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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越野车的副驾驶座上,袁士妙望着车窗外的夜玲珑,百感交集。就在数小时之前,她还身困其中,险些丧了性命。
“师傅,我们去哪?”梁小慧带上了墨镜,“要跟着这个雷警官吗?”
“不,”袁士妙轻轻摇头,“超过去。我们去医院,让他跟着我们。”
进口越野车的提速性能远超雷鸣生的国产警车,一次引擎轰鸣和鸣笛之后,梁小慧稳稳地行在了前面。
半小时后,越野车和警车一同进了医院的停车场。从进场的顺序和紧追不舍的态度,越野车很容易让别人误解成被警车押运而来。
“dna的结果什么时间出?”袁士妙喧宾夺主,刚下车就问起了案情。
“中午吧,”雷鸣生整理了一下大盖帽,“我催过技术部门了,尽快要结果。”
“师傅,”梁小慧一袭长发又带着墨镜的样子有种别样的美,问的问题却有些刹风景,“早上吃包子时你说张娟是病毒播种者,什么样的对像才是合适的?”
“雷队长,按照常理推断,这吸血僵尸案应该每月发生一次,十年了差不多是一百二十起,”袁士妙并没有理会梁小慧的问题,而是转问雷鸣生,“警方那里有记载的是多少起?”
“三十七起。”雷鸣生记得很清楚。
“那就是说,有三十七起播种失败了。”袁士妙望向病房楼门前,梁氏三兄弟正从里面出来,匆匆而去。
“又是他们?”王双宝愣了,“昨晚上他们也出现过。”
“你是说报案的都是失败的?其余的八十三起成功了?”雷鸣生更关心这个,“褚小燕呢?她应该是成功的,为什么脖子上没有伤痕?”
“还有谢蔷薇,”梁小慧也不信服,“她的脖子上也没有啊,虎毒不食儿,张娟不会咬自己的亲闺女吧。”
“失败的才会有伤痕,”王双宝低头看了眼月光戒指,“成功的伤痕就消失了。”
“是的。”袁士妙赞许地点点头,“张娟在十五的晚上,行为是不受控的,她真得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而那些受害者,一方面是因为害怕,另一方面是因为这种病毒有麻醉作用,故而当时才会昏迷。当然,谢蔷薇很可能不是张娟咬伤的,而是在西京那里有别的际遇。”
“什么样的对像才是合适的?”梁小慧又问了一遍。
“首先必须是处子之身,然后就是能否被播种者的身体能否接纳这种病毒。”袁士妙也不确定,“我猜是这样。”
“在这三十七个案例中,有七个受害人事后发生了不可思议的癫狂的攻击行为,而后又莫名其妙的痊愈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让王双宝记起来,李护士被咬伤后,雷鸣生曾安排吴警官密切跟踪过她。
“有人能接受,有人没反应,当然就有人会抗拒。”袁士妙笑着看了眼身旁的两个徒儿,“就像他们两个一样。一个能接受,另一个肯定会抗拒。”
第105章医院5()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选自老子道德经
吸血僵尸的传说在中州流传达十年之久,其恶劣影响在民间不断生根发芽、开枝散叶。雷鸣生在查案时发现,不仅发生过案情的附近区域,甚至整个中州,乃至全省,都能听到类似的版本。在以讹传讹、持续发酵之后,这个普普通通的伤人案已经演变成为恶魔寻找母体转世投胎报复人间了。因此,此案已成雷鸣生的心腹之患,必欲除之而后快。
百姓所畏惧的东西,必然有其道理。对于修道之人而言,他们同样需要畏惧。当然,百姓畏惧的是流言本身,而修道之人畏惧的却是人心。
是以袁士妙才会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欲助雷鸣生一臂之力,共同侦办此案。
“谁能接受,谁又抗拒?”雷鸣生糊涂了。
“我能接受,小慧抗拒,”王双宝手抚月光戒指,笑了笑,“吸血鬼和狼人一样,都有自行愈合的能力。”
“还有狼人?”雷鸣生越听越懵,“接受和抗拒的原因又是什么?”
“从道家的阴阳上分析,接受者体阴,抗拒者体阳,而不起反应者则阴阳相对调和。”袁士妙看着梁氏三兄弟走远,迈步向病房楼走去,“至于狼人和吸血鬼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那是这两种黑暗生物自己的事情。”
对于王双宝那句“自行愈合”雷鸣生还有疑问,但是眼见这师徒三人已经走远,便快步追了上去。
“双宝,你有超能力?”雷鸣生旁敲侧击地问。
“有什么有,”梁小慧推了他一把,“双宝又不是那两种怪物,怎么可能会有?”
“就是啊,”王双宝指了指病房,“就快到了。”
如果是普通人,这种敷衍搪塞也就过去了。但是雷鸣生不一样,他可是专业的办案人员,不是那么好胡弄的。只不过现在不是寻根问底的时候,他知趣地闭上了嘴。
从病房门的小窗上望进去,病房里只有张娟母子二人。此时的张娟正在病床上侧躺着,而她的儿子谢成京则靠在床上打着瞌睡。
“双宝,你去把谢成京支走,我要单独和张娟谈谈。”袁士妙拍了拍王双宝。
“好的。”
王双宝和谢成京一起离开病房时,张娟并没有注意,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就在袁士妙起身要进入病房之时,雷鸣生递过来一个胸针。
“我帮你挡着人,但是我想知道你们谈话的内容。”雷鸣生看上去很和气,其实这话和命令没什么两样,“尽量用语言交谈,如果是手写的,那张纸也要带给我。”
袁士妙点点头,将伪装成胸针的窃听器别到了衣服上,推门进去。
“张老师,”袁士妙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还记得我吗?我是双宝和小慧的师傅。”
“记得。”张娟扭过头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嘶哑。
“我知道你说话不方便,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袁士妙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信纸,“我问你答,实在答不上来的,你再用笔。好不好?”
“好啊。”张娟倒是很好说话。
“十年前,马克劳疲劳驾驶冲进早点摊,将你撞飞,是不是身穿黑斗篷的人救了你?”袁士妙开始了问话。
张娟忽闪着眼睛,点了点头。
“他们是怎么救活的你?你知道吗?”
“吸血”张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用手在脖子左侧比划着。
兰沃子村的谢姓人都是阴性体质,尤其鬼门附近的谢仓法家尤甚。很明显张娟的体质符合血族的要求,可惜她早已婚配并生儿育女,导致无法成为圣女。饶是如此,血族人的吸血行为仍然拯救了她的生命,可是她也因此沦为了血族最佳的病毒载体,成了一个传播者。
“吸你血之人叫什么名字?”袁士妙的情绪很平静,丝毫没起波澜。
“马修斯”这三个字不知是发音艰难还是张娟不愿意触及,说的很费力。
没想到十年之前血族就已经在中州布局了,不知他们是为了月神之戒,还是为了邪神该隐的魂魄、尸手。或者兼而有之。
“你知道救你的人是吸血鬼吗?还有夜玲珑是他们的组织,知道吗?”
“嗯。”张娟默默地点头。
“每月十五的晚上你都会外出吸食处女的血液,这件事你知情吗?”袁士妙继续问话。
“不。”张娟懵懂的摇着头,不像是撒谎。
“你的女儿谢蔷薇在西京也加入了夜玲珑,而且是骨干,已经升到了红衣圣女。”袁士妙想加强些刺激,“你的儿子谢成京同样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这些你都知道吗?”
“不!”张娟不知是不同意还是不知道,情绪非常激动。
“宿命难挡,”袁士妙叹了口气,“从十年前开始,每月十五你都要咬伤一名处女,到今天已有83名成为了血族的一员。就在昨天夜里,你还咬伤了一句天天照顾你的护士。兴好她没有被邪化。”
“对不起”张娟悔恨地拍打着床铺,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好了,聊点别的吧,”袁士妙不想再加量,开始缓和气氛,“梁尧、梁茂、梁盛他们这两天来了两趟,有什么事吗?”
“没事。”张娟的眼神有些躲闪,显然没有说实话。
“哦,那我没问题了。”袁士妙笑了笑,“对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想蔷薇”张娟说出自心的渴望。
“恐怕我帮不上你,”袁士妙摇了摇头,“三个月前她就是红衣圣女,与我这个中华道士为敌。我建议你还是找夜玲珑吧,他们应该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不允许。”张娟神色黯然,“你能治我吗?”
“能,”袁士妙略停顿了一下,从挎包里取出一颗丹药,“吃了这个,就能治好。”
“能好?”张娟用疑问的语气又问了遍,可是袁士妙却没有回答。但是紧接着张娟长舒了一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想蔷薇”
“过两天我要回西京,我帮你找到她,把你还活着消息告诉她。”袁士妙伸出了手,和张娟那只冰凉的右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两人的谈话结束,这时谢成京也回来了,并成功突破了雷鸣生的阻挡。
“什么情况?一个骗一个挡一个审,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谢成京歇斯底里的大吼,“我母亲才是受害者!你们不要搞错了!”
“外面说话。”袁士妙根本不正眼看他,直接走出了病房。
为了避免影响扩大,雷鸣生特意将所有人都引到了楼梯口。
“成京哥,我们并没有对张老师做什么,只是正常的交谈。”王双宝主动作起了解释。
“正常?”谢成京狞笑着叫嚷,“你都不在现场,怎么知道这位大道士大老板和我妈说过些什么?”
“你喊什么?”梁小慧早就看不惯他的作派,“这里有警察,还有你狂的份儿?”
“梁小慧,你个小丫头片子,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夜总会干什么去了?”谢成京反呛一句。
“你果然在楼顶。”袁士妙轻哼一声,“莫娜的死、褚小燕被鬼上身,这些事你难道没有责任吗?良心能安吗?”
“哟,知道得还不少吗。”今天的谢成京看上去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感觉整个人更加的邪性,“一个自杀一个被鬼上身,这触犯法律吗?雷队长,你说呢,有吗?到是你们,未经同意诱审我母亲,没有医院的许可就给了她一颗药!”
“你知道我给了张娟一颗丹药?”袁士妙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别针。
“你能窃听,我当然也能。”谢成京癫狂的大笑,“本来是防着梁尧的,正好对付你们!”
说到这里,王双宝才注意到谢成京的耳朵里一直有个类似蓝牙耳机的东西。
“你知道梁尧和你母亲谈话的内容吗?”袁士妙尽量压制着情绪。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谢成京得意洋洋,“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原来我妹妹是红衣圣女,我妈也是组织的一员,太牛x了!”
谢成京最终成功的将他们赶走,在这段时间里雷鸣生出奇的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跟在他们后面。
“雷队长,你在想什么呢?”在电梯里,梁小慧第一个忍不住,“说出来嘛,别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