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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治不好,对他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怕是坏事多一点。
季祎仰头叹了口气,心中无端生出丝丝悔意。或许他不该惩一时之气就把十二流放那么远,可祸兮福所倚,若是让这个孩子继续长在宫廷,怕还是个虫样。可能正是因为他在清河的所见所闻,才磨炼出了如今的性格呢?
到底还是说不准。
季祎一脸头疼地挥退太医,等殿中无人后开始发问:“何时回来的?”
“八天前。”
“在奉阳有人?”
秋静淞觉得季祎肯定会去查,便实话实说,顺便把史雾谦也一起卖了,只是格外提到:“是骁骑将军史雾谦在红枫林救了儿臣,他之前倒是不知道儿臣的身份。”
季祎点头,倒没气恼,他或许也能理解秋静淞隐藏身份上京一事。
他继续问:“这些年可觉得苦?”
“清河很好。”
“你那个兄弟也不错。”
秋静淞笑了笑,没应这个话。
季祎给三禾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你在朝会上也没细说,眼睛到底是谁伤的?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胆敢对你放冷箭?”
“是郴州刺史张翎。”秋静淞思前想后,也没有把史雾谦曾在红枫猎场捡到淮阳公主府上箭头的事说出来,“孩儿在郴州找他时,他就无礼至极,还十分猖狂的说要取孩儿性命。”
“他竟敢——”季祎勃然大怒,又突然哑声。
一个刺史敢对治下皇子动手,身后若是每个把人,三岁小儿都不信。
他脸上阴晴不定,抓着杯盏的手都在发抖。
士族简直欺人太甚!
“父皇?”秋静淞没听到声音,喊了一声。她根据耳边阿季小声的提醒【父皇他好像要被气疯了】,斟酌着开口说:“儿臣想要张翎的命。”
季祎的眼神闪烁,“你倒是爱憎分明。”
秋静淞说:“他这种人,死不足惜,留着也是祸害。”
“做什么事都不能心急,朕已经派人前往清河取证。”季祎说完顿了一下,“这么些年,你同你外祖家可有联系?”
秋静淞心中百转千回,她对季祎在这里的停顿有些在意,可还是说了实话,“有。”
季祎点头,也没生气,他心里也是觉得理所当然:“今日他告病未曾上朝,你过两日可以去看看他,顺便把张翎的事同他说。”
秋静淞一想,立马故意问:“祖父能帮孩儿拿张翎吗?”
季祎脸上顿时不爽,声音登时提高:“能不能自己心里清楚。别给你老子耍心眼儿!”
秋静淞倒是不怕,十分平淡地“哦”了一声,“父皇既然不喜欢,那孩儿以后就不说这些了。”
“我真是,看到你就觉得讨厌。”季祎气得起身,他人变得急躁,语气也没方才好了,“说说,你那些骂人的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秋静淞不假思索地回答:“看书学来的。”
季祎冷哼:“《诗经》,《史记》、《论语》、《管子》、《左传》……你倒是读了些好书。”
秋静淞却笑了,“自然比不得京中兄弟们看的书好。”
“你心中还有气不成?”季祎一听,火气更上头了。他察觉到身后有人进来,回头一看,发现是史官,立马怒喝:“滚出去!朕跟儿子说两句话你们也要听吗?”
史官抱着书册,板着脸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
季祎原地转了两下,抬手就指着秋静淞骂到:“没本事的怂货,就知道气你老子!”
“是父皇要跟孩儿吵的。”秋静淞说着也站了起来,“父皇听起来似乎诸多委屈,可该委屈的其实是儿臣不是吗?”
“放屁,你还委屈了……”季祎被嘴里吸进去的冷气呛到,好生咳了两下,咳着咳着,他的情绪又慢慢退下来,“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父皇肝火过旺,还是让太医好生瞧瞧吧。”
“无事问医作甚?”季祎瞪着眼睛,没好气地说:“虚心假意,你把这话留给玉珉老儿,说给他听吧。”
秋静淞苦下脸,嘲讽:“外祖向来以纯臣自居,怕是不会见孩儿。”
季祎冷笑:“那你就多吃几次闭门羹,看他拿乔到几时。”
“这可不行。”秋静淞故意说:“孩儿还赶着回清河呢。”
“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季祎知道这话说出来是在试探他,可他也没戳破,“庄王既然喜欢你,你就去他那里住几天。等朕把你妹妹接回来,问章宫也收拾好了,你们再一起住回去。”
“多谢父皇。”秋静淞紧绷的神经此时终于能放松半点,“孩儿想先去刑部提人。”
“嗯。”季祎对这个没别的说的,“朕给你分几个人,下午就派到庄王府上去。易希要是不好治,你只管找太医院要人。”
“孩儿知道。”秋静淞说完摸着站起来,“孩儿先行告退。”
“朕让三禾送你。”刚好三禾这时进来,季祎便也没起身。
三禾躬身快步走到秋静淞身边,扶好她后朝季祎禀告一声:“陛下,皇子殿下们都还站在外面呢。”
季祎挑了挑眉,“他们想干嘛?”
三禾瞄了秋静淞一眼说:“许是想跟十二皇子殿下说说话。”
“这有什么好说的?”季祎虎着脸,话语中皆是不耐,“来日方长,非得今日等着?十二他眼睛又看不见,分得清楚谁是谁?一个个心里没数的,让他们滚回去!差事都办不好,还整天到处瞎晃,简直让人心烦。”
三禾笑笑,不敢再说话了。
“走吧。”秋静淞提起步子把他往前头带,走的四平八稳的。
阿季在出门前回头看了看季祎,看着他垮着肩膀一个人坐在那儿,心里莫名地不是很舒服。
小时候不懂事,现在他才明白父皇有多辛苦。今日在朝堂上,他有几次问话都没大臣搭腔的。这到底是他这个皇帝的问题,还是国家的问题?
秋静淞一出门,就听到有人在喊她:“十二弟。”
她不知来人是谁,阿季也不认识,便没说话,手直接推了三禾一下。三禾立马笑眯眯地回话说:“六殿下,陛下令十二殿下去刑部呢。”
季善倒是好脾气地一笑,“看来今天确实不巧。”
“不然就明天吧。”九皇子季泉提议说:“明天我们兄弟几个在皎月楼摆宴做东,给十二弟接风洗尘。”
季善觉得这话说得太强硬,连忙接过话头问:“十二弟以为如何?”
“不知道有没有空。”秋静淞心里有打算,这里便直接说了,“孤的眼睛还在上药,不能吃辣不能喝酒,医师也一再叮嘱少食重油重盐的东西。离京太久,孤早已忘了如今奉阳的口味,不过想来在此富贵繁华之处,也没孤这个病人能吃的东西。”
十一皇子季槿皱着眉问:“那你想怎样?”
“东还是孤来做吧。”秋静淞扯了扯嘴角,故意说:“城中想来应该也有粥铺,孤请各位兄弟去那里聚聚可好?”
季槿觉得被冒犯,登时怒道:“你居然请我们喝粥?”
“有何不可吗?”秋静淞坦然自若地说:“孤在清河就是只有粥喝呢。”
这么惨的?季槿一听又觉得自己每必要跟他生气,可叫他去赴那个“粥宴”他又不愿意,“你既然回来了,以后肯定也不只有粥喝了,你就算换个好点的地方又怎样?”
“可是,人不能忘本啊。”秋静淞笑了笑,示意三禾往前,“既然就这么说定了,孤便先走了,粥宴的帖子迟些再送到各位兄弟府上。”
“诶。”季槿跟了两步想追,季泉却把他拉了回来,“行了,别丢人了。”
季槿这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他,他刚才是不是在骂我们呢?”
季善一笑,摇头,“十二弟,不好相与得很啊。”
可明明他之前不是这样的。一直忍着没说话的季盈鼓着脸,心里盘算着什么。
三禾把秋静淞送出宫就停下来了。
付卿书正等在那里,“十二殿下。”
三禾朝她行礼,交代了些许事情后便告退了。
付卿书从他嘴里知道了季祎让秋静淞在庄王府先住下来的事。
她觉得这也算是好事,“你回来,最难过的是宗室这一关。祖父他管着季氏的族谱,在宗室中德高望重,是人都会给他三分脸面。有他带着你,你便可名正言顺。”
秋静淞点头,恭谦地欠了欠身,“以后要多叨扰姐姐和叔公了。”
“这算什么?”付卿书把她扶起来,笑着说:“说起来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你可还记得我?”
秋静淞也笑了笑,“记得的。当时的事,还有劳姐姐关照。”
“我不帮你做些事,哪里当得起你这声【姐姐】?”付卿书见日头逐渐高了,说完便牵着秋静淞上了自己的轿撵,“我们如今就先回去罢?”
“先去刑部。”秋静淞抓着侧栏说:“孤想去把易希也接到庄王府去,可以吗?”
“你既然开口了,那就不成问题。”付卿书说完朝轿夫吩咐道:“去刑部大牢吧。”
她见秋静淞满脸焦急,又安抚道:“别担心,史骁骑不是早就赶去了吗?而且皇帝舅舅的旨意也已经下了,不会有人再为难他的。”
秋静淞点头,脸上是没露出什么情绪了,心里的担忧却并无半点减少。
他们花了小半个时辰赶到刑部后,一问,果然人还未被提出来。
付卿书便先出示令牌带着秋静淞进去了。
阴冷,潮湿,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几乎是同时袭击了秋静淞的感官,登时让她毛骨悚然。
付卿书见她脸色都便了,立马加快了步子,“没事,马上就可以看到他了,人就在这里呢。”
易希确实在,可他浑身湿漉漉地,显然刚受过刑。
他披头散发,脸上早已看不出本来的样子。或许是很久都没喝过一口水了,嘴上也尽是死皮。向来以工整干净示人的他如今身上的衣服却没一块完整干净的地方,血迹斑斑。
就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史雾谦在来时也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实在是他太瘦了。
这可是个还有病在身的文弱书生啊,这么多刑法,他是如何受得住的?
用刑的狱卒早就被史雾谦踹了出去,因为易希还不能离开这里,他好歹是带了大夫过来的,给他包扎伤口,喝水用药之类的,一直忙到现在。
他是经大夫说才知道,易希的十个手指甲都被人拔掉了五个。
史雾谦登时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今次刑部对着一个本就无罪的人各种用刑,难道屈打成招便是公理吗?
后来易希被疼醒,一看到人便情绪激动,下意识地抗拒。史雾谦好不容易稳住他,给他解释清楚后,才哄着他吃了些东西。
他吃得艰难,似乎浑身都很疼,史雾谦听着他有时忍不住的呜咽声,一个八尺大汉愣生生地听红了眼。
易希吃完后便瘫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史雾谦见他情况不太好,连忙去跟看守交涉。
是以等付卿书带着秋静淞来时,史雾谦本人是不在的。
好在他带来的下属也认识付卿书,连忙与他她说清楚了如今的情况。
秋静淞那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