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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乔薇依然还是免不了失望。
“嗯，我明白。”她低声说道。
“哦对了，女公子昨日在席间瞧见了薇姐姐，一直说想见见薇姐姐，打听姐姐这些年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何会沦为沦为”乔宣脸颊微红，实在说不出口。
乔薇面色更为尴尬了。
女公子若开口要问，她身为臣女，自然是要答的。
可是
这该让她如何回答？
“薇姐姐，实话跟你说，其实女公子有点儿生气，她说了，薇姐姐你是我们鲁国的神灵，高洁不可侵犯，怎么能够撇下咱们鲁国人不管，去跟敌国的公子厮混呢？若是联姻也就罢了，可偏偏，偏偏还不是明媒正娶的她说，丢尽了我们鲁国的颜面”
乔薇愈发听不下去了，脸上的难堪根本藏不住。
她不知道待会该怎么面对女公子的质问，本能地选择了逃避。
乔薇忙出言告辞：“我、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女公子的邀约，你帮我推了吧。还有父亲那边麻烦宣妹妹替我转告一声，我我想尽快回国。”
“薇姐姐放心，宣儿一定会替你转达的。”
乔薇几乎是落荒而逃。
人一走，乔宣脸上的愧疚就卸了下来。
她哼了一声，转身走进女公子的寝房里。
女公子正坐在镜子前拆簪子，拆着拆着就有点走神。
“女公子，宣儿备了些甜汤和糕点，您要用一些么？”
“哦，好好，谢谢宣儿。”女公子受宠若惊地起身，接过甜汤，面上依然带着沉思之色。“宣儿啊，你今天也看见齐国公子那个姬妾的真实容貌了吧？你真不觉得，她很眼熟么？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乔宣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女公子又在胡思乱想了，难登大雅之堂的姬妾而已，女公子怎么可能见过呢？”
第474章 宠妾难为（二十五）（）
“可是”鲁国女公子困惑地道，“我真的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宣儿，方才我回来后，越想越觉得她眼熟。”
这位女公子素来不得宠，不善与人交际，五年前的匆匆一瞥给她造成的印象既深刻又短暂，倘若没人提醒，估计她一时半会也无法把齐国公子玄一的红颜祸水“心尖宠”，跟鲁国未来高洁神圣的大祭司联系起来。
“天底下相似之人何其多也，女公子莫要为这些琐事费神了。”乔宣奉上糕点，彻底堵上了女公子的嘴，“明儿就得启程回鲁国了，女公子还是早些歇息吧。”
乔宣亲自伺候女公子睡下，态度细致而体贴，女公子缩在被窝里，十分不安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宣儿。”
“女公子有何事吩咐？”
“那个”女公子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摇头。“没什么，你回房睡吧，不用在这里照顾我的。”
“嗯，宣儿告辞。”
乔宣起身，悄悄退出房间。
女公子在榻上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她一会想到“心尖宠”那张越想越觉得熟悉的脸，一会想到可怜的乔宣期望落空，一会又想到齐鲁二国交恶，担心自己明日能不能顺利出齐境，越想越睡不着觉。
翌日一早，女公子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乔宣去向庄姬辞别了。
二女去时，正赶上庄姬与外甥公子玄一闲聊。
“玄一，你真不在诸国女公子里挑选一位妻室？”
“没兴趣。”
“那随行的名门贵女呢？这么多女子，总有一两个看得还算顺眼的吧？”
“模样丑陋，不堪入目。”
庄姬气得拿果子砸公子玄一，“你这顽皮小子！正眼都不看人一眼，现在却来说人这儿不好那儿不好，没好好相处过，你自然看不到人的优点啦！”
女公子和乔宣停下了步子，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庄姬回头见了二人，面色稍有尴尬，但她很快收拾好面部表情，若无其事地去拉着女公子的手，“女公子可用过朝食了？”
女公子摇了摇头。
“那好，咱们去前殿先用食，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庄姬扭头瞪了公子玄一一眼，“还有你，你也过来。”
公子玄一挥手招来小厮唐柏，在唐柏耳边说了几句话，唐柏笑眯眯地走掉了。
“公子。”乔宣一福身，姿态优雅。
公子玄一瞧了她一眼，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
作为唯一一名得到公子玄一正眼的女宾，乔宣的心如小鹿乱撞。
难道难道他认得她？
公子玄一内心：哦，原来这就是小乔姬的妹妹，长得可真难看，还是我家小乔姬好，百看不厌。
到了前殿，诸国女宾基本都到齐了。
公子玄一坐在首座，并未动筷，频频看向门口。
“看什么呢？”庄姬小声斥责道，“公子，我们齐国作为东道国，不可在宾客前失仪。”
“小东西尚未进食。”公子玄一低声回答。
庄姬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小东西小东西，成天就知道你的小东西！不管怎么说，今日是送别宴，你好好坐在这儿招呼宾客，熬也得熬到撤席为止！”
公子玄一不太情愿地坐直了，目光还是一再往门口飘。
过了一会，唐柏匆匆赶来，附在他耳边小声回禀：“公子，墨菁说了，她还在睡着。”
公子玄一唇畔浮现浅浅笑意，“看来是本公子昨晚要得狠了。”
唐柏抗议地咳嗽了几声。
虐狗遭雷劈啊公子！
“也罢，你去那守着，等小东西一醒就来禀告。”
“好的公子，没问题公子。”唐柏一溜烟又跑掉了。
席间不知谁起头说了一句：“姐妹们，你们看那齐国公子。”
众女纷纷望向首座，但见公子玄一温文含笑，撩人心弦，一颗芳心扑扑直跳。
“肯定又是那下贱的姬妾在捣乱。”
“妹妹不可无礼，你我身份尊贵，何须与下等人一般见识，自贬身价？”
“这位齐国公子，当真是个痴情种呢，若能嫁他为妻”
乔宣扫去一眼，说话的是越国女公子洛秋泉。
“嫁他为妻又能如何？”直性子的楚国女公子翻了个白眼。“公子满心满眼装着的都是他那爱妾，哪里容得下其他人？我劝你们啊，休要做白日梦了，早日脱离苦海另觅良婿吧。”
是啊。
众女一时默然。
她们身份尊贵，自然不甘心落得和一介贱妾争宠的地步。
公子玄一温柔归温柔，但那份温柔却是独独向着“心尖宠”的。
对着她们这些外人，他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
生长在深宫内院之中，见惯了男子薄幸，谁敢保证自己有那魅力，能取那“心尖宠”而代之？
乔宣握着竹箸的手指收紧，指甲泛出淡青色来。
“宣儿。”鲁国女公子憋了一晚上，到底还是没能憋住，小声跟乔宣咬耳朵。“若是乔太常当初应下这门亲事就好了，说不定今日被齐国公子捧在心尖上的，是宣儿你啊。”
鲁国女公子说的是三年前公子玄一出使鲁国，向鲁公讨要乔太常之女被拒之事，以及两年前公子玄一派人抬重礼登乔家门求娶被拒之事。
这事儿早在鲁国传开了。
在来齐国之前，鲁公突然将原本定下随行的大司空之女换下，叫乔宣顶了上来。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因为齐国近些年来愈发强大，而秦国又有异动，鲁国腹背受敌，苦不堪言，鲁公不得不做出退让，想拿乔宣联姻呢。
在鲁国这一对女客里，正主是公子玄一求而不得的乔宣。
至于这位不受宠的女公子，才是个陪衬的。
谁能想到，乔宣千里迢迢而来，面临的却是公子玄一的视若无睹。
不出多时，唐柏又进来传话，公子玄一眉开眼笑地离席了。
不用想，他肯定是去见他那位“心尖宠”了。
突然间，乔宣脑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让她大受打击的念头！
会不会
会不会公子玄一求娶的，从头到尾都不是她乔宣，而是做了他心尖宠的乔薇？
第475章 宠妾难为（二十六）（）
公子玄一几次出使或者派人出使鲁国，其目的始终只有一个——求娶乔太常之女。
在其他国家看来，乔太常只有一位亲生女儿，这里求娶的“乔太常之女”自当是“乔太常的嫡女”。
而在鲁国看来，乔太常的嫡女乔薇是鲁公钦定的下任大祭司，终身不得嫁娶，而乔太常的养女则待字闺中，正是婚配的好人选。
莫不是
众人传错了？
一想到存在这种可能，乔宣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齐国公子倒是个多情人。”鲁国女公子嘀嘀咕咕地点评了一句。
乔宣的心情更加差了。
离开别宫之前，心神不宁的乔宣借故想去见公子玄一一面，人刚走到玄一的居所门口，隐隐听得里头传来男女的说话声。
“记仇的小东西，还在生本公子的气？”是公子玄一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子。
乔宣的脚步顿了顿，在门前看守的婢女正要开口呼唤时，对她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发誓，这几日尽量多顾着你一些，不与你玩那些花样了，小乔姬说句话，嗯？好不好？”
“别碰我！”
乔薇的声音气呼呼凶巴巴的，带着一股可能她自己也未能察觉到的娇气。
仿佛她笃定了这个男人不会因此而责罚她似的。
乔宣站在门边上，咬着嘴唇，目光变了又变。
半晌，她忽然一拂袖，毫不犹豫地离去。
鲁国。
太常府。
乔宣提着裙摆，姿态优雅地从牛车上下来，早早候在门外的教养嬷嬷面露满意之色。
这是她教导出来的最有贵女风范的民女。
可惜，民女终究是民女。
哪怕被凤凰窝收养了，也没法变成真正的凤凰。
“姑子回来了？”教养嬷嬷微微一笑，不过分冷漠，也不过分热情。“方才太常大人还念叨你，不知此行可否顺利呢。”
乔宣交叠的手指微微收紧。
姑子？
是的，她虽然是乔太常的养女，但在太常府里，上上下下都称呼她一声“姑子”，客套而见外。
这些人，却是一口一个“少主”对着薇姐姐的。
其实何止其他国家的人认为乔太常只有一个女儿？
即便是在这些人心目中，她乔宣，也不过白挂着一个“乔”姓，到底是个外人罢了。
“有劳父亲惦记了，宣儿一切安好，多谢嬷嬷挂怀。”乔宣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她对这些士族礼仪总是学得很快。
抛却身世不提，但看外貌、仪态，绝对没人看得出来她是个乡野丫头。
乔宣一进府，便在下人的带领下给乔太常夫妇报平安。
乔太常夫妇正坐在园子里闲话家常，乔宣刚入园子，零星的话语就被风传进了耳朵里。
“宣儿万一被齐国公子看上”
“大王不正好为秦、楚之事发愁么？若是齐国能与我鲁国联姻，那是再好不过的大喜事啊。”
“唉，可是”
“可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