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待她收拾好情绪,伸手想去解寂明的衣襟想去查看他的伤势时,却被他捉住手挡住。
“这么快就醒了?你……嗯?”
寂明徐徐睁开眼,此时他的瞳仁是血红色的,红得宛如一湾血河。
有那么一瞬间,南娆几乎以为他要杀了她。
但寂明只是睁眼看着她,那目光时而困惑时而迷茫。南娆同他对视了半晌,拿空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是几?”
“这是你。”
“那我是谁?”
“你是……南娆。”
寂明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也从没有像这般一样,凝视着她而不主动避开视线,南娆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还记得飞升是时,我父赤帝及老龙主夫妇如何了吗?”南娆问了之后,寂明仍是不答,她便大着胆子去探寂明的神识,随后脸色阴沉下来。
——元神意识几乎崩溃了,若强行回忆,只怕有性命之危。
南娆唯恐在这海滩上,被路过的修士发现,只能咬着牙把寂明背起来:“可别死了,我可打不过道生天。”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好在这里是凡洲,修士的修为大多不高,一路上南娆纵然发觉有凡洲的修士在附近好似为了找寻什么而巡逻,都早早预料到避了过去。
直至月上天心时,南娆终于找到一座破旧的无人道观,把人带了进去。
“你在这儿稍微等等,我去外面布个阵。”南娆转身欲走,却发现袖尾一紧,愕然道,“你怎么了?”
这人应该是她的长辈,是所有佛修共同敬仰的高僧,此刻却宛如一个无措的孩子一样抓着她的袖子不让走。
南娆蹲下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寂明好似下了什么难以割舍的决定一样,道:“你快走,不用管我。”
南娆低头看着他紧抓不放的手,心想大师你这嘴上说的话跟你做的事可不统一啊。
化神期的修士会自行摄取天地元气恢复修为,南娆看他再这样下去也无法好生恢复,只能安慰道:“你我如今元气耗尽,万一应则唯派人追来了,我们恐怕无法脱身,你且在此调息,我去外面布好阵法马上就回来。”
寂明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直至她离开后,眼底的红芒又开始克制不住地翻涌起来,他起身扶着道观三清像前的香案,抬头看着破旧的三清,慢慢地好似恢复起一些记忆。
“七佛造业……道法天地……”
“养魂池……”
“自辟轮回道……”
混乱的碎片从眼前一一掠过,直至身后的门声一响,寂明刚想说出口,却看见月光下,门口投在身侧的人影并非南娆。
“我记得,道尊曾多次力邀佛者飞升,却不知佛者,是因何垂恋红尘?”
寂明闭上眼,一种隐怒在嗓音中浮动:“飞升?以他人性命为养魂池,妄图篡夺轮回?道尊……错了。”
“道尊永远不会有错。”应则唯此刻的话语中,带着一些执拗而狂热的东西。“那一年,道尊仰观星空,问我若天外没有天,修士何以踏上这修途?”
如果修仙修到尽头,发现尽头打不破这天外的壁障,就算修为通神也只能留在人间等死,那还会不会有修士放弃长生大道?
“修士是为了长生,为了与天地同寿,如果这世上没有仙神,我们便应造一个仙神来——比如,掌握轮回,让人不死不灭,这个修界就会长存下去。”
“荒唐。”寂明眼底的血色愈浓,“天地自有序,如果阴间不存呢?”
应则唯道:“赢,天地同生,败,世人同沦,如是而已。”
外面法阵启动的声音传来,寂明至少不想把南娆牵连进来,道:“寂明残躯,有何值得你亲自赘言?”
“晚辈想请佛忏主,从此修杀戮道,为修界镇守一处养魂池。”
也就是说,要他做这个帮凶。
“我若不愿呢?”
“我已失去了一个师尊,不想再失去一个……”应则唯说到这儿,转眸望向观外的那一点暗夜中的红光,整理了一下措辞,“一个友人。”
“……你会杀了她吗?”
“上师可知,道尊为何要将娆娘许给我?”应则唯抬起手,手上浮起半颗残损的、宛如晶石一般的心脏,“道尊殉道之前曾说,**道心,赤帝妖心,佛骨禅心,合三道为一,可斩界生天,真正击破界外壁障。”
他明白了……道尊想把南娆放在应则唯身边,如果他有朝一日为了飞升起了杀心,随时可以杀人。
难怪道尊一定要他死,难怪……
“这颗**道心属于道尊,尚不完全,纵然我知晓世间的佛修中,上师应修有一颗佛骨禅心,但此道希望渺然,故我犹豫多年。所以……请上师为我指点,我应该选合三心之力自身飞升,还是……”
……南娆会死。
“好,你答应我,不伤她性命。”寂明哑声道。
……
观外,南娆甫布下阵法,她尽量让自己忙起来,好压下心头翻涌不休的恨意。
她想到了南颐,想到了敖广寒,想到了很多人……她也清楚,道生天的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这代表她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寂明若能开导开导她就好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南娆挂着一幅自己都觉得难看的笑,推开了门。
“你关什么门啊,又不是没——”
晦暗如妖魔般的三清像下,应则唯已等了她多时。
“娆娘,跟我回去好吗?”
第一百零七章 溯·摧心()
“好……很好; 赤帝; 龙主,龙母,连道尊也死了。我是小看你了,你确是长辈们口中古往今来最出类拔萃的弟子。”
“不杀我?只封住我对寂明的记忆……那我是不是该三跪九叩地谢恩?”
“所以封住之后你想做什么呢?假装这些事没有发生?不觉得恶心吗。”
“是; 我是不能奈何得了你……但南娆从非任人摆布之辈。”
“南娆以三魂七魄,生灭元神献誓,此生与应则唯之间,谁若交契生情,触则雷殛加身; 腐骨蚀肉; 他日回想父仇; 若我有半分犹豫; 则涅盘之火不赋重生,而与妖心同死; 于世不存!”
……
“玄宰?玄宰?”
静夜里的道生天,飘摇的魂河天瀑下; 一名道生天的修士正同应则唯回报着这段时日追查的要事。
应则唯像是甫回过神来; 淡淡道:“继续。”
“我们怕是被佛忏主摆了一道,他入黄泉川后; 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以其九泉中最强之位拉着其余几狱沦入虚空道; 无法追踪……目下在我道生天掌控者; 唯有子洲的魂河天瀑与山海禁决的酆泉川。”
应则唯嗯了一声; 道:“上师这是取亡之道,黄泉乃阴司鬼曹之地,生人久居必入邪魔,他怕是再也回不得人间了。”
“可我道生天插手生死轮回之事?”
“为道尊大计,诸位长老已耗尽元气,有的甚至伤及寿元,如今也好休养一二,这段时日,你派些人,将佛忏主随其他尊主一道飞升之事坐实,勿留人口舌。”
“是,可逸谷先生和龙主一直在催问玄宰救回来的南芳主……”
“不必管,我自有想法。”
应则唯言罢,继续出神地看着他面前摆着的酒盅,那酒中溢出一丝熟悉的月昙香气,仿佛让人想起某个静读的夜晚,窗外有人翻墙而入,在他窗外的庭院中,拔去了他饲育已久的月昙……再见时,又赠他亲手酿的酒。
神游间,旁边的修士愕然地看向他身后,随后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从竹林的拐角后走出,竟身子一歪从背后抱住了应则唯。
清冽的酒香与雷殛腐肉的灼痛同时加身,应则唯整个人一僵。
“……我还是循着酒香来的,怎么就找不到你。”南娆混混沌沌地倚在他后心上,但很快,便又觉得古怪。
她听人说,父亲破界飞升之后,有天外邪魔入世,鏖战中,她坠入深海,最后是被应则唯捞回道生天养伤的。
只是道生天的药苦得很,她实在是不想待了,等到伤愈,想起赤帝得遂飞升大愿的事,很是高兴了一阵,纵然没人陪着,自己就先喝了个过瘾,出来之后又觉得不好意思,四处找应则唯想道个谢。
……可这心里莫名泛起的恨苦是从何而来?
她这么想着,便松开手半醉不醉地坐在他手边的桌子上,拎起他岸上的酒送到眼前,轻轻嗅了嗅,道:“咦?我是什么时候送你的酒?”
“……是去年春。”
南娆的眼底涌出片刻的迷茫后,又将酒放了回去,随意道:“这月昙独你那儿有,应是为你酿的吧。”
“……此酒我甚喜之,不知可有名?”
一瞬间南娆眼底泛出一股冷意,但总也想不起来是为何如此,道:“这酒,起初是取秋后寒蝉指头上的露水所酿,故叫‘蝉露悲’,其他的配料都是凡物,现在想想倒是可惜了你院子里的月昙,培起来怕是不易。”
南娆说到这儿,才发现旁边有个神色古怪的修士侯着,从桌上跳下来道——
“罢了,叨扰多时,我也该回寅洲处理些庶务,下回等月昙花开,我酒兴一起还是要来打劫的,到时你不把我关在门外就好。”
旁边那修士目光微闪,道:“南芳主有心了,子洲与寅洲将来便是一家,南芳主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
一家人……
南娆这才想起,道尊飞升前是同赤帝关于她留了一个口头的婚约,不过看应则唯一直冷冷淡淡的模样,她也有些索然:“等我化神之后再说吧,告辞。”
“慢走。”
待南娆走后,道生天的修士对应则唯道:“玄宰还是早些将南芳主娶来子洲较为妥当,毕竟就算最后赌输了这世间,道尊也是希望玄宰能聚合三心之力打破界壁……玄宰?你背后这是?”
应则唯望着南娆离去的背影,丝毫不觉后背处被南娆碰过的地方渗出了大片的血迹,染透一袭青袍。
“那夜,被我封去记忆前,她曾立下血誓诅咒……”
那修士听见应则唯喃喃重复起南娆那日的诅咒,不禁脸色微白。
“那玄宰何不推开她?”
是啊,推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只要遵循道尊的遗嘱,成仙成神,不在话下。
只是为什么一想起来要把她推得远远的,就比这雷殛加身、腐骨蚀肉还痛?
“她明知我留她一命,是待她有意……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应则唯拭去唇边的血迹,道,“赤帝妖心之事,再缓缓吧。”
……
尊主飞升后,南娆这一代的鼎贵子弟大多忙了起来,年轻的新血冲入了化神期的门槛,各自正式接任了一洲之主的位置。
尤其是人口繁盛富庶的辰洲,敖广寒直忙了一整年,才得空去修炼化神。他与南娆一样,都属于血脉天赋极强,躺着就能晋阶的那类天骄,在祖龙陵前悟道七个月,一朝化神,出关后听说南颐也在化神关头,便带了伴手礼去寅洲找人。
去了寅洲之后,便看见南娆在南颐闭关的洞府外,像个待产的家属一样团团转、看见点晋神香的侍从从洞府里出来,就揪住他盘问。
“升了吗?升了吗?”
侍从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