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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摁住她-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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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粥宝,”程雁突然道:“那个茶叶,我找人给你读了一下。”

    许星洲糊弄地嗯了一声。

    程雁看着屏幕上的占卜结果道:“一切你所担心的事情。”

    “——都会顺利解决。”

    许星洲微微抬起头。

    “你会收获家人,”程雁看着手机念道:“说不定还有诺亚方舟上橄榄枝般的朋友,星洲,那些你所期许的、你所盼望的东西,都会千里迢迢地与你相见。”

    许星洲眼眶红了,小声道:“骗人的骗人的吧。”

    “这种东西信不得的,”许星洲带着丝哭腔道:“哪有这么简单呢,雁雁。狐狸说过,如果你要驯服一个人,就要冒着掉眼泪的风险。这还只是驯服而已,你说的是我所盼望了那么多年的东西。”

    程雁沙哑地说:“可是,说不定呢。”

    许星洲嗫嚅着说:“雁雁,我不敢相信。”

    车外下着盛夏的雨。

    许星洲看着车窗外f大的梧桐,突然想起她在奶奶去世后,她一个人住在老家的小院落里,也是六月初的模样,她也是隔着层窗户,看着外面的雨。

    那时候外头的铁窗锈着,花椒树被雨水洗得翠青,向日葵垂着头颅。

    本来星洲的奶奶在她爷爷去世后,是搬进了敞亮楼房里的。可是她在决定抚养小星洲后,发现小星洲情绪太过不稳定,唯恐小许星洲从楼上跳下去,又毅然搬回了那个安全而老旧的小胡同。

    那时,那个院落都荒废了。

    在她的奶奶去世后,许星洲住了半年的院,出来就是深秋。客厅角落供桌上还摆着奶奶的遗像,许星洲抱着膝盖坐在老沙发上,脚下踩着奶奶赶集买的富贵如意沙发套,在听到门铃后去门前开门。

    那时候个子还不太高的许星洲艰难地拽开院落的大铁门。

    风雨迢迢,她父亲的妻子撑着伞站在门前,提着两个饭盒,给她带来了他们新下的馄饨——并问了几句关于她学习的问题,许星洲说正在复习,开学应该能跟上初三的进度,让他们不必担心。

    那个女人笑了笑说,那就好。

    那时十四岁的许星洲仰起头,看着那个女人。

    那是她名义上的养母,应该是个好母亲,头发朴素地在脑后扎起。不施脂粉,四十多岁,面目和善。

    她的养母没有半点童话故事中后妈与皇后的刻薄。她做的事情都恰到好处,对许星洲也没有半分坑害,不曾因为自家亲生的孩子不如星洲争气而坑她、给她下绊子,相反,还因为星洲的优秀而尽她所能地帮助。

    她还说,星洲。你真的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我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人。

    可是,你不需要我。

    拥有一个家人,能有一片可以使用的绿色花瓣,和被人需要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

    十四岁的许星洲关上门的时候想。接着她趿着人字拖穿过菜园的泥泞,抱着两盒包好的荠菜馄饨,打开蛛网横生的防盗门,一个人缩在了沙发上。

    “——许星洲。”

    有人的声音隔着重重山水和岁月传来。

    那一刹那,小星洲和十九岁的星洲合为一体,在秦渡的车后座上,归拢成同一个人。

    …

    许星洲一抬头,秦渡在窗玻璃上敲了敲,示意她把车窗放下来。

    高个学长的头发上都是雨珠,朦朦胧胧的贴在窗外。许星洲感到迷茫,摇下车窗,下一秒就被塞了一大团湿乎乎的东西进怀里。

    那好像是个塑料袋,里头鼓鼓囊囊塞着纸盒和充氮气的袋子,许星洲将它抱在了怀里。

    “师兄去给你买了点你喜欢吃的零食。”秦渡在许星洲额头上一弹,“再不开心我就把你腿打断。”

    许星洲懵了一下,心里算了算自己到底有几条腿可以打折,接着就被自天穹落下的雨滴砸了一下眼皮。

    许星洲:“啊!”

    她揉了揉眼睛。

    秦渡又粗糙地在自己弹过的地方搓了搓,将手里另外一杯东西递进了窗户。

    “你上次说要吃的,”秦渡将东西递完道:“吃了开心一点。”

    许星洲一呆,发现那是一杯关东煮。

    里头是黄金蟹粉包、菠菜蛋糕若干,还有北极翅、竹笋福袋和大根。

    那是秦渡第一次把她惹生气后,许星洲在给‘秦主席’的电话里,宣称自己要吃并且驴了他的东西。

    ——那时她对秦渡说的那些玩意儿,居然一样不少,一样不落。

    她抱着那一大袋零食和关东煮,听着秦渡打开了车门。

    秦渡坐在副驾驶上,对许星洲道:“零食可以分,糖不可以。糖是师兄给你买的,吃了开心一点。”

    许星洲呆呆地看着秦渡。

    秦渡说:“看什么看。我送你们两个人去上自习——是文科图书馆是吧?”

    许星洲还没回过神儿来,程雁应道:“是的。”

    “送完你们我午休也该结束了”秦渡一搓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搓一边道:“你们可别摸鱼了好好复习吧啊。”

    秦渡看了一眼许星洲,又道:“许星洲,我可没骗你,你要是挂科我就把你腿打折。”

    许星洲笑了起来:“嗯!”

    “晚上八点,”秦渡说:“你如果还在自习室,和师兄说一声,师兄来接你。”

    许星洲抱着零食袋,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秦渡觉得灰暗的天穹之下,原野之间,有一颗星星。

    而那星星穿过世界,落在了在他的星洲的身上。

    …

    许星洲考完最后一门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外头艳阳高照,华言楼楼梯口一片嘈杂,阶梯教室洒满阳光。

    李青青学号和许星洲只差一位数,一边收拾包一边问:“粥宝。那道关于意见领袖的简答你写上了吗?”

    许星洲简直都要落下泪来了:“昨晚刚刚看过,写上了!写上了!”

    李青青还没来得及夸她,许星洲就激动得都要掉眼泪了:“我觉得我这次考得特别好!”

    李青青:“行行行”

    “特别好!真的考得特别好!”许星洲涕泗横流地重复:“别看我半个学期请了病假没听课!但是你们的星洲哥哥就是世界上最棒的人!”

    李青青敷衍至极:“可以可以可以”

    许星洲大喊:“感谢世界——!”

    李青青还没反应过来,许星洲就拖着自己的帆布小挎包,哒哒哒地跑上前去,给任课老师了一个拥抱

    李青青:“”

    程雁:“”

    任课老师刚监考完,正在收卷子突然被个学生熊抱,当即被吓了一跳,接着许星洲一溜烟,跑了。

    任课老师:“”

    程雁尴尬地道:“大概是疯了吧。”

    “看上去倒是挺精神的”程雁嘀咕道:“我还担心会被考试逼得抑郁症复发”

    李青青背上书包,犯了嘀咕:“粥宝怕不是被逼成狂躁了?不是没可能。”

    程雁拿笔袋在李青青头上一拍:“您可说点儿好听的吧!”

    …

    许星洲,显然没有被逼成躁狂。

    ——她不仅没被逼成躁狂,而且精神状态还挺好,她的抑郁药到月底就能停了。她此时刚考完试特别开心,踩着小高跟下楼去找秦渡,接着在西辅楼三楼楼梯间遇到了抱着高数a书本的数学系小学妹。

    秦渡估计还没考完试呢,许星洲笑眯眯地想。

    于是许星洲又和那群小学妹笑眯眯地点头致意。

    许星洲这个人生就一身无关风花雪月的美感,脖颈瘦削又白,笑起来明利灿烂,浪起来,实在有点犯规

    她一笑,人家大一小学妹就面红耳赤——大一小朋友年纪轻轻的,哪见过这种妖孽啊。

    其中一个胆大的小学妹小声问:“我们认识你吗?”

    “——不认识。”许星洲笑眯眯地说:“不过不认识也没关系,以后我们就认识啦,学妹们好呀,学姐是材料科学学院大二的蔡二”

    她话音未落,立刻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拖到了一边。

    大一小学妹:“”

    捏住材料学院大二学姐命运的后颈皮的,是个男模般骚鸡的,数学系直系学长。

    他往那一站,简直气场爆棚。

    ——秦渡刚考完试,胳膊下夹着大三的教材,单肩背着书包,一手在许星洲后颈上捏了捏,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

    许星洲捂着被敲疼的脑袋,疼得眼泪水儿都要出来了。

    “你”许星洲委屈地道:“你比上次更过分了!你上次还只是说我是个法学院感情骗子,这次居然把我扭送保卫部”

    秦渡咔哒了一下指节:“还想再来一下?”

    许星洲立刻闭了嘴。

    秦渡和许星洲坐在华言楼门前,阳光金黄灿烂,风吹过广袤草坪。

    有学生已经考完了试,拖着行李箱哒哒地回家,许星洲看着他们又笑了起来,坐在台阶旁的石台边缘,像个孩子一样晃了晃腿。

    阳光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秦渡过了会儿,又后悔似的,以指腹在许星洲被他敲红的地方轻轻揉了揉。

    许星洲额头红红的,笑道:“师兄。”

    秦渡眉毛一扬:“嗯?”

    “我总觉得,”许星洲笑眯眯地说:“你越来越有人味儿了。”

    秦渡一怔。

    许星洲笑道:“以前我总觉得你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秦渡:“放屁。”

    “是吗”许星洲迷茫地说:“可是我觉得你以前都不是很开心,现在倒是天天都很高兴的样子。”

    秦渡没说话,任由金黄的光镀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星洲笑眯了眼睛:“但是总觉得,师兄你开始变得像我了。”

    …

    许星洲说完那句话之后,他们中间流淌过一片静谧而喧嚣的沉默。

    盛夏的风吹过草坪,花圃里的绣球摇曳,有教工子女哈哈大笑着在绣球花丛中钻来钻去,其中一个小女孩穿过杂草,笑着捏起一只西瓜虫,放在了和她一起玩的小男孩胳膊上。

    小男孩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哭着去找妈妈了。

    秦渡终于惬意地道:“许星洲,你骂我。”

    许星洲:“”

    “我哪里像你?”秦渡使坏地在许星洲头上揉了揉,笑道:“师兄需要补习统计吗?考前哭着求押题的是谁?半夜连觉都不让师兄睡?”

    秦渡的本意是让许星洲脸红愧疚一下,结果不想许星洲那一瞬间,脸就白了。

    秦渡眉头一皱:“什么事?”

    许星洲发着抖道:“今今早班级群里好像有人说”

    “说,”许星洲颤抖道:“今天下午,出统计成绩。”

    …

    秦渡难以置信道:“你真的怕成这样?”

    许星洲捂着耳朵瑟瑟发抖,打死都不敢看,哆哆嗦嗦道:“没、没到九十怎么办我好久没考过九十分以上了”

    秦渡心想难道考不到九十我还能真打断你的腿不成吗,一边解锁了许星洲的手机,打开了教务处网站。

    许星洲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可怜兮兮地道:“师、师兄你看我对你毫无隐瞒”

    秦渡在许星洲头上安抚地摸了摸:“我帮你查。星洲,你学号?”

    许星洲哭着道:“一、一五三零零一三”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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