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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天冷，路青在水里泡过，现在里衣都还没干，怕路青生病，玉明川还是临时让辅兵烧了一大桶热水送进来了。
行军打仗，他们可没有那么大的浴桶用，这个桶堪堪够路青坐在里面而已。
泡着温暖的热水，路青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玉明川还是像往常一样，辛勤的帮她搓洗，尤其四肢，刚进浴桶时，都冰凉一片，玉明川就轻柔的帮她揉捏，直到泛红发热。
此时已是午夜。
洗干净之后，路青就换上细麻长袍钻进了棉被里，玉明川则就着路青剩下的水，简单的洗了洗，然后也钻进了被窝，抱着路青睡了。
不料没多久，帐外就有人来汇报。
“将军，方屯长回来了。”
玉明川小心的将路青放开，想去帐外看看，不料路青瞬间又抱住了他，连腿也缠了上去，脑袋也钻进了他怀里。
玉明川无奈，只得小声吩咐帐外，让方继明过来说话，不许大声喧哗。
没多会，方继明过来了，果然很小声的在帐外把他这一路的情形跟玉明川说了一遍。
现在羌人孩童已经送到了羌人手里，那些病童也都被叶秋救治了一番，现在都平安无事了，羌人千恩万谢，表示愿意帮他们围攻枹罕，现在数千羌人已经来到他们后方，随时待命。
姜风也已经过去，羌人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有，他们把慕容月华也带到了营地。
玉明川让方继明先去休息，便又回到被窝里，抱着路青继续睡了。
这一夜，枹罕城中半点声息都无，唯一有动静的，就是单于府。
慕容吐延的夫人一晚上都是满面泪痕。
医官为慕容吐延拔去了后背的箭羽，可那道长长的刀伤，却很难处理，伤口太深，险些就砍碎脊骨，而且他还泡了水。
此时，慕容吐延已经陷入昏迷，浑身高热。
这样下去，他们还想跟万剑城对抗，怕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牒云漠回来了。
守城的鲜卑士兵，都看到他是被汉人士兵送回来的，他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牒云军师被汉人劫走，现在居然还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于是，鲜卑人看向牒云漠的眼神，都有了几分微妙。
牒云漠无视了这些人的目光，昂首阔步，要了匹马，便奔向了单于府。
等他到了慕容吐延身边，已经快五更。
现在慕容吐延的模样，可完全不适合听他讲什么条件。
如果慕容吐延死了，那这场和谈也会崩掉，因为慕容吐延是被玉明川所伤，这时候死了，只会让鲜卑士兵更加恨玉明川，别说举城纳降，他们怕是要跟万剑城拼命了。
慕容吐延虽然对外族没什么怜悯，对自己人，却是非常仁厚的。
牒云漠只怕慕容吐延一死，整个枹罕城都会为他陪葬。
慕容部能从辽东一路平安的迁居到陇西，是他一手促成的，他不能容忍好容易安定下来的百姓，毁在这里。
“军师！你终于来了，你快想办法灭了那群汉人！你看他们把单于伤成什么样子了！”说着，单于夫人又差点晕倒。
牒云漠沉默了一阵，他无法答应单于夫人，他们与万剑城打仗，纯粹是以卵击石。
“为今之计，先救单于，再谈其他。”
单于夫人赶紧点头，随后又哭了起来。
“医官已经给单于吃了药，可单于丝毫不见好，他后背那些伤……呜呜呜……”
“夫人好好照顾单于，我大概还可以想点办法。”
说罢，牒云漠就出去了。
上了马，牒云漠急速极快的出了城门，向万剑城的营地奔去。
斥候们都认得牒云漠，见他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是有些吃惊，不过也没拦他，反而是有人带着他，去了营地中。
“我要面见将军，有紧急之事想求将军。”
牒云漠在玉明川的营帐不远处停下脚步，让斥候去帮他传话。
斥候点头，这个胡人倒是很懂礼。
此时天色刚蒙蒙亮，玉明川和路青还在沉睡，结果还是被打扰了。
玉明川让路青继续睡，他穿了一件夹棉的常服，便出去了。
蒙蒙晨光之后，玉明川缓步走来，长发飘动，俊美近妖。
“玉将军，我们单于，伤重不治，我听人说，将军在凉州时，曾经有一位神医做出了一种治疗刀伤的神药，不知将军可有？”
说着，牒云漠居然冲玉明川跪了下来。
玉明川没有让他起来，只是盯着牒云漠看了一阵。
牒云漠却是一直将头死死扣在地上，以表示他的决心。
“将慕容吐延抬到这里来，我会安排人给他治，来的越晚，他救回来的希望就越渺茫，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说罢，玉明川又缓步走回了营帐。
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走远，牒云漠再次扣了一个头，起身便回头疾行回了枹罕城。
然而，事情并不好办，没有人相信他。
确切的说，不是不信他，而是不相信汉人。
“单于就算死了，也不能让汉人侮辱他的肉身，牒云漠，你整日说汉人好，你看看现在，汉人将单于伤成这样，你还想让汉人糟蹋他的尸身，你是不是已经投靠汉人了？你说！你说……”
单于夫人满面愤怒，上去就要打牒云漠，牒云漠退后一步，躲开了单于夫人的耳光。
“我说了，汉人能治好单于，再耽搁下去，你就只能抱着单于的尸身哭了。”
“牒云漠，我不信你！”
单于夫人回身便死死护住慕容吐延，根本不让牒云漠接近。
“如若夫人再阻拦，就别怪我无礼了。”
第一次，牒云漠那张天生就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上，出现了几分狠戾。
“你敢！”单于夫人话音一落，眼前一花，脖颈后面一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屋里众人都有些惊悚的看着牒云漠，满目的不敢相信。
一向温和的牒云军师，居然打晕了单于夫人。
第254章似是故人来（）
然而这只是开始，随后，就见牒云漠速度飞快的卸了慕容吐延睡的那张床的床腿。
“愣着作甚，快抬着单于出去！”
剩下的人都不敢违抗牒云漠，而且第一次见牒云漠发这么大的火，赶紧抬起床板就跟着牒云漠出去了。
牒云漠怕引起骚乱，找一块毯子将慕容吐延盖住，然后装进一辆马车，一路向城门疾驰而去。
在枹罕城的东墙外一角，搭了若干破烂的帐篷，多数都挨着枹罕城的城墙。帐篷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衣着破烂的男子。
相比枹罕城西边的居民区，这里明显脏乱不堪，这群人不过来这里住了一日，就已经弄的乌烟瘴气。
除了北侧一个孤零零的帐篷除外。
这顶帐篷，用料远比靠着城墙的那些破布要好，这顶帐篷是上好的牛皮缝制，遮风挡雨，手工精制，帐顶还装饰了一圈流苏。
还是这流苏有些陈旧了，原先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呈现一片灰暗的颜色。
火盆依旧明亮，帐中比外面温暖多了。
一个浑身赤袍的身影，正斜斜卧在一张厚厚的皮毛软塌上，似睡着了，似醒着。
榻前侍立着一个半大少年，正小声的说着今夜枹罕城中发生的事情。
“万剑城的将军是玉明川？”一道慵懒中带着迷离的声音从软塌上传来，听的人心头一酥。
“属下确认，是玉明川。”少年的头垂的更低了。
“他果然还是从凉州出来了，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此人惹不得。”
说着，一只白玉一般的手从软塌上伸出，摸到了床头的杯子，少年赶忙上去接过杯子，倒了杯美酒，递了过去。
“六年，总算再见到他了。”酒液沾染过的红唇，越发娇艳，嘴角勾起的笑容，更是夺人心魄。
看着这绝世容颜，少年的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耳根。
“洗干净了没？”榻上的人扫了少年一眼，又问。
“洗干净了！每天都洗好几遍！”少年急忙回答，声音中已经带着狂喜与微微的颤抖。
“嗯，脱光了到榻上来。”赤袍流动，腾出了身边的位置。
“是！”
少年速度极快的将衣服脱了个精光，迫不及待的躺到了赤袍身侧，紧紧的贴了上去。
一阵低沉魅惑的笑声蔓开，账内春色无边。
牒云漠亲自赶着马车，出城门时，被拦了一拦，只是守城士兵从未见牒云漠居然如此可怕的神情，也不敢多盘问，就放了出去。
等他们到达万剑城的营地时，天已经亮了。
营地中又搭起了一顶帐篷，一名女子站在帐前，似乎就在等他们过来。
玉明川和路青也起来了，站在那顶帐篷一侧，冲牒云漠点了点头。
那些送慕容吐延过来的鲜卑士兵，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汉人对他们这么客气？
他们昨夜可是杀的你死我活。
难不成牒云军师真的叛变了？可又不像……
叶秋示意他们将慕容吐延抬进了帐篷里，便将他们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几个医疗兵帮手。
牒云漠一直在帐外站着，有万剑城的辅兵给他送来了早餐的肉粥和肉饼，牒云漠却没什么食欲。
“大军师，多少吃点，不然哪有力气做事。”路青不远不近的跟牒云漠说话，她不敢靠太近，毕竟牒云漠的实力，她还没摸透。
牒云漠叹了口气，拿过肉饼啃了一口。
好吃。
牒云漠又啃了一口。
真好吃。
随后，牒云漠就风卷残云一般，将辅兵送来的两个肉饼都吃了下去，那碗肉粥自然也喝的一干二净。
笑容又回到了牒云漠脸上。
“万剑城的百姓，过的很好吧。”
路青点头，那是一定的，这种肉饼，在万剑城一文钱就能买两个，那边不缺粮食，不缺各色吃食，而且便宜。
“希望鲜卑百姓，有一日也能过上那样的日子。”
“只要没有战乱，百姓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路城主的天工院，目的就是这个吧。”牒云漠的双目中，已经泛出点点光芒，似乎看到了他幻想中的那个情景。
“差不多吧，百姓过的好了，其他都会好的。”
“路城主乃是智者。”
“哦？”
“只有智者才知百姓才是天下的根基，只有百姓好了，他们才能好，可多数人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说罢，牒云漠起身朝路青施了一礼，目光中有惊喜有赞赏，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看在大军师你这么有眼光的份上，再给你透露一个消息，慕容桓现在就在单于府，这天寒地冻的，他穿的少，你们还是早点把他接回去，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路青挑挑眉毛，看向了牒云漠带来的那几个鲜卑士兵，他们也在吃早饭，不，吃完了，那模样看起来还想再来几个肉饼。
“多谢路城主，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桓小弟，是不是被绑在了西院的假山附近？”
“咦，这都能猜到？”
“昨夜路城主就藏在那附近，故而有此猜测。”
“那我就不多说了，你赶紧派两个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