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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简直称得上胡搅蛮缠:“自生自灭?别人都有女朋友来送伞,楼下人山人海的都是别人老婆别人女朋友。师兄没有。没有你懂不懂?许星洲你还让师兄自生自灭,你不觉得羞愧吗?”
许星洲:“”
这他妈哪里来的幼儿园大班的刺儿头许星洲登时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一圈
许星洲杠不过幼儿园小鸡仔,只得背上包,摸出自己的小雨伞。
姚阿姨一愣。
“星洲,你要走了?”姚阿姨关切地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许星洲尴尬地说:“男朋友没带伞,今天得去接男朋友下班”
“啊?”
姚阿姨先是一愣,继而又笑了起来。
许星洲莫名地、有些敏感地觉出——姚阿姨的笑容里忽然带上了那么一点孩子般的、非常调皮的意思,仿佛她是想搞什么事儿似的。
“——一起走吧,星洲。”
姚阿姨孩子气地说:
“阿姨正好,也去接老公下班。”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
天昏昏;夏日雨水砸在路旁咖啡店玻璃上;行人撑着花花绿绿的伞;雨水敲击聚乙烯的伞面。
许星洲撑开自己的那把小小伞;跟着姚阿姨走在街上。
“阿姨。”许星洲乖乖地喊道:“叔叔在哪里上班呀?”
姚阿姨笑着戳戳许星洲:“还在卖乖呢?”
许星洲就笑眯眯的;她出门时怕沾水;换了人字拖;踩在水里一踢,立时哗啦一个大水花。
“——siiz中心。”姚阿姨温和道:“阿姨习惯去那里等人。”
许星洲惊喜地道:“哇!阿姨我们正好顺路!”
姚阿姨看着许星洲,温柔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我男朋友也在那里工作,”许星洲甜甜地凑过去:“他是去实习的!真的好巧喔叔叔也是世中集团的吗?”
姚阿姨和气地说:“算是吧,他在那里也算工作了很多年了。”
许星洲开心地道:“我们好有缘分啊。”
“在上市之前;”姚阿姨怀念道:“他就在那里了吧;在上证上市的时候、在港交所上市的时候,他都是在场的。”
许星洲微微一怔:“”
能看敲钟的人;那绝对是老职员了;许星洲想。而且能出席那种场合;绝对也是管理层的人。
兴许手里还握有股份;怪不得家境富裕;能让妻子做出那么自由的决定
“交易所铛地一声钟响,数字就亮起来”姚阿姨伸出手去接外面的雨水;温柔道:“那时候还是数字屏的年代呢,钟声铛地一响;股份就从一股三十六块钱开始变幻;从白字变成红字,就好像亲手养大的孩子终于自立,走出了世界一样。”
她说那句话时带着种难以启齿的骄傲,犹如那是她和她的丈夫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许星洲那瞬间,有种难言的感动。
——那是秦渡的父亲,亲手缔造的长城。
可这长城上市的光鲜后面,在平时在交易所看到的红字绿字背后,其实是无数的汗水和努力、岁月与付出,与家人无言的骄傲。
许星洲说:“公司某种意义上,也是孩子呀。”
姚阿姨点点头,莞尔一笑,和许星洲加快了步伐。
许星洲突然有点好奇起姚阿姨的丈夫来。
——叔叔会和秦渡认识吗?说不定真的认识呢。
敲钟仪式那样的场合,秦渡应该也出席了公司法人的儿子,与这种元老再不济也应该有一面之缘。这个世界居然能小到这种程度。
可是许星洲想起那个场合,是秦渡父母的主场,就觉得害怕。
她实在是对自己太自卑了。许星洲从小就在人情世故中长大,心里明白自己这种人就算在普通人群里,都是择偶的最次人选。
老舍在中曾中说起择偶的天平:女方脸上有两颗芝麻,便要在男方的天平上加一副眼镜,近视眼配雀斑,看不清而又正好,可谓上等婚姻——那许星洲呢?
精神病院住院两次,父母离异,自幼失怙,下头却有弟弟有妹妹,哪怕有学历和相貌在,在相亲的天平上都是个极为可怕的、毫不占优势的存在。
哪怕配普通人,对方父母都未必会乐意的。
何况是秦渡那种家庭。
许星洲怅然叹了口气,跟着姚阿姨走在茫茫雨水之中。
天穹沉沉暮霭暗阔,白月季开得沉甸甸,办公中心的石路流水蜿蜒,空气中一股湿润泥味儿,江浙的夏天下了雨也闷闷的。
siiz中心不远,穿了三条街区就到了。
许星洲在大玻璃门门口抖了抖伞,姚阿姨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塑料袋,让许星洲把伞装了进去,然后带着许星洲推门而入。
…
siiz大厦里冷气十足,许星洲本来就被淋湿了,这下被激得哆嗦了一下
门口的保安大叔看到她俩先是微微一怔,第一反应是走了上来,下意识地鞠了个躬。
为什么鞠躬?
许星洲满头问号地回了个礼:“叔叔叔好?”
“”
保安大叔恭敬道:“夫人”
那俩字还没说完,姚阿姨立刻不动声色地举手示意他闭嘴,保安大叔又道:“您”
“——星洲,”姚阿姨温和而坚定地道:“我们在下面等一会儿吧。”
然后她又转向目瞪口呆的前台小姐姐,温柔地问:“小妹妹,能不能麻烦给我们两个人泡杯茶?里面冷气太足,小姑娘好像有点冷。”
许星洲恰到好处地:“哈啾——!”
然后许星洲自己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鼻涕。
前台小姐姐:“夫”
姚阿姨一指正在擦鼻涕的许星洲,指了指保安叔叔又指了指前台小姐姐,无声地、坚定不移地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锁的动作。
保安大叔:“”
前台小姐姐立刻去泡茶了。
许星洲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把擤鼻涕的纸丢进垃圾桶,还憋着个阿嚏,茫然地回头看向保安叔叔,说:“我们在在下面等等就好拉,叔叔辛苦了。”
“不”保安大叔茫然地回答道:“不辛苦。”
…
许星洲裹上毯子的时候,还在流鼻涕。
她打阿嚏打个没完,安详地裹在小毯子里抽纸巾,面前一杯伯爵红茶并两碟饼干,还没到下班时间,宽阔前厅的人少得可怜。
“哈啾”许星洲揉了揉鼻子:“阿姨,叔叔今天应该不加班吧?”
姚阿姨看了看手机说:“应该不加吧,刚刚回我信息,说五点左右就下来了。”
许星洲鼻尖尖通红:“那那就行,我等会就坐男朋友的车回去啦,怕把阿姨留在这里很寂寞。”
“这不会,”姚阿姨饶有趣味道:“他今天肯定下来得很积极。”
许星洲拍马屁的水平已臻化境:“毕竟阿姨来了嘛。”
然后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也许有这个原因,但是今天他下来得早的理由,可不止这个。”
许星洲:“诶?”
姚阿姨将手机往书包里一收,说:“他来了,阿姨先走了。”
许星洲没戴眼镜,只看到远处电梯口灯火辉煌,a栋的某个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许星洲看不太清,姚阿姨就拽着自己的书包,飞奔了上去
“星洲,”姚阿姨笑道:“明天再见吧,阿姨还有点事儿,男朋友不来的话就打电话给他。”
许星洲也回以一笑:“阿姨再见——”
许星洲笑起来的模样简直如同星星月亮似的,特别讨人喜欢,姚阿姨跑了两步,又忍不住回来揉了揉许星洲的脑袋。
——许星洲特别喜欢被姚阿姨摸头。
这个阿姨身上有种和秦渡极为相似的气场,却又比秦渡柔和温暖得多,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母亲般的包容与暖意,像是石峰间涌出的澄澈的温泉。
如果这世上母亲应该有一个符号的话,许星洲想,应该就是这样的母亲了。
可是这是别人家的母亲,许星洲告诉自己,她就算再喜欢许星洲,也是别人家庭的一部分。
许星洲裹着毛毯揉了揉鼻尖,望着大厦外倾盆的雨。
下一秒,许星洲手机叮地一响。
下班时间到,前厅瞬间嘈杂起来,许星洲将手机拿起来一看,是秦渡发来的消息。
——“你是不是看不见我?我真的要闹了。”
谁看不见你呀?
许星洲刚一愣,就被秦渡从后面抱住了。
…
秦渡隔着沙发紧紧抱着许星洲,在她脖颈处深深一闻,许星洲被他的头发弄得痒痒的,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师兄好几天没有被接了”秦渡一边抱着许星洲揉一边道:“特别空虚,心里特不舒服,你要是不来给我送伞我就要闹了。”
许星洲被他的一头卷毛弄得痒痒的,忍不住一边笑一边推他:“滚蛋!”
秦渡在许星洲额头上一弹,说:“瞅瞅,拔吊无情。”
然后秦渡把许星洲一把拽了起来,天光浑浑,许星洲开心地说:“你不是开车走吗?非得让我来送伞干嘛?”
秦渡:“我就要作,你管我。”
然后秦渡干脆地又把许星洲抱在了怀里,使劲抵了抵鼻尖儿。
“晚上去哪里吃呢”秦渡笑眯眯地问:“今天师兄做完了一件大事,想吃什么?”
许星洲:“诶”
她那一瞬间有点儿别扭,不知怎么说,她本来以为秦渡会安排一下,订好了饭店,带她顺路去看看的。
不都是这样安排的吗?
——只有两天了呀。
虽说现在是在暑假里,她在这里的同学就不太多,但是总归还是存在,至少应该请好,否则他们挤不出时间来的——二十岁生日虽比不上成年的十八岁,可也是个凑整的意思,不好糊弄。
可是秦渡除了曾经主动问的那一次之外,这件事就像是原地蒸发了一般,许星洲从此再也没在他口中听到过半句与生日相关的事情。
许星洲:“”
许星洲想,秦师兄记性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忘掉——也许是打算在家里办呢?
于是许星洲立刻不再多想。
——只要有人记得就好了,许星洲想,哪怕只是一块小蛋糕,或是一根丝带,只要能证明许星洲在这世上存在,有人爱她,就够了。
于是她环住了秦渡的脖子,飞快地在他唇角一亲,然后松手,在一旁装了个若无其事。
秦渡:“”
被抛弃的秦渡不爽地伸手在许星洲额头上叭地一弹。
“还皮吗?”秦渡眯着眼睛道:“还敢装不认识,是师兄给你脸了。”
然后秦渡捉住了许星洲的手掌,将她的手指牢牢握在了自己手中。
许星洲不住挣动:“放屁!是我给你脸了”
但是秦渡的力气比她大多了,他掰开许星洲的指头,不容抗拒地与她十指交握,把她扯到了自己的身边。
“朋友新开了家菜馆,”秦渡说:“荆楚馆子,师兄带你去蹭吃蹭喝。”
秦渡又说:“小师妹你好久没吃家乡菜了吧,都说还挺正的”
许星洲回过头,却突然看见下班的人潮中,姚阿姨和那个叔叔的影子。
许星洲一愣:“诶”
许星洲没戴眼镜,那两个人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