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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这么说来,它们也还没有完全失去作用。”罗利说道。
潘提考斯特开始挪动步子。他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强大的吸引力,让罗利不由自主地紧随其后。
“找到你可没少费我功夫。”潘提考斯特说道,“安克雷奇、谢尔登波因特、诺姆”
“像我这样的人,哪里建墙我就去哪儿。拼命工作,混口饭吃。”
“我花了六个月的时间去修复激活每个能找到的机甲。”潘提考斯特说。“现在正准备重启一台老式机。是台mark第三代。不过我需要一个驾驶员。”
罗利停下脚步,假装在努力回忆什么。
“我不是因为违抗命令被你开除了吗?”
“我是开除了你,”潘提考斯特承认,“但是我坚信你会抓住这次机会,贝克特先生。你会吗?”
潘提考斯特的脸上满是对抗怪兽带来的压力。他的头发花白了些,身形也变瘦了,比罗利记忆中的形象少了几分锐气。罗利早就听说了“猎人计划”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的遭遇。但是现在潘提考斯特却希望他回去。究竟怎么回事?
“我应该不是你的头号人选吧?”他问道。
“你是。”潘提考斯特语气坚定地回答,“其他的三代机甲驾驶员全都死了。”
我敢肯定他们确实已不在人世,罗利心想。他仿佛又看到杨希缠在“危险流浪者”操作舱残片中的样子,听到脑海中杨希在神经连接断开前的最后一刻发出绝望的呼喊。罗利摇摇头。
“我不需要其他人再进入我的大脑了。”他说道,“我已经不是驾驶员。以后也不会是。”他顿了一下。“没有杨希,我根本没有做驾驶员的理由。”
他开始向帐篷走去,突然间他更愿意看电视或面对工友的藐视,这都强过与斯达克•潘提考斯特待在一起。
“你没听说吗,贝克特先生?”潘提考斯特在他身后大声喊道,“世界末日就要来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是想战死在机甲里,还是死在这儿?”
简直提错了问题,罗利暗自说道。应该问问用这张宝贝红色配给卡能换多少瓶啤酒。
帐篷里,电视上还在报道悉尼遇袭事件。罗利把配给卡放在桌上,酒保在卡上打了个孔,然后给了他一罐啤酒。忽然酒保抬头向罗利的肩后望去,就在这时,罗利听到了迈尔斯的声音。
“机甲哥!刚才我还以为你会跟着你那时髦的老战友跑了呢。”罗利转过身发现迈尔斯就站在他身后,脸色绯红,不怀好意。“噢,嘿嘿,我想起来了,”迈尔斯一边说着一边朝他的桌位走去。“换个灯泡需要多少台机甲呢?零!因为现在人人都知道这些机甲什么都改变不了。”
罗利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了。他拿着啤酒朝迈尔斯走近了一步。。
“悠着点,小子,”迈尔斯说道,“别忘了这里谁是老大。”他坐下来,双眼死死地盯着罗利。
罗利举起了手中的啤酒罐。
“那我们为此走一个。”他说道,然后啜了一口。接着他微微俯身把啤酒罐放在迈尔斯面前的桌子上,迈尔斯见他靠近,便伸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的酒呢?”他问道。
罗利趁机一拳揍了过去。
“在这儿!”罗利回答道。说着他用一只手揪住迈尔斯的后脑勺,扶着他的头朝罐子上猛力撞去。啤酒泡沫洒了一桌,溅到迈尔斯身上,浸湿了罗利的连体工作服。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他以后再也用不着这套衣服了。
迈尔斯从椅子上歪倒在地。有几个工人像是准备动手劝架。但另外几个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开始拍手叫好,然后这种情绪迅速传染开来。喝彩声、鼓掌声蔓延辐射,甚至连酒保也放下手中的抹布,加入其中。
该走了,罗利心想。他把红色配给卡扔给汤米,这家伙正在旁桌瞪着一双大眼看热闹呢。
“嘿,汤米!”他喊道。“别客气,拿去养孩子吧。”
快步走到门外时,罗利几乎慢跑起来。潘提考斯特滑开直升机侧门的一刹那,罗利真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堵高墙。
“改变主意了?”潘提考斯特提高嗓门问道,声音盖过了旋翼的噪音和引擎的鸣响。
“我工作丢了!”罗利也大声地回答,“你怎么还等在这儿?”
潘提考斯特露出了笑容。这的确不是他的一贯风格。
“我都等了五年零四个月了,”他笑道,声音也柔和下来。“再等五分钟又有何妨。”
直升机慢慢升上天空,飞入了风雪中。驾驶员罗利回归了。
环太平洋联合军防部队(ppdc)
状况报告
香港破碎穹顶(shatterdome)基地
内部备忘录
报告者:蔡天童
接收者:指挥中心
主题:士气
按照规定,特此提交香港破碎穹顶基地的士气及集体凝聚力季度评估报告,主要内容如下:
罗利•贝克特即将回归的消息令全体工作人员备受鼓舞。尽管有人担心罗利是否能适应自2020年以来机甲突飞猛进的战斗力,但他的回归仍然让他们为之一振。罗利重归驾驶员队意义重大。曾与贝克特共事的同事们尤为期待他重返沙场。虽然这不是所有人的一致想法,但也反映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总之,mark三代的重启和罗利•贝克特的回归让基地士气腾升。
核攻虫洞计划(operationpitfall)依然深得人心。全体员工对该计划充满信心并坚决拥护潘提考斯特元帅的领导。
近期从其他基地转移过来的员工士气大振,效率骤升。据坊间传闻称,这种变化的驱动力之一是愈加丰富的伙食品种。另一个驱动因素则是大家近来感觉到驾驶员战士和“猎人计划”已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刻。不利情势催生的情绪和与之相伴相生的战友情谊随处可见。
也许机械师的话就是对态度所做的最好诠释。今天早上,有人无意中听到他说:“世界末日可能就要来了。如果这世界真要灭亡,我们也要殊死一搏。这里就是我们全力以赴的战场。”
本人谨代表机甲研究部门和指挥团队敬呈。
蔡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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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科斯基(sikorsky)直升机降落过程中,罗利透过强劲的暴风雨第一次见到了环太平洋联合军防部队驻香港基地的综合建筑群。随后,飞机缓缓下降,安全着陆在建筑群边缘的小型停机坪上。
从空中看,香港似乎丝毫没有与怪兽搏斗过的痕迹,但经验丰富的罗利一眼就能辨认出香港骸骨贫民窟的大致范围。它就坐落在九龙(kowloon)的心脏位置,围绕着一副巨型怪兽骨架搭建而成。这骨架属于袭击香港的第一只怪兽,它也是第二只来到人类世界的异类。尽管香港政府明令禁止在隔离区重建或居住,但这里毕竟是香港,你懂的。只要有钱赚,谁去管什么法律条文。怪兽在核弹的狂轰中倒下后,九龙几乎是井然有序地靠着这副骸骨重获了生机。罗利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
怪兽的尸体当时吸收了部分放射物,之后被挖得干干净净放在黑市上售卖。人们疯狂地认为怪兽组织包治百病,益寿延年。因为雨天影响了视线,罗利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看起来九龙的部分地区已经完全与怪兽骨架融为一体了,还有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装饰品和五颜六色的灯具装点在硕大的头骨之上。
其他地方也有骸骨贫民窟。罗利曾在泰国和日本看到幸存者们把这些外来生物的头骨摆在海岸边示威,就像把敌人的脑袋挂在城墙柱子上那样。罗利心想其他怪兽才不会在意呢。它们残酷无情,对同类或者其他任何事物全都漠不关心。
罗利跟着潘提考斯特走下直升机,穿过停机坪,朝着他心目中指挥中心的方向走去。阿拉斯加到香港路途遥远,飞机中途在哈萨克斯坦彼得巴甫洛夫斯克、日本札幌和中国上海分别降落补给燃料。漫长的行程中罗利提出了各种问题,然而大多数时候潘提考斯特都选择沉默以对。是哪台三代机甲缺驾驶员呢?为什么找他呢?为什么还要找一个曾被开除并且已经脱离队伍五年之久的人呢?不是有猎人学院的学生吗?罗利知道,虽然机甲数量越来越少,但猎人学院仍一直源源不断地输出驾驶员。他们有的被分配到ppdc的其他岗位,有的则被派往成员国的国家武装部队。
事实上,潘提考斯特几乎一路上都一语不发。这家伙可真是个好旅伴啊。潘氏风格,一如既往。罗利本可以好好睡一觉,但自从决战“刀锋头”后,他患上了失眠症,所以他只好盯着窗外看了数个小时,自行揣测着问题的答案。期间还有好些时候他在后悔没有给迈尔斯多吃一拳,好让他长长记性。
不过这一切已是过眼云烟。现在他已身在香港。
从直升机上走下来后,他们经过了一架货运直升机。飞机的卸货区舱门大开着,几个驾驶员正忙着卸载一个大罐子,里面装的是—罗利仔细看了几眼—一块怪兽大脑。罗利在培训课上见过图片。怪兽大脑与人脑大不相同。它看起来更像一只巨型章鱼,肿瘤状赘生物和罕见纤维突(fibrousextrusions)混杂其间。在工作人员旁边,有两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撑着雨伞站在那里,罗利断定他们是科学家。这两个人一开口说话,罗利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小心,小心!”其中一个喊道,“这可是活标本,重要的研究工具哪!”活脱脱一个妄自尊大的书呆子。他不满道:“要是别人这样晃荡你的大脑,你乐意吗?”
“要我说,”另一个科学家接口道。前几个字他还像个德国人一样说得不紧不慢,突然间语气就变得紧张焦躁起来,“我的大脑都被切下来放进罐子里了,谁还管你晃不晃它。”他俩大眼瞪小眼,如同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妇,一副新帐算完翻旧账的架势。装在透明罐子里不停翻滚的怪兽大脑被搬走了,紧跟其后的两个罐子稍小些,里面装着怪兽身上的残片。罗利心中又多了几个问号。
“这么说这里就是基地了?”罗利打破沉默,希望最撬开潘提考斯特的金口。
“香港,”潘提考斯特应道,“这里是第一个猎人基地。”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喜爱之情,然后补充道,“也是唯一坚持到最后的一个。”
当他们走近时,一个身着工作制服的年轻日本女孩向潘提考斯特深鞠了一躬,同时从伞下瞟了罗利一眼—罗利并不认识她。显然女孩已经恭候多时了。在她替自己撑伞的同时,潘提考斯特为罗利解开了谜底。
“贝克特先生,这位是森真子(makomori)小姐。她是我们最聪明的成员之一,在这里很多年了。她是第三代机甲修复项目的负责人。”
森真子也对着罗利鞠了一躬,尽管没有刚才深,但这已经够让罗利吃惊了。
“很荣幸见到你。”她礼貌地说道。
罗利有些不知所措。曾有人觉得见到他很荣幸吗?他恍过神时发现森真子已经在跟潘提考斯特说话了然后又过了片刻才发觉她刚说的是日语。
“他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她说。
他们在货运电梯门口等候。竖井远处传出的“砰砰”声和“吱嘎”声与机械声和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