啦的研磨声飘在午后惬意的气氛里。
颜可可突然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无数个这样的下午。她也是在暖洋洋的气氛里,摊开一本书,冲上一杯饮品,享受着孤独又充实的生命。
“这是您写的字么?”颜可可看到书桌上摊着墨迹未干的书法,苍劲的大字仿若铺开胸襟的气魄。她不是很懂临帖,但能写出这样字的人,颜可可相信——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闲来练作,静心平气的。”老人摇着轮椅来到女孩身边,将半杯飘着浓香的咖啡递给她:“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呢?”
“我……”颜可可攥着手心里的冷汗,将那枚银质的观音吊坠放在老人面前:“我想知道这是什么……”
“混怨菩萨。在梵语里叫祈佤,戴在身上可以帮助人们辟邪恶平怨愤,安心归一。”老人扶了下墨镜,并没有对颜可可手里的东西表现出惊诧。
他的解释,就跟当时在淮余县火车站上买小玩意的老板说的一模一样呢。颜可可看着老人:“这东西应该是您的,真不好意思,差点被我弄丢了。”
“没关系,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老人如是说。
颜可可看着那吊坠上早已磨损在久远年代里的斑驳痕迹,轻轻问:“柯老先生,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与我的挚友在T国经商的时候从一座庙里求来的,生而有限财富无限,每一条商途皆不易,难有平常心,多生怨憎会。带这样的一尊菩萨在身,想来多可净涤信念。”老人的语速平缓,颜可可一字一句都听在耳里:“其实这东西就只求一个安慰,所以我和挚友每人带走了一只。”
“您的挚友……是不是姓林?”事已至此,颜可可又何须再有多惧。无法透过那墨镜的浑浊直视对方的心神,那就不如把自己想问的一切以任何东西做赌注来交换吧。
“林源。”
颜可可啪的一声站起身来,可是并没有等到老人的脸上有一丝一毫的诧异,她先意识到了自己难以沉着的失态是很不应该的。
“颜小姐,你怎么了?”
“没有……”颜可可坐回去,双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攥紧:“我没事,我只想问问你,你有没有为你自己所做的一切后悔过?啊——算了你不要回答了,我……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她把那枚观音吊坠放回到老人面前的桌子上,几乎就要落荒而逃了。
“不会后悔,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么会后悔自己重新选择的路呢?”老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只是这一句话,却让颜可可从心里升腾起了难以自持的酸楚——
我也死过一次,却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你杀了柯颜么?杀了秦贝儿么?”颜可可缓缓转过身,泛红的眼睛里落下强硬的决绝:“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知道而已。”
老人直视着他,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可以算在我身上。”
“那你今天,为什么不杀我?”颜可可看着茶几上的半盏咖啡:“你可以在里面下药,就像给柯起航和楚则溪那样。”
“如果这世上知道你所有秘密的人都死了,那是一件很寂寞的事。
所以——事情到这里,刚刚好为止。”摘下那铺盖了半张脸的墨镜,斑驳丑陋的疤痕遍布五官。颜可可没有料到他会突然以真面目出示,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
“吓到你了么?”
颜可可摇摇头:“还好。”她站在门口,身子侧转着,不说走也不说留。
“还有事么?”老人问。
颜可可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但却似乎还有好多想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的话噎在嘴边:“我……其实我觉得您是一位品格高尚的人,如果柯颜是你的女儿就好了。”
仿佛一击雷击,重重落在老人瘦削的双肩上。他抖动着惨白的唇,好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不过,如您所说——事情到这里刚刚好,恩,就这样子吧。”
颜可可微微一笑,转身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或真相,但是,她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可可,你真的去了?”俞成瑾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我看到子凡有点阴郁得从后面回来,问他你去了哪,他也不回答。”
“俞成瑾,我们走吧。”颜可可的声音很轻松。
“走?”
“恩,去把房子卖掉吧。”颜可可笑着说:“不过之后,你可要想办法给我租房交租咯。”
“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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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老,您还好吧?”楚天越从套间的帷帐后面轻轻走出来,目光凝视着窗外那步履轻快的小身影:“要把这些罪扛在身上,实在让您受委屈了。”
“我并不在乎她怎么以为。
就像你们说的,至少这样她才能安心,只有安心才能甘心。也只有甘心了,才能安全。”柯轶伦戴上墨镜,低声叹了口气。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希望她能达到的状态。”楚天越看着院子里的女孩正在同从宴会上出来找她的俞成瑾说着些什么,男人的手很自然得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他们很亲密,也很快乐的样子。
“如果当初,我有勇气去找晓韵……”柯轶伦把轮椅推了上去,并立在楚天越身边:“那么最后就不会是那样的结果了。你这样子看着他们,就不怕有一天自己会后悔么?”
“等我后悔的时候,我会亲手夺回来的。”
颜可可突然像有什么感应一样回过头,而楚天越的身影即可转回了窗帘后——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已经玩了太多次。他不明白,为何颜可可就好像总是能感觉到他在附近一样。他也不明白,自己有多舍不得她。
“你在看什么呢?”俞成瑾拉着女孩的手,循着她的目光狐疑地往楼上看过去。
颜可可说不出来心里有种什么样的感觉:“随便看看吧,我想以后,我也不会再来岳家了。回家做饭吧——以后,再见不到我那个可爱的厨房了呢。”
“可可,我不能卖你的房子。”俞成瑾很认真地说:“我不可能用楚天越留给你的东西去换我家的危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颜可可不悦:“难道你想被高利贷打死么?是你自己说的,想积点德,别等到哪天莫名其妙的死我眼前了。
更何况,我觉得就算是楚天越的钱赔给你们也是应该的。毕竟俞信弄成这样,楚氏明显就是有意拿它试水。”
“商场之中愿赌服输,也……说不上是谁的责任吧。”其实俞成瑾心里多少明白父亲是被人坑了好几圈最后坑得翻不了身了。可是楚氏集团不救世也有人家股东利益的基本考虑,很多事情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反正你别跟我废话了,我给你就拿着。”颜可可郁闷道:“你要是不把我当自己人,以后我也不用你管了。”
“哦,那我们先去买菜?”俞成瑾松开颜可可的手,掏出衣袋里的手机:“等等,接个电——”
屏幕上那组诡异的屏蔽号码当即令俞成瑾脸色骤变:“喂?你——”
“周四凌晨1点钟,圣母大道罗斯福教堂,一个人来。”电话那端的声音如昨晚般低沉。
“你等等!”感觉到对方要挂电话,俞成瑾绕开颜可可狐疑的目光转过身去:“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只是给你你想要的东西而已。记着,一个人来,否则你见不到我。”
电话那端嘟嘟忙音,俞成瑾抬起头来只觉得对面楼的玻璃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刺眼。
“俞成瑾,是谁啊?”颜可可本能地感觉到了状况不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拉了拉他的手。
“没事,去找佳佳,我们走吧。”俞成瑾没有办法对颜可可坦明这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状况,不管是福是祸,对方既然没有提出要求,也只能亲身前往了。
周五凌晨一点。俞成瑾看了一下时间表。周五是平安夜,周六是圣诞节,很不巧的是——按照俞刚的说法,圣诞节前要是不把钱还上,这个平安夜恐怕就要止于平安了。
还有几天的时间,他必须地想办法把钱筹出来了。
“俞佳是周五的飞机回去跟朋友们过圣诞对吧?”颜可可想起来昨晚跟她随便聊天的时候说起来的。
“恩,”俞成瑾点点头:“家里的事还没告诉她,我跟我爸应该搞的定。”
“有你们这样的爸爸和哥哥,真是幸福啊。”颜可可唏嘘一声:“要不是看在我比你大好几岁的份上,我也想认你做哥。”
俞成瑾并没有回应她的调侃和玩笑,刚才的那个电话的确让他心里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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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颜可可几乎没有办法好好安静地待下片刻。因为手机几乎要被房屋中介打爆了。
虽然俞成瑾不允许自己替他筹钱,但她还是坚持把房子挂上去了。并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愿意这样做,可能是觉得亏欠他的太多,也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帮他渡过难关。总之有些仗义就跟莫可名状的同情心一样伴随滋生,颜可可没想过那么多后果。
“喂?颜小姐么?”听声音是中介的宋小姐。
“恩,是我,怎么样了?有客人来看房么?”今天已经是周二了,颜可可很是心急。
“颜小姐,我们刚刚又仔细看了一下你留在这里的相关影印文件——”宋小姐说:“你这套居室挂着经适房的名义,拆迁补贴只能算百分十六十的产权。五年之内是不能卖掉的。”
“什么?”颜可可登时就傻了眼。
“是真的,你之前都不清楚么?”宋小姐耐着性子解释:“我看了你的其他资料,动迁期房要一年以后才能竣工,所以走的特殊程序申请的经济适用——”
颜可可想起来楚天越之前似乎跟自己提过的,大概是算准了自己不会愿意接受他的东西,才以其他方式帮自己置办了这套房产。
虽然用心良苦——但现在真的是把她坑苦了!
怀着内疚和焦急的心情,颜可可赶紧打电话给俞成瑾。
男人自然只是安慰她:“好了可可,你就是卖了我也不会要的。我这里还有一小笔代理费刚刚到账,我爸已经在求对方再宽限几天……你放心好了,我能想到办法。”
“你已经把自己那套房子卖掉了是么……”颜可可有点遗憾,说起来,她连去都没去过呢。
“房子只是个空壳子,里面要有自己想要的人才是真实的。”俞成瑾丝毫不以为意:“钱是可以再赚的,别想那么多了,安心做你的事吧。”
“我只是觉得没能帮上你的忙,心里有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