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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了口气,付卿书看着遥远的天迹长吟一声:“身外黄金何足羡哟。”
稍一作停,付卿书居然听到了自己的回声。
她把这当成山川送礼,仰天大笑,一边坐在驴背上摇摇晃晃的朝前走,一边放声高歌:“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登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付卿书其实一直相信,天地自然间有大德大法。
行至一苍山之下,付卿书闻见一股幽幽梅香,抬头往上一望,果见山顶花开成雪。能偶遇上此等盛景,她自然喜不自胜。把驴随手一栓,她慢悠悠的循着花香上去。
“天公不解防痴龙,玉函宝方出龙宫。雷霆下索无处避,逃入先生衣袂中。”
今日尚有雅兴,付卿书每落一处便吟一句诗。
“先生不作金椎袖,玩世徜徉隐屠酒。夜光明月空自投,一锻何劳纬萧手。”
四周万籁俱静,身处这犹如仙境般的地方,什么烦心事儿似乎都要随风而去。
“黄门寡好心易足,荆棘不生梨枣熟。玄珠白璧两无求,无胫金丹来入腹。”
付卿书兴致盎然的登上丘顶,还没高兴会儿,抬头她就看到离自己不远之处的草亭中有一人负手而立。
一想刚才自己的放声高歌有可能被此人尽数听去,她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
“余不知此方有人,方才……”
“无妨,是小生打扰到姑娘的雅兴了。”那人不仅声音清朗,笑声也十分悦耳。他放下手里的茶杯,回头笑问:“玄珠白璧两无求,无胫金丹来入腹。下句如何?”
付卿书对上他的眼神,不知怎么,感觉就像是很久以前见过一样。她能读懂他的眼神,她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一定是像她一样迷茫愁苦。人世间有太多无奈悲戚,若寄情于山水河流,是不是就不再忧愁了?
付卿书看到这个人在对她笑,她心里尽然也是欢喜的。她柔下目光,笑着朝他一字一顿的道:“下一句是:区区分别笑乐天,那知空门不是仙。”
“区区分别笑乐天,那知空门不是仙……”男子沉吟片刻,突然拍掌叫绝,“好一个区区分别笑乐天,那知空门不是仙!”
品完这句诗,他伸手对付卿书邀请道:“姑娘,要不要过来喝杯茶?”
老实说,付卿书早就已经渴了,所以在对这位男子还有好感的情况下,她当然不会拒绝:“小女子乐意之至。”
男子笑了笑,立马起身为她布置座位。等付卿书端正的坐好,他一边为她沏茶一边问:“小生不敢夸大其词,但十几年来,书也算读了万卷。今日第一次听姑娘吟此诗,喜欢不已,敢问是出自何处?”
“此诗为苏东坡所作,民间少有人知,余也是……”话说到这里,反应过来的付卿书突然一顿。这诗是她早年从通州之主秋明几的藏书中翻出来的,要是她实话实说……朋友相交,本不该有所隐瞒,可现今两人萍水相逢,她要直接报出家门,未免有显摆之意。是以付卿书停了一下,还是道:“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男子一笑,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后,伸手将茶奉给她,“条件有限,粗茶陋碗,姑娘不要见怪。”
付卿书摇了摇头,“已经很好了。”她将碗盏端起来,闻了一下,惊讶的感叹,“好香啊。”
“是梅香。”男子微笑着说:“煮茶用的水是昨日我从梅花朵上扫下来的细雪,经过一夜的放置,早上拿出来居然有奇效。”
“我以后也试试。”付卿书抿了口茶,对此简直爱不释手。
男子却道:“其实我弄这些,也只是因为闲得没有事情做。”
付卿书一想也是,“雅趣雅趣,前面肯定要加【闲人】二字的。”
男子点了点头,突然看着付卿书不说话了。
付卿书也想他一样看着他。
良久后,付卿书突然开口:“你知道看着你,我想到了什么吗?”
“什么?”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男子咧了咧嘴,说:“那你知道我看着你,想到什么了吗?”
“什么?”
“神情懒散,故有林下之风。”
付卿书摇头,哑然失笑,“我可不是那【风韵高迈,叙致清雅,先及家事,慷慨流涟徐酬问旨,词理无滞】的谢道韫。”
男子也道:“我怕也不是能在临刑前,神色自若而奏《广陵散》的嵇康。”
“但君之风姿为我所往。”
“卿之神采亦为我所向。”
付卿书把头偏到旁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男子给她布了杯茶,拱手作揖道:“小生崔文墨。”
付卿书连忙还礼,“付卿书。”
崔文墨点头,摊开手心示意了一下茶杯,“喝了这杯茶,我们就是朋友了。”
“余愿意交崔兄这个朋友。”付卿书行礼,正色着将茶喝下。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急,她中途还呛了一下。
目光柔和的崔文墨看着她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润,轻声道:“走吧。”
付卿书愣了一下。
崔文墨便又说:“走吧,走快点,有人要来了。”
付卿书抚了抚胸口,有些莫名其妙的起身。
她跑了两步,忽然感觉不对,又回过了头。
凉亭中,崔文墨还是一脸温柔的看着她,“若你我有缘,下次再会。”
下次再会?
付卿书突然就释然了。
萍水相逢又如何?天下本来就没有不散的宴席。
她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后,提着裙摆小跑下山。
直到彻底看不见她的背影后,崔文墨看着刚才付卿书用过的杯子,拿起来擦了擦,收回了屉笼之中。
没过多久,唐玉从另一侧用轻功上来了。
她一落地,就皱着鼻子问:“这梅花林中的瘴毒,怎么感觉淡了些?”
崔文墨自顾自的喝自己的茶,敷衍着回答:“大概是因为今天有风吧。”
“风能吹走我的瘴毒?可不要笑死人了。”唐玉冷哼一声,走过来一拍桌子坐下,“我已经探查到那个小兔崽子的行踪了,你要不要听?”
崔文墨点头,然后十分熟练的给她倒了杯茶。
他这个小殷勤做得唐玉倒不好发作刚才他没理他的事了。她撇了撇嘴,又哼了一声,说:“他前几日从醅阳出来,现在已经到了宣州。然而宣州现在都是宫家的将士和虞国的俘虏,那小子不想惹麻烦,就绕路准备去沛县。”
“我知道了。”崔文墨说了一句,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唐玉气得没话说,只能喝茶,只是舌头一沾茶水,她就不满意了,“你怎么把我给你解梅花瘴的清心丹溶水里了?”
崔文墨笑了笑,“我觉得味道挺好的。”
唐玉把水一泼,骂道:“你这倒霉孩子,想吃甜的吃糖去啊。”
崔文墨看着她道:“阿姐你给我买吗?”
“我美得你。”唐玉翻了个白眼,起身长叹了口气,“你说,我那次要能真的顺利把敲晕送给你可有多好?要是那小崽子的警惕心再弱点……现在我们就没有这么多破事了。”
崔文墨也只把她的话过一下耳,“所谓千金难买早知道……”
“我是真的努力了。”唐玉打断他的话,整个人都郁闷得不行,“我知道你一直想在赵国培养一个弟子,所以那晚在客栈,一看他有来头我就去分心注意了,没成想,居然被我这个瞎猫撞上了他那只死耗子,他还真是一个皇子!按照我原来的计划,我本来就是想吓唬他,然后你出来救他给他施恩,按照你的本事,这小兔崽子肯定经不住你的几句哄,届时你也可以不用进皇城就能收到一个皇室子弟做弟子。可是事实真的发生……不仅小鬼机灵得很,施恩救人的还成了商家冯氏的人。”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崔文墨看着她说:“十四皇子能有这份心力运气,本来就是他的本事。他若真的被你抓到送过来,怕是我还看不上。”
“是是是。”唐玉一脸无奈的说起了风凉话:“我知道你要求高,所以你现在就一个劲儿的追着他的屁股后面跑。”
崔文墨也不生气,他问道:“家生现在在哪里?”
“在看着十四皇子呢。”
“有陈林渍芳的消息吗?”
“那小王八蛋至那天在我们眼前蹦哒完后就没踪迹了。”
“那就不管他,反正我们的主要是去找十四皇子。”
唐玉问:“找到了你打算做什么?”
崔文墨想了想,突然一笑,“先试试他有没有慧根吧。”
唐玉知道崔文墨大概又要使坏了。
具体该怎么行动,崔文墨不说她也不问,只是便天上吹了个口哨。
口哨打了几声,一点反应也没有。
唐玉立马就急了,“家生这死鸟,不是该回来报信了吗?叫半天叫不动,可见这又是跑哪里野去了。”
家生是一只鹰。
一只威风凛凛的鹰。
一只膘肥体壮的鹰。
一只放在烤架上比野鸡个头大三倍的鹰。
秋静淞看看自己手里的木枝上串着的雉鸡,再看看离巧手里差点把木棍压断的大鹰,忍不住问:“好好的鸟在天上飞,你为什么要把它打下来?”
离巧一本正经的说:“这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老百姓的庄稼才会这么肥,我杀了它,全是为民除害。”
一旁抱着离巧养的大白鸽的钟一杳也不发抖了,拼命的点头,“巧姐儿威武,巧姐儿真棒。”
离巧瞥了他一眼,忍住没有在他徒弟面前嘲讽他。
但秋静淞还是想不明白,“按理说,老鹰吃肉,鸽子才吃素。”
言下之意就是鸽子比老鹰要祸害人?
不存在的。
离巧一点儿也不心虚的说:“反正我打都打死了,也没办法了。”
程婧抱着秋静淞的胳膊,往这边蹭了蹭,问:“老鹰肉好吃吗?”
离巧咂了咂嘴,“待会儿分你一只腿?”
程婧想了想,想寻得秋静淞的同意,“可以吗?”
秋静淞想了想说:“要是不好吃,你不能吐了。”
程婧立马说“好”。
钟一杳便看着秋静淞手里的烤鸡咽了咽口水,“那这个,你给她烤的能给我吗?”
“不行。”秋静淞十分淡定的将烤鸡翻了个身,“这个我要给冯昭的。”
本来坐在火堆一边吃饼的冯昭突然一噎。
妈的,不早说,他都快要吃饱了。
29。黄道星图()
离巧取水回来发现展正心倚在她必须经过的一棵树上; 像是在等人。
对于这个往她脖子上架过剑的人,离巧没兴趣探究他要做什么; 随意瞟了一眼; 她重新抬起步子。
展正心却还是拦住了她的去路。
看着横在自己面前尚未出鞘的剑; 离巧扯了扯嘴角,说:“你刚才吃饭是不是吃多了?”
展正心一笑,把长剑收回来“十分客气”的抱拳道:“只是想请姑娘指点一二。”
离巧觉得奇怪; 她把水桶放下,单手扶腰斜着肩膀问:“我能指点你什么?”
“那日姑娘出况府时用的轻功,不知出自何门何派?”展正心笑吟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