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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摁住她-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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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渡居高临下地道:“许星洲;我给你发的微信你为什么不回?”

    许星洲:“”

    “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吗?”秦渡不爽地道:“师兄如果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不是让你直接指责我的吗?”

    是了;秦渡似乎是这么说过的。

    他很久以前说过;以后不舒服就要和师兄说;师兄不懂,可是会改。

    许星洲懵懵地道:“没有吧。”

    我昨天晚上没有好好的;许星洲其实是想这样说的。我从昨天晚上起就觉得世界开始变得糟糕了——可是她连把这句话说完的力气都没有。

    这些话是不能说给秦渡听的,他又能做什么呢?许星洲想。程雁去哪里了?

    秦渡狐疑地问:“真的没有?”

    “没有。”许星洲笃定地告诉他。

    秦渡道:“那没事了;师兄发微信是想约你今晚去吃饭。”

    许星洲茫然地想了很久;才道:“我不太饿。”

    “我猜也是。”秦渡眯起眼睛:“在外面吃过了是吧?”

    许星洲摇了摇头,她确实没吃晚饭,把林邵凡丢开之后就一路跑了回来,确切来说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

    可是,不太饿也是真的。

    外头唰然地下着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隔间上,秦渡有点不高兴地问:“你没回我微信,那今天和你同学去做什么了?”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我去给他买手信了,他得给他同学带点东西。”

    秦渡:“”

    秦渡嘴角忍不住上扬:“你同学是要回北京了?”

    许星洲认真地点了点头,头发还湿漉漉的,看上去蔫巴巴的,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秦渡:“”

    秦渡伸手在许星洲软软的发旋上揉了揉,心满意足道:“他早该滚了。”

    许星洲看着他,没有说话。

    雨噼里啪啦地砸着atm的磨砂玻璃,长夜之中雨水不绝,女孩的口红还残留在唇上。那颜色极其勾人而湿润,犹如夏夜祭典的橘红灯火。

    秦渡盯着那个女孩柔软微张的嘴唇,那一刹那,他几乎像是受了蛊惑一般,伸手磨揉许星洲唇上的口脂。

    许星洲:“你”

    秦渡道貌岸然地又揉了一下,道:“妆晕了。”

    许星洲脸顿时变得红红的,接着向后躲了一下,自己用手背把口红擦掉了。

    她真的脸红了。

    秦渡只觉得许星洲擦口红的小动作简直可爱死了,又想起了肖然的电话。

    瞬间,秦渡心里简直是盛开了一个温暖灿烂的春天。

    …

    许星洲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里是atm,而且还是很偏的工行——秦渡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出现得很莫名

    “师兄,”许星洲问:“你是来取钱的吗?”

    秦渡简直抑不住笑意,伸手在许星洲头上又摸了摸,问:“我取钱干嘛?”

    许星洲:“你不取钱”

    你不取钱来这里干嘛?许星洲还没来得及问出来这个问题,秦渡就揶揄地问:“我要是不来的话,你打算怎么回去?”

    许星洲连想都不想:“跪着求我室友来给我送伞,我刚刚就准备发微信的。”

    “所以,”秦渡打断了她,道貌岸然道:“师兄是来让你不用跪着求人的,你明白了?”

    说话时,秦渡手里还拎着许星洲那把小伞,伞上的水淋淋漓漓地滴了一地。

    他裤腿都能往下滴水,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然后秦渡将自己的外套一脱,故意问:“想不想师兄送你回去?”

    二十四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许星洲今天脑袋又不太好用——以至于她至今还有点懵懵的反应不过来,只随波逐流地点了点头。

    而下一秒秦渡就开了口:

    “也不用多了,你抱师兄一下,以后师兄天天送你回寝室。”

    许星洲:“啊?”

    秦渡笑眯眯的,哄小朋友一般俯身道:“嗯?不愿意吗?”

    “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秦渡得意地道:“——师兄这种男朋友这个世上都不好找,小师妹。”

    ——秦渡刚刚是不是说了男朋友?

    他也是在表白吗?许星洲怔怔地抬起头,与秦渡对视。她只觉得她与秦渡,与世界之间隔着一层难言的隔膜。

    晚春雨声不绝,法国梧桐哗哗作响,取款机里的灯光映着高傲的青年人,和靠在角落一身红裙的女孩。

    “许星洲,”秦渡难得正经地道。

    “——你试试和我谈恋爱吧。我会对你好的。”

    …

    许星洲闻言悚然一惊,遂仔仔细细、冷冷静静地打量了一遍秦渡。

    秦渡头发还湿着,这个一生一帆风顺、占尽世间好风水的青年人——此时充满风发意气与志在必得,连在提出交往时都有种盛气凌人之感。

    他看着许星洲,微微眯着眼睛,喉结微微一动。

    他第一次看他买来的那辆车时,看他初中时交往过的那些校花时,看那些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来的奖牌和荣誉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眼神呢?

    许星洲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可能还不如那辆车吧,许星洲想。

    毕竟那辆车不算税都值两百多万欧元,而那些校花外貌不必说,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们绝对人格健全、家世清白。

    可是许星洲呢?

    那个现在站在崩溃边缘的、一旦崩溃就拖累身边所有人的,连一个完整的家庭都没有的许星洲——简直是他的收藏品、他的集邮册的最底端收藏。

    而许星洲,没有任何成为他即将喜新厌旧的藏品的打算。

    毕竟喜欢不代表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更不代表必须将自己最柔软的地方交付出去。

    许星洲看着秦渡,冷淡地、近乎一字一句地道:“——我不要。”

    秦渡浑身一僵。

    “我对你没兴趣。”许星洲冷冷地对秦渡说:“也不会和你谈恋爱,连试试都不要。我从来没看重过你身上任何一样东西,我以为你知道的。”

    秦渡:“我——”

    “说句实话,”许星洲眯起眼睛。“我考虑谁都不会考虑你,和你做朋友倒是还可以,但是别的更进一步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对我有点最基本的尊重。”

    秦渡背着光,许星洲看向他时,莫名地觉得秦渡眼眶红了。

    错觉吧,许星洲想,这种人还会红眼眶的?

    拒绝林邵凡时,许星洲想方设法顾着他的感情,可是到了秦师兄这里——到了许星洲真的动了心的秦渡这里,许星洲却只想以最尖锐的话语刺痛他。

    他根本不会觉得疼的,许星洲幼稚又难过地想,他哪有可能爱我。

    “——恋爱?”许星洲强撑着道:“这个别想了吧,我就算和老林谈也不会和你谈的,师兄。”

    秦渡看着许星洲,嘴唇动了动,半天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这副绝望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谁还会买单不成吗?

    许星洲拔腿要跑路,她怕自己再不走就要当着秦渡的面哭出来,那样也太没有说服力、也太过丢脸了。

    可是,她刚握住门把手,就被叫住了。

    …

    秦渡突然发着抖开口:“许星洲。”

    许星洲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回头望向秦渡。

    “你当”秦渡哑着嗓子道:“当我没说行吗?”

    许星洲:“什么意思?”

    秦渡嗓音发颤,那声音里甚至带了点哀求的意味:“你觉、觉得和我做朋友还可以,那我们就继续做朋友。”

    “我不是非和你谈恋爱不可就算陪在”

    就算陪在你身边看着,也行。

    秦渡那语气几乎称得上是哀求。

    许星洲连想都不想就问:“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秦渡背对着她,一点头,声音几乎都在发抖:“嗯。”

    ——这种人怎么会爱上我?许星洲捏着门把手,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喜欢我,大概就像喜欢他从路边捡来的受伤鸟儿一样,也可能是喜欢路边夹道的野花。他的世界应有尽有,什么都不缺。

    而那个男人想把那只鸟据为己有,成为自己无数收藏之一。

    许星洲发着抖说:“——秦渡。”

    秦渡抬起头,一开始的戏谑与游刃有余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和她皮‘叫师兄’了。这个身高一米八六的青年此时眼眶通红犹如困兽,哀求般地看着握着门把手的、比他纤细柔软得多的姑娘。

    atm外下着雨,漆黑的雨水铺天盖地,许星洲将那扇玻璃门推开少许,女孩细白的手腕立时被淋得湿透。

    “秦渡,”许星洲嘲讽地问:“我把昨天你请我吃饭的钱转还给你吧?”

    秦渡一怔,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接着许星洲就四两拨千斤地、嗓音发抖地拿话儿扎他:

    “——不就是心疼请我吃饭的钱吗,我回去转给你啊。”

    她那句话极具嘲讽羞辱的意味,偏又带着种清亮的柔软,秦渡看见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和如江上灯火般的、清淡俊秀的眉眼。

    许星洲说完,推开atm的门,用手捂住头,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如晦风雨之中。

    许星洲说什么?她说了什么——?

    秦渡那一瞬间,脑子都被逼得嗡嗡作响。

    秦渡这辈子最不疼的就是钱,何况那还是许星洲——秦渡被她两句话气得血管突突作响,捏着许星洲那把雨伞就冲了出去!

    许星洲跑得并不快,秦渡在后头暴怒道:“许星洲——!”

    “我操他妈的——!”

    秦渡咳嗽了两声,直接将那把雨伞朝着许星洲掷了出去,那雨伞并不重,砸人也不会太疼,却还是砸到了许星洲的肩膀。

    “许星洲,”秦渡眼眶赤红得几乎滴血,隔着老远大吼:

    “——算我倒霉,喜欢上你这种神经病!”

    许星洲跑都跑不动,蹲在地上咳嗽,哭得眼泪一道鼻涕一道,倔强喊道:

    “你知道就行——!”

    然后许星洲抖着手捉住掉进水洼里的那把缀着小星星的、秦渡送她回宿舍时用的小伞,把秦渡留在后头,跑了。

    她没撑伞,但是这次旁边没有拔地而起的城堡,只有像荆棘一般耸立扭曲的法国梧桐,和从树缝里落下的冰冷路灯。雨水汇聚,路面湿滑,许星洲还没跑到南区门口,小高跟就吧唧一下一歪,将她的脚扭成了个馒头。

    许星洲崴了脚,跑跑不动,爬也不可能爬,彻底丧失了移动能力,终于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蜷缩在了树影里头。

    …

    许星洲抱着腿缩在青桃树下的阴影里,那教学楼门口下课时人来人往,许星洲躲在黑得化不开的影中,被淋得发抖,泪水吧嗒吧嗒地往外掉。

    如果我有个健全的人格就好了,许星洲泪眼模糊地想,有一个能承受得起抛弃的、能承受得起过分对待的人格,不会因为被抛弃而绝望到想要去死——这样,就可以正常地接受一个男孩的爱情。

    如果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就好了,许星洲把脸埋进臂弯里。这样她就会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她就会在人生的每个岔路口都拥有后盾——这样,就可以开心地在那个小玻璃隔间里抱住秦师兄了。

    ——做一个脆弱的、人格不健全的人,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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