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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母拿出帕子给了严睿,不知所措的在一旁看着倾言额头不停流下来的汗珠,这才开春怎么会出这样大的汗。
“火,火。”
明明前方是一座座山峰,可李倾言的眼中却映出一片火光,桂花树的旁边燃起了大火,应该是房子起了火,风很大,就要将火舌吹到桂花树上了,现在她只觉得热不疼。
现在这季节本就干燥,树木还未长出新芽,被大火包围只要沾上一点火星,桂花树就会燃起来。
“哪里有火啊?”
“家里起火,树要烧起来了。”李倾言在他怀里心急如焚的说着,脸颊已经热得一片通红。
树烧起来了!
严睿一下想到了院中的桂花树。
也只要那棵树才能影响到倾言,可家里怎么会起火的。
家里留了人照看的,不会有事的,他们会将火扑灭的。
严睿一边想着一边抱起倾言向回去的路上跑着,“倾言,别怕,别怕。”
严母见儿子这样着急,顿时也明白了出来什么事。
这老天真是不公平,为何一桩桩这样不幸的事情都要在她严家发生,她严家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老天,你若真要降罪便都降在我的身上吧,别让我儿他们再受苦了。
严母仰着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着。
今日阳光温和,本是出殡的好日子,可现在严母转身,又往严老爷的坟前走去。
跪倒在墓碑旁,一手轻触碑上面的名字,“琦松,本来今日这气候送你到那一边却是好的,只是现在我不能看着倾言死了,严睿他会受不了这打击的,你若是在天有灵,家里起火了便帮帮倾言,去求求阴间的神灵,求他们降雨吧。”
“夫妻多年,我懂你的,若是听到了绝对不会不管的。”严母再抬眼,这天上一点也没变,太阳旁连一片云都没有。
“我没有办法,只能来求你,以前我有什么事情,你都能帮我解决好,这一次再帮我,也帮我们孩子一次吧。”
另一边,严睿抱着李倾言疯狂的往前跑,倾言身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今日是送父亲出门,自是一路步行来此,现在想快点赶回去,只能是用脚慢慢的跑,可这里离家还有五里路程,若是火一起,这么远赶过去怕是烧没了。
“别跑了,赶不到了,…若是家里的灭了火,自是好的,若是…。”李倾言一手揽着他的脖子,想要离他更近些,想要吻住他,趁自己意识还清醒的时候,趁着火才刚刚烧在树枝上,还有些时间的。
她笑着,预要从他怀中挣扎着下来。
严睿低头看懂了她的想法,在她的唇上轻轻咬了口道“我不会停下的,说好了以后我们要一起走到白头的,先回家,先回家。”
严睿慌张的回答着,他能感觉到倾言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好像他怀中抱着的是块丢进火里面灼烧的铁块。
烫的他手痛,心更为痛。
“停下吧,停下。”
李倾言将手从他的脖子上拿下来,不再搂着他,伸手用力想将他搂着自己的手扳开。
可是自己现在的力气实在不够,对严睿来说只是在他手腕上挠了挠。
严睿往前几步还是停了下来,搂着她半蹲在路边,一手扶着她的头,无声的在她额间亲了口。
倾言忍着身上被火灼烧的疼痛,半眯着含着泪珠的双眼,感受着额间的温润和他身上的味道。
难受的声音还是从她的嘴角溢出来“唔。”
严睿撩起她已经凌乱的头发,认真的看着她的脸庞,仔仔细细的将眉眼鼻子看了个遍,“我记住你样子,然后再来寻你时,便不会认错人,听说地府很暗的。”
“你从哪里听说的?”她没有劝他不要死,现在说了也没有用了,他不会听的,他知我,我亦是知他。
“我不记得了,很久前就听说的。”
两人这样聊天好像是在自家的院子里一样,身边的一切皆被他们遗忘。
就在李倾言以为自己要被烧死的时候,天一下暗了下来,响起了一声声惊雷,风雨齐至,大雨倾盆。
点点雨水打在两人的身上,打在这淳安县的每一个角落。
这雨来的比前几天的还要急还要猛。
严睿他们看着这泼天的雨水,“倾言,你看这雨,我便是说你不会有事的。”
严母在坟前,雨水打在脸上,带着泪水一同滑落在墓碑上面。
你一定是听到了,琦松,等我啊!在那边再等等我,等这睿儿他们的事情解决,等他们有了孩子,我便来寻你。
第81章 半年()
严府内。
一行人走回府邸都一身湿透了。
严睿抱着倾言再进去府之前就接到了府上人的消息,院子起火,是被人放的火,人没有抓住。
现在,他除了关心倾言便是院子里的那棵树怎么样了,至于是谁放的火,那也得等倾言没事了,他才会去查。
他早早的就叫了人去清风观去请莫道长,自然还是没忘记让人去请大夫来。
他清楚的记得上回莫道长在倾言快不行的时候及时赶过来。
这一次不知道为何还没有出现,他也有了疑惑为何莫道长要数次救倾言,这续命的法子施法的人多少是要些消耗的。
临安县,蒋家玲珑园的一处避雨亭中,李倾语靠坐在石凳上面。
冷眼瞧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这时候雨已经变小了。
“这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她自顾自的说了一句,身边的丫鬟低着头只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这时候,蒋禹城撑着伞走了进来。
蒋禹城一个眼神,让亭子内的丫鬟退出去,这丫鬟不敢不听,冒着雨慢慢的退出了亭子。
见丫鬟走远了,蒋禹城才开口问道“是你叫人到严府放的火?!”
凝重的语气,他刚刚从手下那里得知了此事,特地跑来问个清楚的。
现在他眼看着严霖已经熄灭了对付严家的心思,严叫老爷子今日出殡,怎么能在这节骨眼去招惹严家,严家虽弱,但现在的蒋家没了严霖的支持,怎么会是严睿的对手。
李倾语用手摸了摸嫣红的嘴唇,还是继续看着外面的雨水,“我想做边做了,又有何不可?不知道你又在担心些什么?”
“你知不知道若是此次让严睿得知了是我的人在他家里放的火,他不会放过我的!”蒋禹城对着她横眉怒目。
“那正好啊,你和他比比谁能更胜一筹,不过瞧你这样,也只能避开严睿的锋芒。”李倾语不在意的偏着头望着他。
“你为何要让人在严家放火,别人主人家今日又不在家,你烧谁啊?!”蒋禹城是被气急了,又不敢动手打她,现在严霖考不了,只能靠李家了。
李倾语将手上的帕子绞成了一团,那折叠的纹路正如各种女子的心思,没人能看透下面会在哪处转弯,会在哪处与另一条纹路交织在一块。
良久,李倾语才回答道,“我不想烧谁呀,只是今日严睿的父亲出殡,这么多天了没去看望祭拜,便差人送上这么一份大礼,他肯定喜欢,我可是让人瞧准了,专烧他的院子,只是这雨来的不是时候,怕是还未烧完吧。”
说完对着蒋禹城会心一笑,明艳的头饰白皙的面容,笑起来确实好看。
却让蒋禹城感到一阵心悸,他就不该来问她,他该想的是如何善后,该是想着如何将放火的人藏起来,他一甩袖子便转身欲离开。
李倾语盯着他的背影发出一阵嗤笑声,像是在笑他又像是在笑自己。
莫道长被请来了,没有像上次那样为倾言施法续命。
看着已经将树枝烧没了,树干漆黑的桂花树,莫道长摇了摇头。
三棱这会跟着来了,他在清风观根本就没法静下心来,每一日想的最多的就是李倾言。
他这会正跪倒在莫道长的身前,“道长,用我的寿命,我的命理属水,可以养树的,只要能让她好好活着,多少年的寿命我都愿意的。”
莫道长将他拉起,“这续命的法子只能用一次,之后就不能用了,这树已经逆天而活了一回,不能再逆天活第二回了。”
三棱想挣扎着不起身,可莫道长一拉他便起来了。
“道长,既然续命无用,可还有别的法子?无论付出什么我皆愿意?只求她平安一生。”严睿看了眼躺在床上气息浅浅的倾言,转头对着莫道长问道。
“这树现在还未曾彻底死亡,三百年的桂树自有一股灵性,这桂树里面有树心取出来给她服下,可再活半年。”莫道长长叹一口气道。
“半年?!”严睿这一刻好想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没有,莫道长对着他点了点头。
“这树的树心没了,可还会活着吗?”严睿眼眶通红询问道。
“自是不会,树心没了树也就彻底亡了,只是现在你不取树心,这树也挺不过几日了,正如李居士的生命。”
“没别的办法了吗?”
“再无他法。”
“严睿明白了,还请,……还请莫道长帮忙取这树心。”
这折桂院被烧得很彻底,现在是严睿叫人搬了张床,将床上铺了软绸缎被子,撑了好几层帐幔,又叫人弄了木板将四周的风给挡住,才将倾言放在床上的。
他想着就算这折桂院烧了,她待在这儿也是能感觉的到的,能感觉到和她性命相连的那棵桂花树,能够快些醒过来。
莫道长叫人找了斧子,在树干上几经寻找,摸定一点之后,一斧子劈了上去,依照莫道长的力量,这一斧子将这三百年的桂树劈成了两半,从里面拿出了晶莹剔透的树心。
椭圆形,不过是半个汤圆大小,散发出桂木的清香。
“三百年前说是树死人亡,今日人与树皆只余下一丝生命,便再用你这树心让待在你身上三百年的人再多活些时日罢。”莫道长伸手在还立在地上的半边桂花木上摸了摸。
那剩下的桂花树干,在莫道长将手拿开的时候,竟然慢慢的变成碎木屑飘落在地上。
严睿一边看着倾言一边注视着这桂花树,知道这棵树不会再有了,就算重新种也不是原来那棵了。
服下这树心也不过就是让倾言多活半年,他接过莫道长递来的树心,小心的用手垫起倾言的头,这样方便她咽下。
这半年他该到哪里去寻找可以续命的方法了,严睿将树心喂到她的口中,端了水,让她再饮一些水。
严睿放下碗,看着她咽下去后,静静地等她醒来。
“严居士,李居士还要等些时间才会醒来,在此处不利于她恢复。”莫道长见他动也不动的盯着李倾言便出言提醒着。
严睿也反应过来了,他不可能一直让倾言在这里躺着。
他刚才也确实以为倾言马上就会醒来的,现在得了提醒,自是抱着倾言往别的房间去。
莫道长再次在事情做完后飘然离开了,三棱也随着离开了,他要去找续命的法子,若莫道长这里没有,他便去别的地方。
再守着倾言的时候,又想起了今日这火,还真是会烧,专烧他的院子,对了回来的时候,有人和他说了是有人放的火,他差点要忘记了。
到底是谁放的火,他要将那人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