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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卿却似乎半天回不过神来,只是握住妹妹的腕子说:“阿离,我刚刚梦到我的病好了,可是你却走了,你为什么要走呢?你不想我的病好吗?”
“如果以失去你为代价,那么,我宁愿自己不要好起来,如果死了才能让你记住我,那么我宁愿此刻便死,或许你会觉得我自私,可是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不想要你忘记我。”
安子菡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哥哥说完,然后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看着他呼吸慢慢均匀,他又睡着了,她才起身。
在医院的园子里找到莫小离跟秦南风。
这么几年来,她再次对莫小离发起了脾气,只是曾经的她总是无理取闹,如今的她却说的头头在理,并且心碎异常。
她说:“莫小离,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我哥还在,你他还在啊。”
安子菡觉得很多话她都说不出来,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无所顾及的小女孩了,不能由着性子来,不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可是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真的想骂莫小离一顿,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个躺在病床上,却一心想着莫小离的哥哥。
“我不会跟你争秦大哥,但是请你,请你在哥哥最后的日子里多陪陪他,他很爱你,至死都要爱你,莫小离你摸摸良心,你们结婚这么多年来,哥哥待你如何,即便你是为了以后,为了莫轩,但是也请你先顾及一下你的丈夫,他没多少日子了。”
安子菡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她不知道莫小离会怎样想,可是在她看到哥哥那样惨淡的模样时,她真的很怪莫小离。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哥哥,在生命的尽头对此生的致爱还在患得患失。
第378章 安子卿的病(11)()
“子菡。”
“子菡。”
秦南风与莫小离异口同声的叫她。
在安子菡听来,他们似乎已经到了水乳交融的地步了,于是更加愤怒,却也不想再说什么恶毒的话来,只说:“莫小离,你该去看看我哥哥。”
说完扭头就走,也不管秦南风在她背后喊她。
“去追她吧。”莫小离说。
秦南风看着莫小离叫了她一声:“小离。”
“去吧,我也该去看看子卿醒了没。”莫小离竟然在笑,虽然笑容有些苦涩,却也真心。
“虽然”秦南风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下决心说:“虽然你的配型不成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总有成功的,你不要难过。”
“嗯。”莫小离点头,“快去吧。”
“还有。”秦南风目光复杂的看着莫小离说:“亲人之间似乎配型成功率会更高些。”
“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秦南风又补充道。
莫小离怔了怔,秦南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去追安子菡。
今天的天空似乎格外的蓝,白色的云朵悠悠的飘着,莫小离抬头望天,这样的景象大属是最美的色彩吧。
清明异常,而她的心却沉沉的。
到安子卿病房时,他还在睡着,只是似乎睡的并不安稳,眉头一直皱着,好像被极大的痛苦折磨着。
莫小离伸手抚上他皱着的额角,光滑细腻的指尖,凉凉的触感,一下,一下抚平安子卿微皱的眉头。
“子卿,我想你大概是有救了。”莫小离这样自言自语。
怔怔的望向窗外,有枯黄的叶子从树顶飘了下来,悠悠荡荡,深秋的季节,到处都透着一种萧条的意味,让人无端端的觉得悲凉。
再回神却看到安子卿眼睛睁着,她微微一笑,突然又想到,他是看不到的,就算,就算如今她泪流满面他大约也不知道吧。
安子卿如冰魄般的眸子里如同浩渺的宇宙一般,没有任何东西的倒影,却似黑洞一般,将人吸进去。
莫小离手指抚过他的眉眼,安子卿突然出声唤她,“阿离。”
因为刚刚睡醒,声音有着浓重的鼻音,低沉中略带沙哑,很好听。
“子卿。”
安子卿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索着去握她的手,莫小离赶紧将手递了过去,十指相握,安子卿的手心很暖,暖得有些发烫,有些灼人。
“我刚刚梦到自己拉着你说不想让你离开我,而且还用死来威胁你。”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传来,然后还弯唇一笑,低低的笑声从苍白的唇角逸了出来,犹如天籁。
“我不会离开你,子卿,永远不会。”莫小离急着表达自己的想法,话说得急急切切。
“是我太过自私,阿离,梦中的自己似乎还摔了一跤,好狼狈,可是现在的我,你看,多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怎么会摔倒呢?梦啊,真奇怪,所以大约梦跟现实都是相反的吧。”安子卿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是啊,梦跟现实是相反的,梦里他的病好了,那么是不是说明他的病永远也不会好?梦里阿离要离开自己,可是现实,他的阿离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病中离开呢?
安子卿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心凉。
第379章 安子卿的病(12)()
莫小离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整个莲塘空荡荡的了无人气,她将所有的灯全部打开,依旧觉得黑,房间里的空调全部打开,依旧觉得冷。
心里一片悲凉,可是如今不是她伤春悲秋的时侯,于是赶快洗澡,换衣服,然后打车去九溪。
安莫轩看到她时不再叫她莫小离,不再调皮捣蛋,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疲惫的笑。
“小轩。”莫小离叫着儿子的名字,抚着他的头发,像抚一只小狗。
“妈妈。”小莫轩依在她怀里,“爹地睡醒了吗?”
“醒了,莫轩要去看爹地吗?”莫小离问。
“嗯。”小莫轩头点的跟鸡啄米一般。
“莫轩,爹地生病了,他每天都好疼,现在只有莫轩可以救爹地,莫轩愿不愿意呢?”莫小离继续问。
“妈妈,只要能救爹地,莫轩都愿意的。”安莫轩小小的头在莫小离怀里蹭了蹭,“那妈妈如果莫轩救了爹地,莫轩还会活着吗?”
“傻孩子。”莫小离低头亲了亲安莫轩小小的头,眼泪便落在他的发顶,热热的,每一滴都让安莫轩轻颤着,他仰起头,小手帮妈妈擦眼泪,又说:“妈妈别哭,就算莫轩不能活着,也愿意救爹地的。”
“那跟妈妈去医院好不好?”
“好。”
“莫轩,妈妈跟你说,救爹地莫轩会活着,会活得很好很好,只是会很疼,莫轩怕疼吗?”莫小离摸着儿子巴掌大的小脸。
安莫轩跟莫小离一样,从小便怕疼,听到妈妈说会很疼,他皱了皱小鼻子,停了一会儿才说:“莫轩不怕。”
秦雪梅站在门外,听着这母子俩的对话,心里一疼,一时之间只想落泪。
她不想孙子受苦,却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因病离世,三年前,刚得知安子卿落海时,她几乎崩溃,三年后他平安归来,她觉得这是上天的爱怜,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老天实在是太爱跟人开玩笑了。
莫小离带着安莫轩出来看到秦雪梅一愣,她担心秦雪梅会反对,却没想到,秦雪梅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带莫轩出去玩啊?”
她好像根本没听到刚才莫小离跟安莫轩的对话一样。
莫小离微微一笑,“是的,妈妈。”
“嗯,那路上小心些。”秦雪梅跟莫小离说完,然后弯腰跟安莫轩说:“小轩轩一定要乖乖听话,奶奶做好吃的等你回来吃哦。”
说着还摸了一把安莫轩的脸,然后匆匆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她瘦了不少,也老了不少,背都有些佝偻,颤颤巍巍的进了房,才抬手抹了一把泪。
莫小离牵着安莫轩的小手,在她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到医院,莫小离先带安莫轩去安子卿病房看他。
他近来似乎更加嗜睡了,还在睡。
有光从窗口打了进来,洒在他脸上,为他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莫小离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细细的茸毛。
安莫轩看了一眼莫小离,才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小手在安子卿脸上摸来摸去,他声音很轻的叫:“爹地,你还在睡吗?”
第380章 安子卿的病(13)()
安莫轩看了一眼莫小离,才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小手在安子卿脸上摸来摸去,他声音很轻的叫:“爹地,你还在睡吗?”
小小的身体够不着,只能踮起脚尖,突然一下,天旋地转,安子卿一把抱起安莫轩在床上打了个滚,父子俩笑闹在一起。
“啊,爹地装睡。”安莫轩哇哇哇的叫着,又咯咯咯的笑。
安子卿粗糙的大手摸住安莫轩光滑的脸,有些微的疼,安莫轩却不说,只顾着跟自己爹地笑闹,莫小离站在一旁看着这父子俩,突然有些难过,背过身去抹了一把眼泪。
“爹地,我想尿尿。”安莫轩突然说。
安子卿摸索着将小不点放到地上,他哧溜一下便钻进洗手间去。
安子卿有些喘,慵懒的倚着床栏重重的呼吸着。
“阿离。”他突然叫她。
“我在。”莫小离声音有些哑,快速走到床边,一把握住他的手,两人十指交缠,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不再说话。
良久,安子卿问:“怎么带莫轩过来了?”
“看看你。”莫小离说。
“是不是要用莫轩的骨髓配型?”安子卿口气淡淡的问。
“子卿”莫小离咬着下唇,“我不得已。”
“我也想活着,做梦都想陪着你们母子,只是莫轩还那么小。”安子卿微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在阳光下很细密。
“你,你只要努力的活着,一切有我。”莫小离握着他手的手紧了紧,突然说。
这句话安子卿常对她说,如今换她来说,曾经总是他保护她,现在抱她来保护他吧。
安子卿弯唇一笑,不再说话,似乎又累了。
他做过化疗后情况并不是很好,有时还会呕吐,甚至会掉头发,医生说这些都是化疗引起的不良反应,可是医生还说过,安子卿是他见过最坚强的人,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基本都会心情烦燥,并且浮燥,可是他居然每天照吐,却还照吃,有时用手一捋会看到手上一大把的头发,他却只是淡淡的将头发认真的丢进垃圾筒,并不过多的在意这些。
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他的眼睛看不到,仅凭耳朵,每次有人来,他全靠听着脚步声,便能辨出是谁,然后在来人还未进来时,他便能喊出别人的名字。
莫小离轻轻的抚着他略显稀少的头发,起身,在洗手间门口等着安莫轩。
小不点刚刚跑出来,便一把被莫小离拉走,直到出了病房,她才说:“莫轩,妈妈带你去做配型好不好?爹地等不了那么久了。”
“好。”
当莫小离将安莫轩带到医生面前,医生看着如同小布丁的孩子有些诧异,问:“这么小的孩子能坚持吗?会疼。”
不待莫小离说话,安莫轩已经抱住医生的腿说:“医生叔叔,我可以的,只要能救我爹地,我什么都可以的,求求你,让我救爹地吧。”
医生有些动容,一把抱起安莫轩,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