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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干人等离开后,纪清鸢重新坐回床榻,她取了湿毛巾给百里炼擦拭面庞。
“我是气你,可我更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用这样的方式留下我,你太过分了。”
百里炼虚弱的声音响起:“那我留下你了吗?”
纪清鸢心中一喜,然而百里炼并未张开眼,只是动了嘴唇。
“你醒了吗,还是在说梦话?百里炼?”
“那我留下你了吗?”他又重复了一句,眼睛依旧未张开。
纪清鸢握紧百里炼的手,喜悦转为失落,“你留下我了。不过,你要是醒不过来,我立马走人,去草原上找个好男儿随便嫁了。”
“那我留下你了吗?”
纪清鸢伏在百里炼身侧,左手抚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你留下我了,我等着你醒来。”
他没杀纪翔,她和他之间的缘分也未尽,留下来算不上天地不容,那天的话不过是一时气话,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百里炼,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父母双亡的小女孩,她那时很小,也不知道孤儿院的概念,我猜你能懂。她一直待在孤儿院里长大,直到有一天一对年轻男女将她带回了家,她终于有了一个家,过了很多年,小女孩逐渐忘了她是孤儿院出来的。年轻男女对她很好,但那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就当小女孩以为这一切会一直这样下去,她会一直当公主的时候,她的弟弟出生了。弟弟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父母的关心,她的玩具,她的房间。她开始变得沉默,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了弟弟,父母就变了,他是他们的孩子,她也是啊。每每父母带着弟弟外出游玩时,她总会被留在家里,一个人看着窗外的灯光。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自己是女孩,女孩迟早是要嫁人的,她不断给自己洗脑,洗地自己就要信了。然而,她在无意间听到了父母的谈话,原来她并不是他们亲生的,她只是父母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有句话说得好,有血缘关系的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到底不一样。我从那时起就特别害怕一个人,可我做的最多却是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感受被黑暗笼罩的恐惧。我就不说你的出现是我生命中的光芒类似这种烂大街的话了。我想说,你是在黑暗里陪着我的那只手,不一定会带我走出黑暗,却一直陪着我,我想要的也不过如此。”
百里炼不是醒不过来,而是时机未到,不能醒过来。白千首那一掌和一剑虽要不了他的命,可让他在床上躺个数月绝对没问题。她还是第一次同他说她儿时的事,她童年的经历能让她保持单纯活泼的天性,实属难得。他终于能完全体会她在山洞说的那句的意思了。
说实话,他此刻很想醒来将她抱在怀里,但他不行,不然穿帮了又惹她赌气,再来一次,他的苦肉计估计也没用了。
她不敢触碰他的肩只能改为抱着他的腰,“等你醒来,我们去把青竹接回来,让她和凰枭把事办了好不好?”
好。
“然后我们去樊城看看倾默他们好不好,我好想她啊,不知道她和卫暻弈怎么样了,有没有生个漂亮的宝宝,有的话我要当干娘。”
好。
“我在东临族的日子过得可开心了,我还学会了骑马,等你醒了,你带我飞上他们的树屋,以天以玄的轻功还不到家,自己能上下就不错了,就别说带我了。”
好。
“我还想去勒狼族看大师兄,不知道他和笙歌成亲了没,应该成了吧,上次听人说,姜浸恱被送去和亲了,我是觉得叶笙歌斗赢她完全没问题,她武功那么好,看起来也聪明,区区一个公主绝对难不倒她。”
好。
“百里炼,等你醒了,我们,”纪清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们生个女儿吧?”
“好。”
第152章 大结局()
一月后,卫暻弈和梁倾默大婚。
婚礼依旧按照樊城的习俗,凤冠霞帔,只是结合了一些梁倾默家乡的习俗。卫暻弈的这场婚礼办得并不隆重只邀了白千首及同门师兄弟,不过这也是梁倾默的意思。
城主府从大门口开始铺了一层红锦地毯,一路延伸至大堂,两侧站了一排仕女,手提花篮,不时撒开飞舞的花瓣。
梁倾默还在后头由婢女给她上妆,纪清鸢同叶笙歌在一旁看着,两人笑得正欢。一方菱形铜镜中的梁倾默,眼如繁星璀璨,唇如鲜花娇艳,面如玉雕无暇。长发半挽,发间插着碧玉龙凤钗,衬的整个人雍容华贵。
繁琐的大红色嫁衣穿了三层,布料大红烫金,衣领稍敞,露出纤细好看的锁骨,纤腰处缠着娟带,盈盈一握,逶迤拖地红色长裙垂落在地,大有一番孔雀开屏的架势。
“倾默,你好美啊!”纪清鸢忍不住拍起了手。
“嗯,大美人。”叶笙歌附和道。
梁倾默被她们夸地不好意思,脸上飞起两片红晕,娇艳欲滴,嗔怪似地睨了她们一眼。
纪清鸢捂着心口作心疼状:“哎呦,我的小心脏啊,你可别这么看我,我怕我要把你扑倒了。”
“你又胡说。”梁倾默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习惯了平日的粉黛未施,浓妆艳抹倒陌生了。
“这怎么叫胡说呢,笙歌,你说卫暻弈看了她这模样是不是要当场扑倒她?”
“何止啊,倾默估计能迷地小师弟明日起不了床。”叶笙歌也是个性子开朗的姑娘,论语言的开放程度,论脑洞,绝不亚于纪清鸢。
“笙歌,我怎么觉得你脸皮越来越厚了,怎么看大师兄也不是那种人,他是怎么把你调教地如此,如此,饥渴?”
叶笙歌一把推开纪清鸢:“去你的饥渴。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你猜他们两个明日几时起。”
“好啊,打赌。”纪清鸢一挑眉。
叶笙歌的目光在梁倾默身上打量:“赌就赌,我赌午时。”
“嗯,那我赌巳时,”纪清鸢转身拉着梁倾默的手臂,“倾默,看在我们姐妹的份上,你一定给我开后门。”
“噗呲。”几个在场的丫鬟全捂着嘴笑出了声,哪有人赌这个的。
梁倾默被两人弄得哭笑不得。
大厅里,卫暻弈身穿红色喜服,腰束祥云,气宇轩昂,红色似乎更适合他,妖而不俗。白千首穿得正经无比又喜庆,笑呵呵地带着几名弟子入座,百里炼,顾筠予紧随其后。
“师傅。”
“难得啊,总算没忘了我这个老不死的。”白千首开口,百里炼,顾筠予两人分别坐在他两侧,同时给卫暻弈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卫暻弈也不恼毕竟他也没打算搭理他,就算只请了一些人,宾客还是不少,座无虚席,方之棠推着卫榷同客人打招呼。
白千首盯着正对他的高堂椅,卫榷占了一个位,梁倾默爹娘已逝,隔壁那位肯定空了。
“怎么说,倾默这丫头我也是处了一段时间的,正好,她父母的位置由我替她坐了。”待卫榷坐上高堂椅,白千首跟着坐在另一侧,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微笑。
百里炼对着顾筠予挑眉,笑得贱兮兮,顾筠予连连摇头,给两人倒了一杯酒,幸好他们成亲时没请白千首。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礼官高喊,声音洪亮。
梁倾默在婢女的搀扶着走出,大红喜袍层层叠叠,却不见累赘只感,穿在梁倾默身上只觉得轻盈飘动。纪清鸢同叶笙歌入座,恰好白千首那位置空了。
两人在大厅中央站定,堂外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百里炼伸手去捂纪清鸢的耳朵。
“一拜天地。”
两人牵着礼花对门口鞠躬。
“二拜高堂。”
两人缓缓转过身对着高堂上的两人鞠躬,卫榷笑地合不拢嘴,白千首笑得放肆异常,卫暻弈在心里一千次劝说自己不同他计较。
“夫妻对拜。”
最后一拜,红色的喜帕并非密不透孔,厚重的纱线交织,梁倾默隐约能看到卫暻弈的脸,和他脸上的表情,她在盖头下莞尔。
“礼成,送入洞房。”
婢女适时过来搀扶梁倾默往后走去,卫暻弈正要离开被从高堂椅上跑来的白千首一把拉住。
“急什么急,不喝倒外面几个师弟别想去洞房。”
同桌的师兄弟闻言更是大笑,卫暻弈的俊脸黑得不能再黑,当初就不该依着梁倾默,请白千首来是她的决定,早知有如此场面,自己不带苍鸾真是失策。白千首却像是没看到卫暻弈的怒气,一人一坛烈酒分发下去,势必要喝晕卫暻弈。
纪清鸢拦下桌上的酒坛道:“师傅,你别真灌醉他啊,我想了好多闹洞房的点子,你灌醉他我不是白浪费时间了。”
“什么点子?”白千首咧着嘴问纪清鸢。
“现在说了没意思待会儿就不新鲜了,反正包你们毕生难忘!”她拍着胸脯保证。
卫暻弈捏紧了酒坛的口子,酒坛已有碎裂的前兆,百里炼拉过纪清鸢往自己怀中带,小师弟发起脾气来他也招架不住啊。
“小气。”白千首吹胡子瞪眼的,顺手拎起一坛酒开喝,“来来来,大家伙儿干了,师傅祝你早生贵子。”
叶笙歌笑倒在顾筠予怀里:“师傅嘴上说祝他早生贵子做的事却是在拦他。”
卫暻弈暗自深吸一口气,这是他大喜之日,他不能动武。
“好!”见卫暻弈开始灌酒,几个师兄弟纷纷鼓掌。
“趁着今日小师弟大喜,大家师兄弟一场不醉不归。”百里炼起身举起酒杯,他这一吆喝,差不多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
卫暻弈一边给自己灌酒一边用内力将酒水逼出,一个时辰后大部分人已趴,白千首不亏是白千首,屹立不倒,甚至连脸都未红,估计顾筠予三人喝他一个也不一定能喝倒他。
“哎呀,师傅你们喝完了没,我等得都快睡着了。”纪清鸢抱怨道,她一个女孩子又不会喝酒,拉着叶笙歌在一旁聊八卦,从姜王到城主全不放过。
“人新郎官都不急,你急什么?”
纪清鸢气鼓鼓道:“我不管,你喝完这坛,我一定要拉着他去闹洞房。”
白千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瞧着百里炼:“炼儿啊,你该振夫纲了。”
百里炼只笑不语,他哪儿敢。
纪清鸢拿着筷子敲着酒杯打节奏:“师傅想拉着小师弟喝到天亮也成,猜出我的谜题。”
白千首捋了捋凌乱的发丝,几天前猜谜惨输纪清鸢的事实在提醒他,应了就等于直接放卫暻弈去洞房。
“师傅应了就是出战,不出声就是不敢了,不敢就得放了卫暻弈,我数123计时,计时开始123。”纪清鸢一口气说完,白千首还在心理建设未反应过来,被她钻了个空。
卫暻弈暗自松了口气,只要能去见梁倾默,闹洞房他也不介意,总比在这干等着强。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看你待会儿怎么闹。”白千首一扔酒坛放弃挣扎,醉意渐深的宾客一听闹洞房立马来了精神,一群人拥着卫暻弈往新房去。
“我刚刚看到小师弟作弊了,惩罚,惩罚,惩罚。”人群中开始起哄。
纪清鸢将事先准备好的一盘冰块递给梁倾默笑嘻嘻道:“来吧,别客气,朝衣领里面扔,你要是心软的话就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