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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祁南一路都是这么走着过去的。
当年,她在这路上或许也是平静欢喜的吧,进了高中,毕业之后无论如何找个工作,离开这个地方,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生活去。
哪知道,这平静,她只得了一年多,就再也没有办法去学校了。
祁南咬咬嘴唇,晃晃脑袋要把那些有些不堪的记忆甩掉。
一个从小生活在重男轻女家庭里的孩子,从小被灌输着你妈妈不要你了,你在这也是因为我们可怜你的孩子,还能有什么期盼呢?所以她不争、不抢、不期待,所以她自卑敏感又多疑,所以她从不反抗从不流泪。
有时候她会想,为什么,会要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呢。
生而为人,对不起。
可原来,她有那样好的母亲,有那尚未见过就能为她出头的弟弟……她还有很多亲人,亲人并不就是黄家这样。
祁南没有再想,而今,她已经回来了。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亲人,跟前世那样惨痛。
譬如……冷俏。
刚到冷俏家附近,祁南就觉得有人影一闪而过。
心下存了疑虑,冷俏家后面有竹子,她倒是没有进堂屋,只进了院子就往屋后绕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有人,这就奇怪了。
贼?
倒是也没有人啊。
既然都已经绕到了后面,祁南抿嘴笑了笑,干脆吓吓那个傻丫头。
屋子里传来冷伯父冷国梁的声音,“俏儿,你不要总是使性子,你跟祁南就是亲姐妹,以后多多照料她知道吗?”
接着,传来冷俏调皮的声音,“她比我大,我才不照料她呢,凭什么呀。”
一听这丫头就是在说反话。
冷国梁却是不这么认为,声音也有了些严肃,“俏儿,有些事情,也应该让你知道了。”
冷俏清脆的声音传来,“什么什么?”
见女儿一派天真,如果可以,冷国梁愿意她一直如此,但是,儿女总是要长大的,儿子在部队里,他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冷俏这边,等到高中毕业,估摸也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眸色一深,陷入了回忆之中,“我知道你性子急,可我从小是怎么教导你跟你哥哥的?咱们为人堂堂正正,知恩图报。”
冷俏笑了笑,扬着一张俏脸,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说祁小南吗,怎么又扯到这边了。”
冷国梁没有回答她,只继续道:“当年,我离开家乡,去上大学,那时候全国都是饥荒啊!咱们家穷,去到那,以为半饥半饱地也可以过得下去,怎么也能活命,可形势一天坏过一天,终于有一天,全身都肿了起来,我就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那时候,饿死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可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我在学校里的一家筒子楼里,那是教我的老师,拿了麦乳精泡给我喝,说家里有很多……我当时也是混,就都信了,后来才发现,老师一家人,也是四处吃野菜了,再也没好意思去,老师叫了我几次,也就罢了。”
“不过几日,我运气好,找了一样工作,就是帮整理档案,说是我字好,做的目录也清楚,没有工钱,但是给代食品,就这么熬了两年……”
说着说着,冷国梁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一般,眼里有泪光闪动。
冷俏也不吭声了,眼睛红红的。
她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以前那么苦。
冷国梁很是不习惯在女儿面前如此软弱,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接着道:“直到后来,我才无意之中发现,哪里是运气好啊,那时候为了一两块粮食的事情,出了人命都不能算新闻,一块点心就能是重礼了,何况这一直做点事就能换来的代食品呢,这一直是老师,他怕我面子过不去,偷偷央了人给我找的事情,那些东西,都是从他们一家人口里硬生生省出来的!”
冷俏忍不住,捂着嘴流眼泪,又问道:“爸,你以前怎么不早说,也没有带我去看看老人家。”
冷国梁苦笑一声,“这样好的人,浩劫之中,却什么都不是了,来了咱们马鞍村,再也没能离开……”
“我们村?我怎么不知道?”冷俏坐不住了。
冷国梁黯然,“我以为我回来,总是能帮上什么忙,却发现我根本没有什么用……老师跟师母……”
冷国梁泣不成声。
好一阵,才缓过来,“我的老师,叫祁平蒙,就是祁南的外公。”
“呀!”冷俏叫了出来,话语之中透着后悔,“爸,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肯定不会耍性子了,她要什么我都让着她……”
冷国梁摆摆手,“祁南性子重,我原想着不能让你知道,你知道了这咋呼的性子,她也就晓得了,怕那孩子想太多。”
“以前祁南的爷爷,不同意让她读书,我好说歹说,幸亏当初有个同学在学校做老师,让他上门劝,这学费跟伙食,咱们也都一起出,她爷爷才算是同意,还遗憾她不能干活,老师已经不在了,我怎么还能让祁南受那样的苦。”
蹲在屋后的祁南,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
原来还有这一出,冷伯父如今还一直自责,那样的浩劫,他完全不顾自己前程,回到村子帮衬外公,难道还不够吗?这么多年,一直供着自己念书的,居然是他。
这是善的因果吗?
屋子里又传来冷国梁的声音,“俏儿,我原是打算,你们现在也都是高中生了,等过两年上了大学,以后在城里找个工作,这就好了。”
“可是现在,估摸也是走一步看一步,要当真的不上大学,高中毕业之后,我写封信,你们出去……闯一闯。”冷国梁说得隐晦又艰难。
冷俏还沉浸在以前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祁南也只是听了后头的话尾,从屋后绕过来,“冷伯伯——”
第21章 被挟持了()
冷俏骑着自行车,祁南跨坐在后座上,座包跟后座间,还放着半袋子大米,也好在这自行车比较大,祁南就扶着这袋子米半趴在上头。
冷俏一路上哭哭笑笑的。
“祁小南——”
“俏儿——”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祁南笑了笑,率先开口,“俏儿,你要是看见我现在是什么姿势一定能笑死,我就像龟丞相一般,感觉自己就是个壳,趴米上,哈哈。”
冷俏没有笑,顿了顿才道:“祁小南,我真不是人,以前我爸整日地说让我照顾你,让我把我的那些东西给你,我当时可不待见你了……”
祁南失笑,这换成谁也都能这样,试想自己父亲不管不顾地让你一直照顾比你大的别人家的孩子,又不说是什么原因,谁心里都不舒服,何况即便如此情形下,冷俏对自己一向不错。
只是,当年封闭的自己,世界里似乎走不进任何人。
除了……大白鲸。
说开了,两个人反而自在了许多。
一路颠簸着进了学校。
刚到校门口,就遇见黄芳芳,她冷哼一声,挽着另一个女同学的胳膊,从她们身前走过。
冷俏很是不忿。
“你瞧瞧你那个神经病妹妹!穿白球鞋了不起吗?还有头上那什么蜻蜓头花,两个人还一模一样呢。”
把大米送到食堂的路上,冷俏又道:“看着就跟小孩子用的一样……”
这么一小段路,就提了三次,祁南失笑,戳破得毫不留情,“俏儿?”
“嗯?”
“你不会……是喜欢她们的头花吧?”
冷俏粉面含怒,“祁小南!!你太讨厌了!瞎说……什么大实话。”
被鄙视的祁南,当场被冷俏甩开,她排队过称,把祁南赶跑。
祁南也不戳破她的小心思,不外乎是怕自己心里过意不去罢了,青成高中的伙食是这样的,每个人交了米,每斤米还要另外补两毛钱,这样,才能换成二两三两的一叠饭票,凭票吃饭。
吃了这么多年,祁南暗暗愧疚,之前都是别的同学说是黄芳芳给自己的,也就是今日巧合,才能得知原来竟是吃冷家的。
她握紧拳头,心思却都在如何赚钱上。
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有人小跑起来。
还有惊呼,“拦住他,拦住他!”
“妈呀,死疯子又来了!”
接着,又是一阵听不清楚的怪异的声音传来。
一切发生不过一瞬,祁南缓过神来,本能地抬脚就要跑。
慌乱之中,也不知道究竟是被谁绊了一下,摔在地上。
好在她手撑着地,即便如此,手掌还是被粗糙的沙砾磨破了。
此时顾不得那么多,眼见的就是有人捣乱。
被阻拦的疯子,此时却是已经面目狰狞,双目赤红,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双目,手里的东西更是飞舞起来,似乎要摆脱众人的阻挡。
纷纷有人痛呼,看来是被砍伤了。
刚刚爬起来的祁南,就觉得一股力传来,堪堪站稳,就被勒住了脖子,脖子上还传来冰凉的触感。
自己这是……被挟持了?
出门没有翻黄历?
祁南身子比较瘦弱,被控制住暂时动弹不得。
她深呼一口气,即便手有些发抖,也不停告诉自己,祁南,别怕,上天既然让你重生了,就不会让你这样不明不白地死。
祁南迅速分析了眼前的处境,身后这个人,大家都说是疯子,那么就是说,他的行事根本不能以常人推断,而且从他现在的喘息看来,情绪还很激动……自己情况,十分不妙。
这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也有人去叫老师的。
但不管如何,他们这里都没有一招制服这疯子的本领,而且投鼠忌器。
祁南手心里的汗一个劲地往外冒。
“哎呀,都说这个是菜花癫,菜花一开就要发疯。”
“以前倒是好好的,怎么发疯发到咱们这里来了,这学校也没有人管吗?”
“也不知道被拿住的是哪个班的,真是倒霉。”
“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涌上去打死他!”
祁南呼吸都要停止了。
头顶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不,不是……青青,青青没了,我……”“不要池塘,不要池塘……”
“别过来,别过来……”
这疯子好像还是有些意识,而且祁南突然觉得额头一凉。
“哎呀,那疯子哭了!”
“疯子就是疯子,要哭要笑有什么区别。”
围观党们,似乎忘记了还有祁南这个人。
当然,也有记得的,“这位同学,你别害怕,等下老师就来了。”
祁南几乎气笑了,这来了又能如何。
疯子的手有些发抖,祁南硬着头皮,颤抖对大家说,“你……你们离远一点点,这样围着他有压迫感,他情绪更加激动。”
“你们听见了没有,散开散开!”冷俏刚在食堂换好饭票,一听疯子闹事,原本想自己先找个地方躲一下,想着祁南不在身边,心里就莫名有些慌,这奔过来,看见被挟持的人是祁南,心都不会跳了。
听得祁南艰难那样说,什么都不管就先赶人。
包围圈总算扩大了一些。
冷俏深吸一口气,自己却慢慢往近处挪,僵笑着一张脸,对那疯子说道:“伯伯,你别怕,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