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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定了一念,阿岚儿坐在宝座上逗弄着腕上的蛇儿玩,道,“来都来了,怎还不现身?”
音落,一人从她身后的铜纹雕墙后走出,正是苏克桀。
他着身沉如黑夜的夜行衣,身形比起往日消受了少许,蒙着的半面更无法在耀目的火光下遮掩他苍白的脸色。
尤其他那双眼,曾经阿岚儿将他的眼视为最耀眼的星辰,可而今犹如一潭死水,不禁眼廓有了凹陷,周围更有隐隐的青黑,眼球里还布满了可怖的血丝。
她知,是赤金蛇毒起了作用。
阿岚儿一下下的抚着蛇儿的脑袋,小蛇仿佛察觉了她不似先前的心情,便乖巧的卧在她的腿上,任她抚摸。
她问来到身侧的苏克桀,“为何不说话?”
先前她忽而觉出有风拂来,正是密道方向。
能在这时从那儿来的,除了一人,不做他想。
因担心铜墙后的蛇母会伤他,她才起身去到桑托跟前,刻意将蛇母引了出来。
她掩饰得极好,这举动在桑托看来,定不会联想到那时殿中就多出一人。
苏克桀心情复杂而沉重,不由将握在手中的佩刀紧抓几分。
“小心桑托,他不善。”
话出口,阿岚儿就轻声笑了起来,“原来二王子专诚前来是为了与我做此提醒,我知了。”
苏克桀心有一震,眉头蹙了蹙,“把袁雪怡送回祁国,把桑朵朵嫁去东华海和亲,然后呢?”
他上前一步,忍不住问,“凭你一人之力,你能够独占整个南疆?”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呢。”阿岚儿淡道,甚至连他都不多看一眼。
“你不是这样的人!”他断言。
抬起头来望住他,她笑,“那你说,我是怎样的人?”
他又被噎住了,些许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更不知从何说起。
到底是缘灭了吗?
这一丝不肯定将将生出,阿岚儿就问他道,“你可是觉得走到这一步,我们的缘分也算是尽了?”
苏克桀抿唇,眸中映出一个完完整整的她的模样。
从前他对她何曾熟悉,而今,只有无比的陌生。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岚儿神态淡然,继续道,“因为尽与不尽,你觉得从来都不该我们说了算,故而任由你我之间有过的情随波逐流,到今日,我也抓不住了。”
苏克桀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她却不给他机会了。
“你还记得我们是如何相识的?”
无需他言语提醒,只要她愿意,和他相关的往事定都历历在目。
她颔首,点滴回想。
“那是我十三岁,你十五岁,我们都和其他人一样,听说过神殿有密道,我们都在找,你想进来,我想出去,我们在密道里遇到彼此,我以为你是想要摸进神殿偷东西的侍卫,你把我当作趁夜溜出去玩的小婢女,我们从来相遇就没有坦诚相对。”
十五岁的苏克桀就已经知道要步步为营,以王位为此生所愿。
而阿岚儿呢,她想离开这座在南疆人心目中神圣的囚笼。
但最后,她为他留下来了。
“后来,我相信你是愿意带我走的,那当然需我是神殿里的侍婢才行。”
圣女十四岁的成礼祭典前夜,她第一次央他带自己走。
那时她就晓得,若真正的身份在他面前暴露,凭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哪里有那般胆量和能耐?
可也是那时,他就已看出来了。
他笑得涩涩的,比此时的他幼稚许多,可眸色又比同年岁的人深沉许多。
他语气淡淡的说,其实,你就是圣女吧,若你只是圣女的侍婢,我是有能耐要你的,因为我乃南疆二王子,苏克桀。
后而他还说,若他真是个侍卫倒也简单,只王子和圣女一起失踪,委实说不过去了。
他们都走不了,逃不开,命运弄人。
回想曾经时,阿岚儿的面容上流露出让他熟悉的美好。
她语态肯定,道,“时至而今,我还是相信的,假如我只是神殿里的小婢女,你定会娶我,对我很好,可我是圣女,只因这个身份,你我都成了不可能。”
抬眸又望了他一眼,见到他憔悴的模样,她心底的疼更为清晰。
自嘲一笑,她拧起了眉,“我怎么就那么笨,竟在老王去后,那般混乱的局势下,还央你带我走”
“阿岚儿。”苏克桀启音才觉话语已变得沙哑。
身姿往前倾了倾,终究是半步未挪。
两人间伸手可触的距离,便是只能到这里,再也无法靠近。
他沉息,迅速整理的情绪,“我负你在先,因此中了赤金蛇毒,数日后死得其所,我亦无怨。只桑托野心勃勃,他定会伺机对付你,将你置于死地,你千万要小心他,还有”
辗转思绪良久,他终是道,“大哥未死,我将他暂且安置在山中猎户家养伤,就是从前我时常带你去的那处,他已有了悔悟,多了担当,不会再做对南疆不利之事,待我死后,你大可与他联合对抗桑托。”
“所以你今日是来与我交代后事的么?”
阿岚儿眼底似有苦笑,她别过脸去,只与他冰冷的侧脸,看上去无心又无情。
“该如何做,我心中自有分寸,二王子身份有别,不易再神殿久留,走吧,莫要再来了。”
苏克桀哪里放得下心!
他自认死期将至,对赴死之事无怨无悔。
其实原本在今夜来之前,他心中是报有期待的。
赤金蛇毒不是不可解,待斩杀了桑托之后,大哥继承王位,他便可以带她走了,这般岂不圆满?
可是
若真的要他死才能平息她心里的怨恨,他遂她的心意便好了罢!
到今日,连他都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了。
“你为何要如此固执?!”
阿岚儿无动于衷,长久才道,“我自小无父无母,出生不足三日就被带到这座神殿里来,历经九死一生活到今日,看多了争夺权利的尔虞我诈和残酷。”
说到这里,人是怅然笑笑,“世人敬我,畏我,皆因我的身份,王宫中的权贵攀附我,奉承我,只想从我这里得到庇护,利用我。”
她生来就注定做不了平凡人,有时想想,还不如给蛇母一口吞掉,早日投胎,重新做人,或许还乐得轻松自在些。
“我想要的很简单,可惜谁也给不起。”
“我相信的人不多,信一次,被骗一次。”
“最后,连自己都时时怀疑,到底我活着该为了自己还是仅仅因为我乃南疆圣女,生来就该呆在这座圣殿给人膜拜?其他的,没有资格做奢想。”
她越说越凄冷,神态中都是茫然。
“我已分不清楚你当初对我的所言是真是假,分不清央哈杀我到底是谁人所为,分不清身边还有人值得相信,苏克桀,你说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从那座相争权利的宝座上站了起来,身心皆是疲惫。
“是你教会我‘担当’,纵使我不想,可既然圣女是我,我又不能有自己的所求,那我将来的余生便尽心为膜拜我的南疆百姓好了,这,不也正是你想要的吗?”
苏克桀到底还是走了,什么也没有说,无法说。
细细寻着他的步声直到消失,阿岚儿才是低首望向正抬起小脑袋和自己相视的蛇儿。
她用手指将它点了点,露出个温软又顽皮的笑,说,“只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满口大仁大义,其实不过是寻私的借口罢。”
没来由的,她忽然想起那日在苗寨与慕汐瑶的对话。
遗憾的是她们不同,选择更不会相同,她便是这样的人。
苏克桀不会死,他要的南疆,她成全。
【南疆篇】大汗是个讲原则的人()
敬火节后的恩周,百姓们最为津津乐道的就是孙家和姚家那桩中途被断的亲事。
也不知文光那养马小子上辈子做了多少善事,得颜家公子相助,不禁抱得美人归,还揽得为颜家搭理马场的活儿。
那马场里良驹过百,是南疆最大的私马厩,每匹马儿都价值千金,在里面扫马粪的小厮放大街上都能横着走。
底气十足!
偌大的马场给文光掌管,他是一步登天,成了众权贵纷纷想要结交的对象。
而说到孙老爷,据闻被吓得不轻,在床上躺了三天,汤药未停,想来大限快到了。
清早,窗外的鸟儿才将叽叽喳喳的唱起清脆的小曲儿来,为汐瑶的好眠助着兴。
正是安逸时,忽觉身上沉了几分,她哼哼,努力想撑开眼皮,“再容我睡会儿啊”
祁云澈十分正人君子的说道,“嗯,你继续睡你的。”
他清早兴致素来很好,可她还困着呢,委实不想称他心意。
她不肯就范,那手一伸来,就拨开,吻一落来就摇头晃脑的躲,眉头一会儿挑起一会儿打结,形容实在有意思得很。
祁云澈就当和她玩个趣味,自得其乐。
这三日过得很是愉快,尤其颜莫歌连夜携带他的心上人跑得没影之后,他们在恩周城吃吃喝喝,当真如前来玩乐。
莫说南疆那些打打杀杀和他们不相干,这几天大汗连蒙国来的密报都不想看了。
只汐瑶玩得几日就觉得有些腻了,加之思念还在苍阙的孩儿,这会儿心里已有了催促某个乐而忘返的人启程的打算。
昨天去近郊狩猎,南疆地势不如北境平广,颠得她,有第一回就不想再去尝试第二回。
不过那兔子肉真真美味,早饭她还想吃那个
想到这儿,汐瑶闭着眼软绵绵的唤,“七爷”
“嗯?”
“我想食昨天的兔子肉。”
正忙着解她衣裳的祁云澈闷声笑了起来,“好,先做完正事。”
哪里有什么兔子肉,她在他眼里就是人间美味。
汐瑶闻出他话里不同寻常的意味,总算掀起眼皮,凛然望去——
大汗当即领会,俊庞漾着从容的笑意,问,“有何想说?”
汐瑶正以颜色,“身为一国之君,当以国事为重,此行外出着实太久,既然昨日井宿来报,桑托派了一队人马护送袁雪怡,今日就会到此,不若我们也准备一番,早些回苍阙吧。”
听她忧国忧民的说辞,祁云澈更觉好笑,故作讶异道,“原来孤娶了一位如此替北境百姓着想的汗妃,实在乃我蒙国之福。”
他是嗅着她身上那股子花香味儿醒过来的。
也不知这人而昨夜沐浴时用了何种香料,若有似无的萦绕在鼻息间,想要细细抓住时又没了,撩得他心痒难耐,索性完全醒来,饱食一顿再言其他。
一阵阵的酸涩涌上汐瑶心头,嗔他道,“都有大半月不得见到润儿了,你为人父,都不想他么?”
见她真有些火起了,他只好勉强停下,言辞里都是郑重。
“其一,袁雪怡还未到,她丧子之仇未报,即便来了,你又怎知她愿意走?其二,就散南疆争斗与我们不得紧要相关,现下颜弟的毒未解,暗自里还有个想要取他性命的威胁所在。”
不是不想走,而是还没到走的时候。
汐瑶先前发作的脸色也收敛了少许,转而化作忧虑。
“你说那位夜澜姑娘会为颜弟解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