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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谦,放手!你放开我……”
他紧紧抓住她的双手,冷眼看她像被『逼』急了的小兽胡『乱』尖声叫嚷。
半晌她终于停了下来,精疲力竭,疲惫得只觉得浑身发软,渐渐松懈下来后,意识却悄然回归。
她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要怕?
只不过是他一时兴致,她就吓到落荒而逃。
总是有点太傻,所以才会刚刚一时发懵做出来这么不可思议的事。
明明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她却把自己弄到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
可是心里却仍旧难过,像是眼睁睁看着什么东西破裂,想要挽回却无能为力。
“沈大哥,”她终于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谢谢你的礼物,可是我不能要,我马上要结婚了。”
“哦?你确定你会嫁给他?”
“是。”
他低头望进她那双没有神采的漆黑大眼里,“重年,我们打个赌,我赌你不会嫁给他,会嫁给我。”
她被他拖着手从酒店顶楼的餐厅来到了二楼的旋转咖啡厅,按在了靠着栏杆的一张椅子上。偏头就可以模糊看见底下空旷的酒店大堂,挑高的白『色』圆柱,巨大的玻璃门转来转去,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像是冬日结了厚冰的水面,泛着银白『色』的冷光,男男女女的倒影穿梭而过。
而她坐在空『荡』的圆弧形的边缘,俯瞰十丈红尘,轻软如烟。仿佛身处空中楼阁,脚步虚浮,只是漂浮不安。
重年莫名惊恐,双手紧紧撑着桌面想要起身,“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沈家谦俯身下来,加重力道按住她的双肩,视线渐渐停留在了桌面上她泛白的指关节上,慢慢笑了:“你不用紧张,我说过我们只是坐下来喝杯咖啡。”
“我不想喝咖啡!你让我回去。”重年头脑一片混『乱』,弄不清楚事情怎么突然成了这样,身边的这个人仿佛再也不是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今天晚上的一切陌生到不可思议,仿佛是做梦一样,可纵然是梦,也是一场噩梦。
也许回去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她只记得说:“我要回去!沈家谦,你让我回去!”
“重年,”他在她耳边说,“有时候我们的眼睛和我们的心都会欺骗我们,许多事情在表面之后还有背面,可是许多时候我们只看到了表面没有看见背面,然后却以为那就是全部。你知道在你转身之后,后面会有什么吗?也许你不想知道,你从来都只想躲在你的壳里,自然那样是安全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那张壳早就破洞了,你只是不想出来而已。”
他的额发垂下来拂在她的脸颊,痒得难受。她低下头躲过去,声音也低了下来,“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他猛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姜重年,到了现在你还想和我装吗?你明不明白你自己心里自然清楚。”
其实他高估了她,他的话她只听懂了一点,还是云里雾里的,模糊中只觉得她不想再呆在这里,也不能再呆在这里。
然而,不等她说话,有铃声响了起来。他忽然转过她的头对着下面的大堂,“好好看看那是谁。”
一双眼镜蓦地覆上她的眼睛,像是放大了的望远镜,透过玻璃镜面,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仿佛是一场电影画面,镜头慢慢拉近,终于近到整个屏幕都是,一切都历历在目,近得恍如就在眼底。
微笑面对顾客的前台服务员,checkin的男人,逶迤在他肩上的大波浪卷发,男人接过房卡,转过头来,女人的大波浪卷发在空中『荡』漾出优美的弧度……
有什么“轰隆”一声倒塌,碎片裹挟着灰尘扑簌簌而落,满地都是荒芜的断井颓垣。
重年忽然用尽全力挣扎了起来,这里是再也不能呆下去了。终于还是站了起来,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坑坑洼洼上往前跑。
沈家谦在咖啡厅外面才拉住她。她甩手要挣脱,他一把从身后拦腰紧紧抱住她,因为用力挣扎她的呼吸萎『乱』,气喘吁吁,热热的拂在他的面颊上。
他觉得难受,下意识偏了一下头,“你要去拦住他们吗?”
她慢慢地转过头,怔怔地望着他,仿佛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他于是贴着她的耳朵,慢慢说:“恐怕等你下去他们已经进电梯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在前台查清楚他们的房号,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拿到房卡,然后……”
“滚!”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厌恶过一个人。只是一时兴致,他就能任意摧毁她辛辛苦苦拥有的一切。
天长地久终究只是荒芜的沙丘,一切都会有尽头,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这个尽头太快了,快到恍如海市蜃楼,只是昙花一现,就在她眨眼的一瞬间一切都变了。
她有的从来就不多,他却偏偏要令她一无所有。
“沈家谦,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是不是看着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才会高兴?你给我滚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然后静静笑了:“或许是我误会了,你只想回去睡一觉,然后今天晚上就是一场噩梦,早上起来就结束了,你还是能够高高兴兴地做你的新娘子,等着同他白头到老。”
她被他『逼』急了,口不择言:“沈家谦,就算是这样又关你什么事?我过我的生活碍着你了?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你就是看我好欺负,是不是?我就算最终不嫁他,也绝对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是哪样的人?”
她不作声。
他捏住她的下巴,望进她的眼睛里去,“重年,不管我是哪种人,你记住我的话,你会嫁给我的。”
他终于放开了她。她再也没有看他,脚步虚浮,麻木地朝前走去,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渐渐地走到了旋转楼梯口,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下面没有光的所在,直到他再也见不着。
地上躺着一只包包,他回头时才看见,是他刚刚追出来时拿在手里的。他蹲下去拾了起来,很普通的黑『色』皮质包包,金属链子上用红线挂着一串塑料仿的红『色』珊瑚珠。都说千年珊瑚万年红,竟然要这么久,千年万年才有这一点灼灼的红,尖尖的小桃心,『荡』来『荡』去,戳在手心,是她笑起来的样子。他觉得心烦,狠狠捏了一把那串珠子,才拿出手机打电话。
第16章()
重年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酒店大门口的,初秋夜晚的冷风吹来,带着一点凄凉,而街边霓虹闪烁,灯火璀璨摇曳繁华,车如流水马如龙,踏破琼瑶天上来。
万丈红尘,从来繁华如斯。
可是路灯下,只有自己的影子。
已经是秋天了,路边一树一树的桂花开得绚丽多姿。曾经惺惺相惜,以为一生总有一知己,不争朝夕不离不弃。
却原来只有自己。
这么多年,这城市仍旧茫然而空洞。
“嘎吱”的刹车声骤然响起,一辆车横在她的前面,堪堪靠近她的衣角。司机破口大骂:“找死啊,没看到这里是拐弯口吗?走路不带眼睛的?”
她懵了一下,竟然后知后觉地心里一紧,恐慌了起来,连连往旁边退了几步。
死?她还不至于,她不想做车下亡魂。
刹那惊醒,她原本就是这样,只不过老天爷让她做了一场梦而已,现在梦醒了,生活还是要继续。
走到了附近的公交车站,看了站牌上标明停靠的公交车路线,找到她要坐的那一路车时,她才发现她的包包不在。她的钱包,手机,钥匙都在里头,没有包她回不去。
她坐在候车椅子上,竟然开始认真地想起来现在要怎么回去,这才是最迫在眉睫的事情。
回酒店去找包包,她不愿意,她不想见到那个人。可是没有包她现在回不去,纵然她可以走回去,可是这里这么远,她不知道路,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走回去。
后来她想到了这里离公司不远,也许她可以走到公司,然后等明天上班了,再想办法回去。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越来越冷,她瑟缩在椅子上。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身边,她低着头只看见一双黑『色』的皮鞋,挺括的衣线,笔直的双腿……她没有动,也没有抬头,只是握紧了忍不住抖动的手掌。
“你想在这里坐一夜?”他的耐心终究没有她好,包包被扔到她身上,又弹落到了地上,红『色』的珊瑚珠子哗啦啦响,绳子断了,珠子逶迤了一地,橘『色』的路灯下鲜红如血。
她慢慢起身拾起包包,满地找着散落的珠子,一颗一颗放进包包里。总共是二十六颗,是双年亲手编织的,送给她的二十六岁生日礼物。
最终找着了二十五颗,还有一颗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怎么也看不见。她蹲在地上,又在四周来来回回找了一遍,这次终于留意到他的双脚间有豆大的红点闪烁。她没有迟疑,伸手就拾了起来,起身离开。
夜风扫落几片半黄半绿的树叶,扑簌簌地贴着地面打着卷儿,身后的人仍旧站在那里,昏暗的橘黄『色』的路灯下,长长的一条人影,茕茕孑立,伶仃如扑腾在地的枯叶。
很久之后,那个影子突然转身大踏步朝前走去。
第二天早上,重年仍旧在七点半下楼去乘坐公交车,然后在八点四十到达公司。上午接到了郑铭的电话,她说晚上要加班。第二天也接到了电话,她说同事过生日请吃饭。第三天,她说有应酬。
下班回去的时候,却在公寓楼下看见了他,靠在车边吸烟。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在公开场合吸烟,顿了顿,走过去,微笑:“你怎么在这里?”
“重年,我们谈一谈。”他掐灭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箱。
她仍旧微笑:“应酬临时取消了,经理带其他人去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重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担忧地望着她,“你不要这样,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
她说:“没事,只是这几天有点累而已。你还没吃饭吧?你去吃饭吧,我晚上想早点睡觉。”转身就走向公寓大楼。
“重年……”后面传来他的声音。
她加快脚步上前按了大门密码,走进去,门在身后“砰”一声关上。直到等电梯的时候,自己都诧异,刚刚竟然能够那么镇定,只有她知道她的手一直在发抖,脚步都是虚浮的。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她却没有走进去,因为没有听见车子引擎发动的响声。
原来有些习惯不是一时就能改的。
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进了电梯。
重年再次步出电梯的时候,的确镇定了一点儿。刚刚她在房间把这三天都不愿意想的事,稍微整理了一遍,该来的总要来,就算今天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那么明天,后天呢?
她不能这样躲他一辈子。
她没有笑。他仍旧靠在车边吸烟,看见她出来了,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重年。”他还是把烟掐灭,扔进了垃圾箱。
重年一直觉得他喊她名字的时候很好听,带着一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