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辛戚点头,说:“近日清河的事,我不说你也知道。因着疫情来势汹汹,所以当有位江湖侠士提出要帮忙从江湖寻找救命良方时,为父便也没有拒绝。”
辛同舒一点就通,“父亲今日去了别苑,可是那位侠士回来了?”
“对,他回来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如何不好不坏?”
“确实有能解疫病的良药,可对方却要十四皇子亲自去取。”
“十四皇子答应了?”
辛戚顿了顿,点头,“殿下觉得自己义不容辞。”
其实,玉春明初来时,他是松了口气的。少年人血气方刚,很容易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做错事,身边若有自家长辈提点,自然会稳重很多。可十四殿下这孩子,显然与别人不一样,他对百姓有一种从心底里的在意。疫病又不是见风就传染,他要出去看,便让他看就好了,可玉春明非得把他圈起来,还要死要活地逼他。
就是这件事后,让辛戚知道玉氏人怕是从来没有人主动去了解过这位殿下的性格。
今日被殿下当场下脸,是他玉春明咎由自取。
这些日子,十四殿下也不知自己琢磨出来了什么。虽然尚有精神,可整个人都被他自己熬得有些单薄。他今日说的话,哪句不是诛心之言?他不算什么吗?他明明对士族来说,就是一份希望啊!
不身处其中,是没有办法体会这种感觉的。当十四殿下第一次有意说要去时,陈雪寒是全场唯一一个赞同之人。为什么?因为就他不明白十四殿下的重要性。
心比天高,自诩出生的士族大家们,真的甘心日后让季祎膝下那些个由平民所生的公子们继承皇位,爬到他们头顶吗?
没人会甘心的。
天子这几年的精神每况愈下,对后宫之事也不再感兴趣,宫中已经许久没有新生儿的出现了。照如今看,十四皇子和八公主是最好的选择——当然,大部分人和今日的玉春明一样,都是认为十四皇子更为重要的,这其实也有赵国五代没再出过女皇的原因。
清河出现罗哉细作踪迹的消息刚传出去时,身为彬州州牧的长兄半月内就收到了五十多封来信。信的内容大同小异:玉阁老已经把人从深宫中挖了出来,接下来怎么让这个孩子平安长大,他们也得出一份力。彬州既然有缘成了这个孩子的封地,那么不论是来自中宫还是外族,都该有些表示才对。
他不是因为罗哉才来的清河。
辛戚伸手摸了摸辛同舒的脸,心里微微心酸,“舒儿,爹就你这么一个孩子。爹心疼你,也舍不得你。”
辛同舒何等聪慧,立马明白过来,“爹,您是打算让孩儿跟十四殿下一起去?”
辛戚心中苦闷,咬着牙过了半晌才说:“爹,爹还打算嘱托你,若是遇到危险,务必挡在十四殿下前头。”
十四皇子是整个士族阶层日后的脸面,他绝对不能死!
辛戚把儿子搂紧怀里,眼里隐隐有泪光,“儿啊,你别恨爹,爹没本事,爹也没有办法。你也别恨十四殿下,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当初玉阁老送女进宫,所有人都在嘲讽他卖女儿,皇后又如何?可他们没想到,直到后来玉皇后被废,宫里也没有进过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身份的妃嫔。天子似乎在跟整个士族作对一般,打渔的,摘花的,裁衣的,甚至是养猪的,出身各种低贱的女人都往后宫里塞。也就是卢正堂愚忠,毫不在意地去教养那些孩子。当时不是没人想到今天,可再急着去“卖女儿”已经晚了,后来再想起已经把自己活成十四皇子的殿下时,什么都晚了。
辛同舒抓着父亲的衣服,能够感觉得到他浑身都在发抖。
他记得两位母亲跟他说过,父亲中年才有他一子,初得时喜不自胜地围着校场跑了一夜。
他知道父亲不是真心想让他去送死,他也对曾有一面之缘的十四殿下很有好感。
他其实觉得事情还没有发生不该如此悲观。
“父亲,说不定不会出事呢?”
他从小学习枪法,力气还大,未必不能带着十四殿下突出重围。
想想其实还有点小激动呢。
73。有险之险()
秋静淞回房换了身骑装; 至于头发,因为还是有些短; 索性拿逍遥巾绑了起来。
往靴子里塞了把短刀; 再把包袱收拾好,她转身; 发现程婧站在门口看着她。
程婧拽着衣袖; 眼眶通红的; 在于秋静淞眼神对上的时候还害怕得瑟缩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自在; 她低下头,瓮声瓮气地问:“你走了; 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性格的多样性; 这种前后的差距一直让秋静淞觉得程婧的身体里其实有两个人。不过非得来说,程婧现在这种小怂包的样子秋静淞虽然看不惯; 但心中不自觉升起的怜惜也是真情实意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
走到她跟前; 秋静淞拢了拢程婧上衣的领口; 再握着她的双肩把她上身掰直; “别想其他的; 你好生在这里待着等我; 回来了; 我有话跟你说。”
程婧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抬起头时; 泪眼朦胧; “你答应我绝对不能出事。秋静淞; 你要记住; 如果没有你,我就活不成了。”
秋静淞这次没有去反驳,轻轻地说了声“好”。
她还要去见一趟钟一杳。
老爷子最近的房间里,满是药香。
秋静淞来时见他蹲在案上抓着一把药材在嗅,地上也是随处可见的瓶瓶罐罐,便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唤了一声:“师父。”
钟一杳似乎知道她的来意,眯着眼睛看到她包袱款款,问道:“这么着急走?”
秋静淞实言相告:“我怕有人会死。”
“死?你我大家都得死,迟早的事。”钟一杳的这种想法在某些地方竟跟陈林渍芳那个师侄高度重合。他嘀嘀咕咕,翻身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丢了出来,“你这一去,也算入了江湖。江湖上喜好用毒的人不少,百里氏虽说是名门圣手,未必就有操守,这百草丹你拿着防身,六个时辰吃一粒,能在药效期间抵御百毒。”
秋静淞看了一眼,仔细收好,“多谢师父。”
钟一杳别扭地哼哼两声,拿出一个白瓶子又是一扔,“别说师父没用,比不过人家,这罐子你也一并拿走吧,里头的药粉能解水里的毒。”
“真的?”秋静淞这回拿双手捧着,喜不自胜,“这可太好了。”
钟一杳其实是不怎么满意的,“就是解人身上疫症的药我还没研究出来。”
秋静淞已经够满足的了,“也没关系,能够让还未中毒的人正常生活也是好事。”
钟一杳看着她嘿嘿一笑,“要是能死一个人,我说不定就可以了。”
“师父。”秋静淞直到他这话也不是真心,所以拖着长音喊了一声。
“哪有疫病不死人的?”钟一杳把脸一虎,还瞪她,“就你自己,没事儿乱想,整个人都拖瘦了。”
“清河的大家都很好。”秋静淞知道自己是进入了一种太过理想的状态——这也是近日所见所闻叠加起来的。尤其是从坤河回来后,她没见到一个百姓,都会想起梦里焚城的火,烽火台上的烟,以及大街小巷的尸体。
她就像是被蛇咬过的人连绳子一起惧怕。
“如果你觉得这次去了能解你的心结,便去吧。你身边的展正心既然不在,就带着巧姐儿一起,她已经去准备了。”说完他还往地上砸了两枚铜钱,“我卜算过了,你这次出去,有惊无险!”
这句话也算安了秋静淞的心,“谢师父。”
钟一杳很是受用地抚须,“我听闻,你在城里交了一个朋友?”
秋静淞点头,“是个益友。”
钟一杳好奇,“你们二人身份天差地别……你让他怎么喊你的?”
秋静淞也很尴尬,“师父也知道我并无名字,只好让他唤我阿拾。”
“这怎么好?”钟一杳皱眉,一脸不赞同,他又好像想到什么,半晌没说话,还是离巧过来时发出的动静让他回神,这才咳了一声,对着一直站在门口等候的秋静淞说:“我给你取个表字,叫【笑青】可好?”
秋静淞一愣,又有些好笑地说:“师父,我有一个姐姐,排行第五的就叫程青。”
钟一杳皱了皱鼻子说:“那不是刚好?你这个表字正好可以煞他一煞。”
秋静淞听此,便没拒绝,只当是哄老人开心了,“多谢师父赐字。”
钟一杳是长辈,肯赐字自然是好的。
离巧站在院子里,看见他们俩情深意浓,忍不住张嘴提醒道:“该走了,辛司马刚才让我过来喊你呢。”
钟一杳这才惊觉,他看着秋静淞问:“你刚才站了有多久?”
秋静淞摇头,一撩衣摆跪下,给他磕了个头,“师父,徒儿去了。”
钟一杳看着少年俯身,此时心中竟生出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中的万般不舍了,他又忍不住唠叨,“百里氏是宋国人,对你这个赵国皇子未必有好意,你又有求于人家,这一趟怕是得吃点苦头。”
秋静淞的脸上并无异色,“我不怕。”
钟一杳眼神微闪,心中似有所动,“你啊……”他哑着嗓子,挥手,“去吧去吧,早些回来。”
秋静淞起身,轻应一声,转身与离巧一同离开。
少年人总是走得干脆的。
辛戚和陈雪寒已经这次备好的五十精兵已经在城外等候了。
因为是想把辛同舒作为最后一张“底牌”,辛戚让他混在那五十精兵中,没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可真等秋静淞一来,辛戚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世上有哪个父亲会像他一样狠心啊。
“殿下。”
“清河接下来便仰仗辛司马了。”
在秋静淞打马带着人远去的那一瞬间,辛戚差点没忍住冲了上去。
他死死拽着缰绳,一方面忧心儿子,一方面又不知回家后该如何面对两位夫人。
不,他不能光想自己。十四殿下千金之躯以身犯险,本就是为民,他辛家可是百年将门,何以在大意上还胜不过稚儿?他不能光想自己,他身后,还有清河满城的百姓等着他呢!
辛戚抬头,虎面生威,整顿好左右后气势汹汹地回城。
不知境内林中是否还有罗哉探子,秋静淞一行人是踏着月色出行的。又因为时间赶得紧,陈雪寒在询问过秋静淞的意见后并未休整,连夜赶路,直到第二天晌午才在路边的小店中落脚。
实在是因为马有些受不了了。
在店中稍作休整,吃了东西喂了马再打个盹,陈雪寒继续带着一行人赶路。
出了清河境内,好像就没那么冷了。
这样紧赶慢赶,陈雪寒是在第三天进入百里氏山庄落座前头的那个小镇。
也不知道跟百里氏见了会发生什么,秋静淞决定就在镇中休息半日,等精神头都养好了,明日一早再去拜会。
五十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为了不太引人瞩目,陈雪寒建议是把人每三五个人一个小队,前后分时间去镇里不同的店铺投宿。
他和秋静淞一样,为了安全起见,尽量把百里氏往最坏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