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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他再道,“还不消气?”
夜澜一怔,眼中有不解忽闪。
他是故意的?
颜莫歌淡笑,“先几日出谷时便说要来见个人,到了之后却成天闷在我阿爹为你准备的宅院里为我配药?”
她夜澜想做的事情,想见什么人,真的下定了决心,哪个拦得住?
“你心里不想,又怎会让我把闲事管到底?若说你无情,方才在二话不说就为你妹妹出头,生怕她嫁得不好,过得不好。若说你有恨,对你那二娘却只是毒烂舌头打瘸腿,好歹留了她一条生路。若说你念及与你爹爹的父女亲情,他都将你认了出来,你偏又不应,你果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对别人极好,对自己卯足劲憋屈。”
一席话,将她真性情道得完全,夜澜无言以对,只好将头撇开,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颜莫歌颇有咄咄相逼之势,“不说话了?不是要同我玉石俱焚么?”
夜澜红着眼恼怒的望他,没底气道,“哪个要和你一起死了?”
他笑,凤眸里融化了星辰,“不死,我们都好好的活,那你和我一起走吧,如何?”
走?
去哪里?
没问出口的疑惑全都写在眼底了,她是想去的。
抓住她的手,颜莫歌道,“随便去哪儿,离开南疆,你想去东华海,我就陪你扬帆起航,你想去北境,我陪你驰骋草原,你想游历大江南北,去天涯海角,我都陪你。”
他知,她委实不喜欢恩周城,会回来只是为了做一个了结。
之后呢?
回到远离人世的山谷去,如是了此一生?
倘若只是她喜欢清静,?喜欢谷中淡然的生活,颜莫歌倒也只能随她了。
可之前在闹市的街上,他看得出来,即便她十分收敛,那一举一动,眼色和脸庞中轻微的变化都是不舍。
她有一个又聋又瞎,却让她避之不及的师兄。
她师娘生下一个傻子后便死了,她的师傅满身仇恨,哪怕从未见过,颜莫歌也能断出那人性情古怪,绝非好相处的善类。
简而言之,放任她随波逐浪,他不放心!
索性带她走,她想去哪里,他左右相伴便是。
“之下之大,并非只有澜谷才是你的容身之地。”他道,神色诚恳果决,眸中汇聚的都是叫人想去依赖的坚定。
夜澜犹豫了片刻,缓缓张口来,“好。”
好。
她都不知是如何答应的。
可说完之后如释重负,才恍觉原来她好似等这一刻已有许久许久,从何时开始就在期盼着。
颜莫歌等得手心都沁出汗了,听她应声,他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你、你答应了?”
问罢又觉失言,若她反悔了怎办?
于是忙再问道,“想先上哪儿去?唉,不管了,收拾收拾启程再说,路上慢慢想!”
将她小手牢牢的握在手心里,他也不管周围那些出来游湖的人用怎样的目光看他们了,兴冲冲的边走边大声唤来下人,今夜就出发!
丑时。
大王宫的神殿里,巨大的火盆里散发出媲美白昼的光,原本幽暗森冷的殿中暖流涌动。
阿岚儿坐在圣女的宝座上,
在她的身后有面巨大的铜墙,墙上镂空的纹案瑰丽而壮阔,透过缝隙,依稀可见那里面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缓缓蠕动着。
这神殿里的诡异有增无减,随时,它都会从那墙后穿透而出,将你连皮带骨,生吞入腹。
即便桑托有备而来,还是对蛇王和蛇母心存敬畏。
该说的话他都已说完了,眼下只等圣女娘娘的心思。
虽说是他用兵马将神殿重重围困,可说到底全赖阿岚儿没有请出蛇王蛇母,否则人任凭他派多少人入宫都死不够。
由此也可见,是她自己不愿意走,否则无人能阻拦她。
站在层层阶梯之下,他微勾着背,间隙,抬眸向上看去。
阿岚儿正也在望他,淡眸无波,辨不出心思。
“依大长老所言,眼下我南疆内外皆忧,不仅要齐心一致对抗祁、蒙两国,更要巩固自身势力,故而我以圣女身份嫁与东华海船王胞弟,就能壮大我南疆?”
桑托听出她话中质疑,不疾不徐道,“东华海船王独孤夜与蒙国图亚大汗亦敌亦友,虽表面与祁国交好多年,更共同治理苍阙,只东华海茫茫无际,除了少许岛屿之外,千万子民只能栖身船坞,南疆诸多贫瘠,却与祁国紧紧相连,若能引入少许东华海的兵力,相信永泰女皇不会不忌,之余蒙国也是种告诫。”
“前提是我嫁到东华海去?”阿岚儿淡淡一笑,反问,“你就不怕威慑了祁国和蒙国,却将独孤世家从海上引入内陆,祸及整个中土么?”
桑托回避的将头低了低,“圣女娘娘误解我的意思了。”
“是吗?”起身离开宝座,阿岚儿一步步的从高阶上走下来。
她刚一有了动作,那藏于雕纹铜墙后的蛇母也爬了出来,尾随其后。
桑托见状暗惊,不由汗流浃背。
转眼,阿岚儿已立于他面前的石阶上,一手轻抚着缠在手腕上的小蛇,森冷的话语幽幽吐露,“那我再问你,难道大长老认为,没有圣女的南疆,你能够只手遮天?”
夜风从外面灌入殿中,摇曳着铜盆里的火光,将阿岚儿和她身后的蛇母的身影投射得极其庞大可怖。
她姿态高高在上,无人能匹敌,早就该有此觉悟了。
就算只她一人,就凭她乃南疆不可替代的圣女,她能将任何胸怀异心之人置于死地,她,有这个权利!
桑托整个人被蛇母的阴影笼罩着,剧毒无比的蛇信子仿佛就在他头顶吞吐,随时卷掉他一层皮。
颤栗中,他双腿一软,跪下去求道,“还请圣女娘娘明示!!!”
【南疆篇】圣女的成全(第一更)()
“南疆的权利历来三分:王权、圣女之权、四大长老之权,这三样缺一不可。你乃大长老,即便手握南疆半数兵马,先发制人,将翁善和腾鲁幽禁,派兵马将我的神殿围得水泄不通,然后呢?”
阿岚儿索性就地蹲下,以便自己与人说话。
桑托跪在地上,此时的惧怕并非佯装,而是发自内心的可怖。
在他面前的圣女和从前不同了,鬼气森森,难以琢磨,小小的年纪却有至深的城府,连他都无法将其的心思全然揣透。
反而,是他过于急切,被她看破了玄机。
无法言语,桑托只得低着头,尽量做出臣服的模样。
圣女就是圣女,南疆王位可以空缺,四大长老谁都能做,然而只有圣女的地位不可取代,无从缺少。
他以为能够将其掌控,不曾料到,眼下的境况,除了任由她操纵,别无他选。
沉默了许久,阿岚儿任他在心中自己掂量。
末了,见他颔首惧怕到了极致的脸孔上泛出层层汗珠,才是略微满意,收回身形,走回宝座上端坐。
只留下庞大的蛇母在神殿的中央来回盘旋着,将桑托视作猎物般包围于自己的身躯中,与他的内心增添更多的恐惧。
她高高在上,无情冷道,“既然大王子律克姜已死,二王子苏克桀不得民心,今后南疆多需大长老操劳了。自然,我身为圣女,定会对你鼎力相助。”
桑托闻言露出一喜,阿岚儿的意思便是——她愿意支持自己了?!
不容他提出异议,她再道,“那么你说蒙国人怎办呢?云漠实为图亚大汗,你不会不知道。”
终于把话都说开了,桑托亦直言,“我会有此一举实属迫于无奈,若让他做了圣子,等同于将我南疆的半壁江山拱手送给蒙国人,圣女委实不该引狼入室!”
阿岚儿坦然一笑,“当初是我考虑不周,让大长老费心了,你,做得很好。”
她认得轻松,桑托反而词穷。
“不过啊,大长老——”阿岚儿胜券在握,徐徐不急的说,“据我所知,图亚大汗此行前来,是受了祁国永泰女皇亲自托付,只为带走袁雪怡,还有”
顿了一顿,她目光狡黠的看向他,“她的孩儿。”
桑托怔了怔,眼色都在轻漾,之后,眸光一定,道,“太王妃私通祁人有了身孕,实在有辱我南疆王室威仪,她该死!”
这是他们南疆的事,袁雪怡嫁入苗域,一切便同祁国没有关系了!
是祁人欺人太甚!
“是么?”阿岚儿笑语,“那袁雪怡与你私通之事又如何算?你可觉得自己该死?”
桑托蓦地抬首看向宝座上的人,却发现蛇母就在他的正前方,下身层层叠起,露出一截铁尾诡异的晃动着,而它的蛇首正高高昂起,仿佛正在翘首以待他的下一步举动。
只消他敢上前半步,哪怕是再多懂这丝念头,立刻,他就会成为它的果腹之物。
迫于形势所逼,桑托双拳紧握,深深的屏息,连质问阿岚儿可有他和袁雪怡私通的证据的话,都无法问出口!
僵了片刻,神殿里忽地响起女子清脆愉悦的笑声。
阿岚儿道,“人生在世,孰能无情?我想倘若袁太妃怀的是长老的孩儿罢了,事已至此,我亦不想多做追究,只蒙国的人是大长老你引来的,这个残局当如何收拾?”
有蛇母在面前时时威胁,桑托不敢轻易开口,只请示道,“圣女心中可有定夺?”
阿岚儿莞尔,“蒙国人在我们的王城吃了闷亏,有理说不清,且算他们活该,横竖他们未曾有多余的损失,既然他们要的是袁雪怡,那就把人送回去吧。”
如此一来,祁云澈和慕汐瑶也没有再留在南疆的借口,她再无需他们的相助,送还了袁雪怡,便作两清了。
“至于与东华海的联姻必不可少,你说得对,不能让祁、蒙两国渗入我南疆,借以东华海船王之势将他们相互牵制,是最好的办法。”
桑托以为她想通了,接道,“我这就去准备。”
“急什么?”阿岚儿不加掩饰的对他嗤笑,“先我也说过了,南疆不能没有圣女,身为圣女的我更不可能远嫁到异乡,如此会让百姓恐慌的。”
到那时,若百姓不从,桑托根本压不住。
他只好顺从的问道,“那么圣女的意思”
“东华海需有人去,这个人正是我的义妹——桑朵朵。”
此番言罢,桑托终于了然。
用袁雪怡打发了祁国和蒙国,南疆只留自己人相互争斗,而把她唯一信任的桑朵朵送到东华海去和亲,她就得到了新的势力。
即便没有兵权,凭着自身威望,都能与他抑或苏克桀匹敌。
圣女果真长大了,她渴望着权利!
那么就暂且顺着她,给她这权便好。
只要他当下能将苏克桀完全压制,待不相干的人等离开苗域,他再将他们逐一彻底的斩除!
思绪止,他勾首,“一切听从圣女吩咐。”
桑托怀着心思离开神殿,单是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都满是机关算尽的阴谋。
此人不可信,他更不会深信自己,只不过,此时还用得着他。
坚定了一念,阿岚儿坐在宝座上逗弄着腕上的蛇儿玩,道,“来都来了,怎还不现身?”
音落,一人从她身后的铜纹雕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