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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谦噎了一下,看看他又看看那还留着蓬松的娃娃头尚且懵懂青涩的女孩。
袁山掉过头去又喝一声:“汤元宵,还愣着干什么,叫二哥!”
汤元宵还是看了他一眼,才『露』齿而笑:“二哥。”
沈家谦笑脸相迎:“嗳,元宵妹妹。”直到袁山又喝一声打发汤元宵进去后,他才问出来:“你找这一小丫头片子来干什么?她多大了?毕业没?我看她都要个人照顾还哪儿能看护人。”
袁山信誓旦旦地保证:“二哥,您别瞧着她不大,其实老大不小了,马上要研究生毕业了,照顾下嫂子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而且最主要的是我瞧着她和嫂子相隔不了几岁,又都是女人,在一起有话说,可以陪着嫂子说说话。嫂子话是少了点,不过她话特多,您是不晓得,女人只要合得来,就喜欢扎堆叽叽喳喳。”
沈家谦想了想,没做声。
第48章()
吃完晚饭后,他才提了一下:“我有点事要出去几天,你自己在医院好好呆着。”重年看着电视荧屏,不做声。他也没有再说,开了笔记本电脑,一直对着自己的电脑,或凝神专注,或敲敲打打。到了睡觉时间,照例走过去关了电视,抱她进盥洗室洗漱。重年睡下后,他却没有在沙发上躺下,拿着笔记本电脑去了外面起居室。
这天晚上沈家谦有没有睡觉,重年不知道。第二天早上她醒了,他已经穿着白衬衫,正站在沙发旁边打领带,听见她起身的动静,只朝床边瞧了一眼。他没有立即走,系好了领带,重又坐在沙发上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这天的早餐也仍旧丰盛,可是重年也仍旧没有胃口。沈家谦吃完自己的那份早餐,见她还只是喝了几口牛『奶』,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碗里的小米燕窝粥,却是一口也没有吃,终于不耐烦了起来,端起那碗粥,舀了一匙就送到她嘴边。
重年抿着嘴巴,偏过头去。
他等了一下,见她还是不吃,索『性』放下碗,一手扳过她的下巴,仍旧把另一只手里的一匙粥伸到她嘴边:“吃了。”
她却偏偏紧抿着嘴巴怎么也不肯张开。
“你非要跟我闹是不是?”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语气更是一贯的强硬,“不管你怎么闹,你也得好好吃饭,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她知道他忍了几天的气已经全上来了,一时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他紧紧扣住她的下巴,那只手的大拇指却缓缓自她的嘴唇摩挲而过,不轻不重地按压了一下,连声音都带上了三分狎昵:“你是想要我换一种方法喂你?”
重年登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轻笑一声:“你知道,我有的是方法叫你吃下去。”
重年的确知道,他所谓的方法她是见识过的也再清楚不过。在张开口吃下那一匙他仍旧伸到她嘴边的粥之前,她静静地问了一句:“沈家谦,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我也很想知道,或者你现在可以试试?
她终究没有试,只是麻木地咀嚼吞咽那一匙早就冷了的粥。一直到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他又夹饺子给她吃,她一口就把一粒饺子全部咬进了嘴里。于是只要他送到嘴边,她就张嘴吃下去。
在吃了不知道多少粒饺子后,沈家谦忽然厌烦地甩下筷子:“吃这么多干什么?你中午还吃不吃了!”
他起身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穿上,一边扣扣子,一边不咸不淡地说:“我随便你闹,有多少人盯着你肚子看你也晓得,我们沈家就指望你肚子里的那一块肉。老太太现在没别的盼头,成天就想着跟人家老太太一样抱个孩子在怀里,我姐跟你叔叔这么多年没孩子,也不可能有了,可他们又喜欢孩子得紧。我们沈家现在就眼巴巴望着你肚子了,你要是叫他们舒心了,我也能叫你舒心。不过——”他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万一要是孩子有了一点意外,你这一辈子恐怕只得和我绑在一起,我们迟早总得生出一个给他们。”
短短一席话,他一连说了两遍“我们沈家”,也一样格外咬字清晰,一字一顿重重地说出来。她麻木地听着,起初还不明白他说这段话是为了什么,听到最后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只觉得既可笑又荒诞。
他却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扣,戴上腕表,最后又淡淡地说:“你知道我姓沈,长在我们沈家,没有什么做不出来。”
也许是因为沈家谦临走时的那番不轻不重的话,像一根针扯出线头,千头万绪忽然纷至杳来。原先并没有想过的细密心事悄然而至,她开始想那天晚上是什么令她不顾一切地一步一步走到厨房门口叫住他。那时候只是害怕失去,拼命想要护住,可并没有想过此后该怎样。已经几个月了,有时她也会想起那个孩子,才在她身体里呆了几周,从前她不是没有想过她总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偏偏是这样,命运总是这样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拥有就已经失去。到底是没有缘分。然而,这回会怎样,她也不知道。这个忽如其来的孩子重重地闯进她原本已经纷『乱』不堪的生活,把她那已然歪倒倾斜的城墙压得彻底坍塌崩毁。她不确定是否要这样把一个鲜活的生命带到人世,显然此时不是迎接他的时候。她也没有那么天真去以为真能如他说的那样,生下这个孩子后便可以万事如意。生命是神圣的,可是抚育一个孩子,并不仅仅只是生下来,此后还有漫漫长路要走。
接下来的大半天,她脑子里都是这些纷纷扰扰的念头,直至中午的时候,病房里陆续有人进来。桂姐来给她送饭,沈老太太和沈家和也来了。她们自然是已经知道沈家谦走了,特地过来探望抚慰,待她自然越发殷勤细致。
沈家和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他就是闲不住,呆了两天,就又忙得团团转了。”
沈老太太不以为然地说:“他倒是忙的什么?正经事都搁一边了。”
沈家和嗔怪道:“妈!他要是不做事你又得说他游手好闲,正正经经做点事,也从来没讨到你和爸的一句好话。”倒像是真有点不满了。
沈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从头至尾就知道护着他,他现在这样还不是你给惯的!”可是好歹也眉开眼笑,没再说什么了。
重年默默听着她们母女说话,忽然非常想念自己的母亲,想起了许许多多小时候的琐碎画面。慢慢地,思绪却又飞回来,回到了自己身上。她在被子里轻轻地伸手『摸』着那一块地方,里面有一个还未成型的小生命。她自然而然地想会是儿子还是女儿,假如她也有女儿,以后会不会母女两人再次经历一遍她所有的童年。
假如她也有女儿。
——这个念头一发而不可收拾。尽管还有那么多不确定,未来茫茫重峦迭嶂,在这一刻,把手停在那一块地方,她却只有一个愿望。
午饭过后一会儿,汤元宵便来了。重年原本是在沈老太太的叮嘱下躺下来午睡的,可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挨到她们出了病房就爬起来了,此时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汤元宵的到来既意外却又是昨天袁山嚷嚷了好几遍的,仿佛又是理所当然的。
重年招呼她吃水果,听她叽里呱啦不停,说上午有实验课没有来,又愤愤不平地说袁大头晓得了肯定要骂她。比较起来,她话是真的多,来了不到半个钟头,一股脑儿讲了一堆。重年笑意冉冉,有时应答几句,不知不觉也跟着她一起吃了一堆瓜果皮。
自这天开始,汤元宵果然是天天来,她活泼娇俏又叽叽喳喳,像个小太阳,走到哪儿热到哪儿。重年看着她青春飞扬的脸庞,陪她唧唧哝哝琐碎闲谈,倒是很轻松地在医院住了几天。
这期间来来去去也不断有人来探望,萋萋辗转听说她在医院后,也来了好几次。有一回终于欲言又止地告诉她:“郑铭去了美国。”重年顿了一下,没有做声。过了很久才渐渐觉得一股寒气从身体的最里面涌了出来。
她只是没有想到周顾也会来。那时,萋萋也在。他只是停留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仍旧是干净而纯粹的微笑,那一刻时光仿佛回到最初她睁开眼睛看见他。同样是在医院,他站在病床前,而她靠着床头看着他的笑。多年后,她仍旧觉得温暖安心。
生命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或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就是在这个下午,所有的挣扎不确定所有的犹疑不安啪啦一声统统落到了地上,有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定。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萋萋说:“重年,你要想清楚,这不仅仅是一个孩子,这是孩子的生命和你的生命。”可是她又说:“然而,我一早就知道你还是会生下这个孩子。”
重年笑,回答她:“是,我要生下这个孩子,和沈家谦无关,和我的婚姻无关,我就是要他。”
从医院回去后,重年没有睡主卧,而是回到了原先那间卧室。桂姐在第二天早上发现了,也只是笑着说:“现在是要注意一下,家谦又是酒又是烟的,外面应酬又是一堆,要是赶上半夜回来了,闹得你也休息不好。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好。”
桂姐帮她收拾了卧室,拿了一些换洗衣物过来,特地选了纯棉的床单被套,上头有朵朵小小淡淡的碎花,很旧的墨绿『色』,仿佛是远方记忆里的田园阡陌,黄昏的时候家家炊烟袅袅。
重年躺在上面,安然无虑地睡了一个好觉。早上起来,却在房间门口抬头看见了沈家谦。他衣冠楚楚从主卧室走出来,神情淡然而冷漠,只望了她一眼,大踏步地直朝着前走去,远远地把她丢在后面。
早餐桌上,只听见桂姐问他:“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家谦答得非常顺溜:“晚上,我瞧你们都睡了,就没吵醒你们。”
“你还想糊弄我们!”桂姐板着脸数落他,“要是晚上下飞机怎么可能一身酒气?你自己去闻闻你放在洗衣篮的衣服,你肯定又是在哪儿闹到了半夜。我跟你说,以后回家身上不能有酒味也不能有烟味,在家里更是不能沾。”
“为什么?”沈家谦若无其事地抬头笑了笑,“我喝点酒也是睡在我的房间里,隔得这么远,我在我的房间里抽枝烟孩子也闻得着?人家那么多还没出世的孩子,哪个有这么娇气的。桂姐,照我说你们就该放松点,不要还没点什么就瞎『操』心。这才两个月就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以后他出来了还有没有我的地方?要不我干脆搬出去住?”
第49章()
“你敢!”桂姐“铛”一声放下手里的细瓷小勺,再也忍耐不住重重地说,“你再由着『性』子胡天胡地闹下去总有一天后悔的还是你!”
他自然没有搬出去,他只是渐渐地不回家了。又或许他还是回来过,只是她没有见着。桂姐在这里照顾了她一个星期,见她的身体的确已经稳定下来,才放心地回了沈家老宅,只留下了一个阿姨给她做饭。还是沈家和特地找来的,说是中国八大菜系都会做,其中尤其擅长粤菜,煲的汤既可口又养生。重年笑着接受了下来。她也渐渐有了胃口,许多以前吃不下,觉得油腻味道奇怪的食物也开始吃了,怀孕初期的各种不良症状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