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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石棺中探出一只白骨般的手,随着月色初上,那只骨手渐渐重生出了血肉与皮肤,很快,棺中便坐起了一个乌发雪肤的女子。
她柳眉凤眼,让人观之宛如大日入眸,煞艳得不可一世。
“是啊,就好比你想灭掉我,让我于世不存,现在也不得不养着我,因为我长着那张你割舍不下的样子。”心魔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耗费偌大代价,终于重新凝聚形体后,并无半分不悦,而是披起一身黑纱,坐在棺沿眯眼笑道,“那个小崽子很会咬人呢,打散我的形,让你本尊数月无法离开道生天,怎么样,是不是很想和小孩子置气?”
长长的玉阶上,应则唯一人独坐,仰首让天上晦暗的星空落在眼中,任心魔反复挑衅,声音亦未曾有半分波动。
心魔道:“哦?不在意吗?就算那个孩子说,你春秋不离的蝉露悲里,从来都没有你,也不在意?”
“我知道。”
“哦?”
“我平生不擅饮,这酒,一饮这么多年,只品出一个苦字。”
“那为何不停杯?”
“苦不好吗?让人清醒,让人……心如铁石,不可转移。”
心魔唇角的笑转冷,身形徐徐消散间,阴冷道:“我不信世上的人没有弱点,应则唯,你心上的漏洞,总会被我发现的……”
应则唯未再言语,直至心魔女的气息完全消失后,方拨开虚空中一隅,那是一副属于卯洲的图景。
南娆的遗体被南颐和敖广寒接走,送入卯洲,意图点起佛灯万盏,以千佛祈愿,招她一口魂息。
只是佛灯怆然黯淡,送行的人亦然。
“卯洲……”充满混沌灰雾的双眸始终无悲无喜,应则唯低喃道,“他在的地方,你应是欢喜的吧。”
他如是呢喃半晌,复又垂眸推演片刻,演算的手指倏然一握,唇边再度浮现一丝熟悉的自嘲。
“偏偏是轮到夺卯洲愁山梵海的苦泉川了,又要掘你的墓一次,该说是有缘,还是无缘呢。”
他言罢,四周虚空道道裂缝中,传出道生天各地战报——
“须弥鼋正在冲撞封妖大阵,诸州各地出现山海之间的妖物通道,且寅洲辰洲等叛逆已集结成势,如此乱局,请玄宰一掌平定天下。”
“无妨,一件一件来。”他揽衣起身,信手拂过虚无,转眼间无数卷轴从裂缝中送去。
“各司其职,至于道生天本部……第一件事,赴卯洲灭诸佛门,夺苦泉之川。”
……
有化神修士加持,鲸舟走得极快,不过月余,便看到了凡洲的渡口。
踏上凡洲的故土,南颜并没有丝毫放松之感,待右手一紧,南颜抬头对上嵇炀侧眼安抚的目光。
“近乡情怯?”他问道。
南颜摇头道:“不知为何,我心头很慌。”
“我以为,该慌乱的是我。”嵇炀朝她笑笑,“佛忏主是很固执的,他当年托我护着女儿,却不想今日见我护过头了,会是何种表情。”
南颜:“我父亲很凶吗?看逆演轮回镜的回忆里好像没有吧。”
嵇炀:“你听说过珈蓝古佛吗?”
南颜:“才疏学浅,请兄长指教。”
嵇炀:“上古时代人心浊恶,不通教化,珈蓝古佛为清净世道,曾血洗上百部落,只留不知世事的幼子,凭一己之力,将这些幼子知晓德行,后来自吞杀业,命那些长大的幼子一人一捧土将自己活埋。八十一日后,其埋身处生出菩提树,珈蓝古佛从此凡心洗练,进而证道成佛。佛忏主师承于古佛,单论杀人放火之数……最穷凶极恶的魔修也比不上。”
哦是了,巳洲就曾经被佛忏主血洗过一次。
南颜不禁回想起她血手观音的江湖名号,心想原来是家学渊源,不禁叹道:“没事,到时若父亲实在杀念难抑,我就说腹中孩儿不能出世就缺一亲眷,权且糊弄过去吧。”
嵇炀沉默了一阵,道:“阿颜。”
南颜:“有何见教?”
嵇炀一本正经道:“菩萨拳拳情意,信徒很难六根清净。”
南颜:“此事简单,发根清净,自然六根清净,我晓得这渡头附近有家很不错的剃头师傅,就是不晓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不在——”
“能容我插一句话吗?”
从下船开始,墨行徵就抱着小鹿崽子在旁边怒视已久,他觉得嵇炀是真的变了,他再也不是那个检查起作业来六亲不认的高冷师兄了,走火入魔了以后什么正事,什么报仇雪恨,都是谈完这一波风花雪月明天再说。
南颜干咳数声,退后数步道:“墨师兄请说。”
嵇炀纠正道:“是墨师弟。”
墨行徵面无表情地取出一只长长的卷轴,道:“秽谷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开放的,何况我等已入元婴,进不得秽谷,非要使些手段才可。这是秽谷大阵的布阵总纲精要,道生天布下的诸多大阵中,封妖大阵属第一,它便属第二,我们不止要进入秽谷,还需要解开秽谷的核心封印,便需要参悟它。”
“嗯原来是这个。”嵇炀接过来一目十行地扫过,道,“师弟果然妥帖,想来早就已经料到今日之事,才拓下这封卷轴以防不测吧。”
墨行徵道:“当年正法殿曾派出几波执法使去凡洲捉拿你,虽未有结果,但去秽谷调查的消息却传了出来,我多少算是道生天的人,自然会提着些心思。”
数息间嵇炀阅罢,闭目参习片刻,道:“我大概晓得了,秽谷封印与别处不同,道生天大概是想把黄泉川留在最后对付,所以阵法也与鬼气相关,除黄泉川外,其余八狱一一易主后,秽谷的封印阵法便会减至最弱,那时也正是他们向佛忏主动手之日。”
“所以?”
“九狱中,下、衙、溟三川已被道生天所控,酆、幽、黄在我方手中。若我所料不差,再有一川被夺,秽谷封印就开始松动了。”说到这儿,嵇炀好似料到什么,余光瞥过南颜,转而道,“还有阴泉川、苦泉川、寒泉川,想来也快了。”
说话间,墨行徵抱着小鹿忽然嘤嘤叫了起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哎呀你们瞧,那头灵兽真是可爱。”
“哭得怎么这么可怜呀,连灵兽环都没套,别是这些人偷的吧。”
“你不要命了,敢妄议元婴修士!走走走……”
南颜沉默半晌,抚摸着小鹿的脑门顶:“鹿兄,再伪装少女的话,你这属于公鹿的小角,我觉得可以捐赠给有需要的鹿。”
小鹿嘤嘤一阵,停下来瑟瑟道:“呜呜呜重明姐姐,半大小鹿吃穷老鹿,再不喂鹿鹿,鹿鹿要饿死啦。”
南颜:“那好办,咱们都是茹素的,等会儿我们去找个寺庙挂单,你是喜欢青菜煮白菜,还是白菜煮青菜?”
小鹿嗷嗷叫:“鹿鹿要食魂啦!!!”
南颜:“周围只有活人,这个地头的死魂都是有主的,我上哪儿给你找魂儿。”
小鹿:“诶你们没发现吗?这么多活死人的魂,够我吃啦。”
南颜眉心一皱,随后听见身后嵇炀一声轻笑。
“子洲的人缺魂,大多都是活死人,看来是有人跟着我们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未洲战局()
未洲·天鞘峰。
“宋师兄,余下的凡人与及低阶修士已送入天鞘峰避难;寅洲卯洲辰洲等也有修士在各地撑起大阵;以免生灵继续受恶鬼波及;只是鬼渊一日不封;恶鬼仍会源源不断涂炭黎民。”
剑修在诸类修士中攻击力与意志力总是最强的;可饶是连日来不断镇压恶鬼,也抵不住那无穷无尽的恶鬼从下泉鬼渊中冲出。
“道生天……”宋逐出生至今尚未如此憎恨过,他那日亲眼看见那些道生天的人将一顶冠冕从下泉鬼渊中取出,他师尊孟霄楼为了镇压冲出封印的恶鬼,奋力抵挡,却被他们镇封在鬼渊之底生死不明。
堂堂修界第一宗门,手段竟恶毒至此!
旁边遍体鳞伤的其他剑修更是怒火难抑:“短短一个月!未洲黎民被恶鬼吞噬半数;他们就不怕天道相惩吗?!”
“不;这就是他们的目的,那日你听他们说了吗;未洲所有的人死后都会归于下泉川;死的人越多,他们操控下泉川的力量越强……他们恐怕就是要未洲的人死绝。”
“疯子、一群疯子!”
天鞘峰七成高阶剑修已出关赴未洲诸地援救黎民;现下天鞘峰只留三万剑修固守镇压。这一轮斩杀恶鬼后;本以为能稍事休整;却不料远处传来一封加急告天下书。
“宋师兄;卯洲……开战了。”
所有人面露骇然之色。
卯洲夹在寅洲与辰洲之间;且佛修少理世事纷争;就算在战争时;也主要是奔走各方疗愈伤员,按理说本应是最安全的部洲,却不想道生天竟第一个拿卯洲开刀。
“愁山梵海下本就镇压着一脉‘苦泉川’,道生天以两条冥河压境,足可引动苦泉川冲破封印……苦泉川一旦封印被破,卯洲也会沦为一片狱海。”
人间炼狱。
所有人心头沉重,宋逐忽然叫道:“不好,他们动用下泉川去进攻卯洲,势必要更多的鬼魂,师尊那里糟了!!”
他说话的同时,人已朝着天鞘峰下飞射而去。
此时的天鞘峰已经借由剑阵拔地而起浮于半空,而其下方原本镇着的深渊,已成为一片鬼海,无数厉鬼呼啸着冲出,纵然天鞘峰不断地倾泻剑气斩杀厉鬼,却仍有三分之一的厉鬼冲过重重结界,遇到活人便附体撕咬,所过之处,血流漂橹。
“师尊!师尊!”
无数剑气缭绕周身,宋逐凭着一身血胆冲过鬼海,急切地想去找孟霄楼的行踪。
半晌,深渊之底,忽来一缕剑气,直接将宋逐击出鬼海外,随后一道沉凝之声传出:“谁让你来的,胡闹!快出去!”
宋逐被打得连着几个趔趄在空中站定,道:“师尊,道生天那夺走了下泉川之人正在卯洲催动冥河,我们这里鬼潮势必要增添数倍,您到底何时才能冲破封印?”
孟霄楼的声音虽严厉,但也隐隐露出几许伤重的虚弱感:“我自有办法,你出去,管好天鞘峰之事。”
宋逐岂能离开,急道:“师尊你受道生天玄宰一掌,本就重创元神,这鬼潮又源源不断,再这般消磨下去实在不妥,我听闻真圆道友在正法殿正面迎战道生天玄宰神念附身的一名狱主,其功法名为七佛造业书,万鬼难侵,不如我去请她来——”
“不准!”孟霄楼厉声道,“道生天恨不能把地皮都掀过来就是为了找她,你带她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师尊,我——”
“你不用说了,你这个想法很危险,我不允许你再和南颜见面。”
“???”
宋逐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下泉鬼渊就一阵巨震,黑暗深处有一只漆黑的巨爪徐徐伸了出来,同时一个尖利的笑声遥遥传来——那是化神修士的隔空传音。
“孟兄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剑修,竟当真能扛到现在,元和临走前在这鬼渊里留下一头吞冥兽,饲养到现在也应足有灭洲之能了,眼下正当用处,若剑雄愿共襄盛举,元和倒是可向玄宰求求情,看在昔日一同在道尊膝下闻道的份上,天鞘峰自可还你,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