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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愣,似乎是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朕答应你也并不是没有条件的,若是三年之内,贺氏和朱氏两个人,没有一个人能够为你生下个儿子,那你也就不要怪朕毁约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可明白?”
陆城也没有想到皇帝还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想了想,三年的时间,长安这一胎生下来之后再怀两次也不是不可能的嘛,怎么可能生不出来个儿子呢?若是此时不答应,只怕三年之内父皇又要往府里塞人了。
看着陆城离开了晏清宫,皇帝让吴松扶起他颤抖的手,陪着他一并去了屏风后面的那间密室。陆城不知道的是,十几年前,他还是魏王的时候,因为和和睿皇后一往情深,又担心她因为两个人的感情背上“专宠”的名声,所以也用了这样的法子,想把侧妃李氏树成靶子挡在前面,却不想着了李氏的道儿,反倒让李氏早在和睿皇后生陆城之前生下了庶长子陆垣。
“倩云,朕来看你了。你不知道,咱们两个的儿子,如今出落得有多像当年的朕。只是他比朕更果决,更能拿得起放得下,是你给朕生了一个好儿子啊。还有他的王妃贺氏,那也是你堂妹唯一的女儿,你的姨甥女,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说着从吴松的手中接过了点好的一炷香,轻轻地插在了画像前的坛子里,心中默念道:“朕不知道当年免了城哥儿的太子之位究竟是不是对的,只是倩云,朕答应你,只要城哥儿能够肩负得起这天下苍生,将来江山社稷就一定还是城哥儿的。”
吴松自从和睿皇后与世长辞,从正懿宫调到皇帝身边也有很多年了,因为曾经侍奉过和睿皇后的关系,皇帝对他有很多东西也是不防着的,也好在吴松知道分寸,所以在这么多年一直稳稳当当的待在皇帝身边,而且也有意无意的帮着陆城做了很多事情。
看着皇帝转过了身,脸上又一次老泪纵横,吴松试探的问道:“皇上,为什么您要给秦王爷定下那样的规矩呢,那岂不是让秦王妃压力太大了?”
皇帝摇了摇头,若是到时候真的整整三年秦王府都没有一个儿子出生,那陆城也只能怨命了,只是不知道到了那一天他会不会后悔今天做出的决定。
被吴松提及压力很大的秦王妃贺长安正逍遥自在的在府上养胎,朱云佳在一旁轻轻地帮贺长安敲着背,贺长安靠在榻边上,翻看着手上陆城给她的那本《水经注》,翻过了一页,抬起头,看了一眼朱云佳:“你也不用把自己弄得跟了小丫鬟似的,怎么说你也是咱们府上唯一的侧妃不是?你看看,这可倒好,你一来了,紫笋和碧螺她们都躲懒了,银针那丫头早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和别人闲侃去了。”
朱云佳轻轻笑着,手却没有停:“王妃您这样子是体恤妾,可是妾却不能不守本分不是?早些年在朱家的时候,妾的姨娘日日天不亮就要到于氏房中立规矩去,就是头一日父亲刚在姨娘这里歇过也是不例外的。妾自知之前的两年是自己糊涂,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计较,现在妾可是在王妃这儿找补呢!”
东珠那件事儿过后,整个朱府算是都明白了秦王爷的态度,那就是朱云佳是他秦王的侧妃,任何人只要不想和秦王作对,就别在朱云佳身上没事儿找事儿!
陆城的意思朱云佳也不是不明白,只要她自己从此之后再不想着争宠的事儿,只想着在王府能有一席之地,安安稳稳的货到终老,那么该有的荣华富贵,她一样都不会少了去。朱云佳又不是傻子,怎么能让自己活得更好,她还不明白吗?一味的和正妃作对,那么剩下的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碧螺,你去跟厨房说一声,今天中午我想吃蟹黄汤包,配几样时令小菜就好了,不用上那么多花样了,吃不完的也是浪费。我如今怀着身孕,还是节俭些的好,也当是给我腹中的孩子积福了。”
碧螺正打算领命而去,朱云佳却轻呼一声给拦住了:“王妃您现在怀着小世子,可千万不能吃蟹黄汤包。蟹属于寒凉之物,蟹黄更是蟹中的大寒,孕妇吃了,轻则胎儿畸形,重则……”
看着朱云佳一脸严肃的样子,贺长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想了想还是让碧螺去叫鲜肉小笼,看着碧螺走后,贺长安挑眉看了看朱云佳:“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回王妃的话,妾姨娘的父亲就是个走街郎中,因此妾的姨娘也是精通医术药理的,不过她却不让妾过多涉猎,只是告诉了妾很多东西的温平寒凉,是否相克之类的。像这蟹属寒凉之物,还是小的时候,家中到了吃蟹的时候,因为姨娘不得宠,妾也很难吃到,姨娘就同妾说,蟹是凉性的,女儿家的还是少吃为妙……”
其实就算是朱云佳没有出言提醒,碧螺传话到了厨房,厨房里面的厨子是陆城专门给贺长安请的,也不会不懂这些的,不过贺长安倒是没有想到,收服了朱云佳,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第一八零章 和亲()
第一八零章和亲
自从怀了身孕之后,就算是陆城要上朝或是在书房看公文的日子,贺长安也都不再觉得无聊了,银针依旧是那样叽叽喳喳的性子,反倒是贺长安听着也不觉得烦,总觉得她的八卦似乎是比从前更有趣儿了些,更何况银针现在已经变成了贺长安的同盟军……两个人都一门心思的想要把碧螺和毛尖促成好事。
因为怀孕的缘故,贺长安倒是也比以前更注重养生,虽然朱云佳是个半吊子,但是对于贺长安来说她那点儿药理水平都已经是望尘莫及了,所以朱云佳早起了过来请安之后,就会被贺长安留在正院儿里说话,为此朱云佳还笑言:“王妃这是要把自己变成个杏林圣手才肯罢休呢!”
七月中旬的时候白氏来秦/王/府上小住了几天,临走的时候还特地把杨嬷嬷给留在了府里照顾贺长安安胎生产。贺长安自然知道白氏担心的是什么,世家大族尚且有那种在女子怀孕或者生产的时候做手脚的阴私事儿,更不要说王府了,宋侧妃的小产和大皇孙钰哥儿的先天不足不就能充分的说明这些么?有了这些前车之鉴,白氏早做提防还是很正常的,因此贺长安也并不拒绝白氏的慈母连心,不过贺长安还是很相信陆城绝对不会容许那些对她和她腹中孩子虎视眈眈的人有插手的机会的,但是杨嬷嬷来了的话她的口福可也真的好了不少呢!
就这样每天舒舒服服怡然自得的到了八月中旬,中秋节的时候,本来要进宫领宴的,可是因着之前传出来她胎气不稳,皇帝也就特地准许了她不用一道儿前去,倒是陆城,从宫里面回来之后微微有些酒气,脸上也有一点红,贺长安赶紧让紫笋打来热水给陆城擦擦,又让碧螺去厨房把早就备好的醒酒汤拿来。
热水和醒酒汤都端上来了,陆城摆了摆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贺长安拧了一个帕子要给陆城擦脸,刚转过身来,就见陆城把头埋在自己胸前,声音有些倦怠:“遂如……”
贺长安很少看到陆城是这副样子,赶紧用手揉了揉他的头:“你这是怎么了?宫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陆城一伸手,拉着贺长安在榻边坐下,却只是那样静静的倚靠着贺长安,很久很久,才用手抚上贺长安的肚子,吐出一句话:“你希望这里面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贺长安每天想的最多的问题就是肚子中孩子的性别,但是陆城这样问了,她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了,只能反问一句:“你希望呢?”
“女孩儿。”陆城想都没想就给出了这样的答案,然后又想起了和皇帝之间的三年之约,怕贺长安多想,赶紧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儿子的话,我可是小心眼儿的人,要和儿子吃醋呢。要是女儿的话,我可以把你们两个一起疼爱。”
贺长安会心一笑:“你希望是女儿,那就一定是女儿。”
“你就不担心三年之期到了,若是你没有生出儿子之后,父皇用这个约定要挟我纳侧妃吗?”陆城扳过贺长安的头,一下子吻了上去。
一个绵长的吻过后,贺长安看着陆城,眨了眨大眼睛道:“我相信你啊!”
这五个字听得陆城愣住了,一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陆城都觉得,贺长安这种几乎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才是让他们许多年来感情都风雨无阻最重要的东西。
但是这一刻的陆城想到宫中宴会上面发生的事情,却在一瞬间感到特别的无助,一把抱住了贺长安:“但是我担心我保护不了她,保护不了你们母女。”
贺长安一看陆城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今天在宫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很大的事情,只是他现在不想说,她就不会追着去问,但是她也知道用不了多久陆城就会把发生了什么事情跟她说的。
挣脱开他的怀抱,贺长安接着拿帕子给陆城擦脸,果然,还没有擦到下巴,就听到陆城低沉着声音道:“遂如,父皇他……他给二妹妹指婚了。二妹妹要被父皇……被父皇送到南安去和亲。”
贺长安的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说大宣不需要送公主出去和亲了吗?现在又算是什么情况?
陆城也看出来贺长安眼神中的费解,就给贺长安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原来唐璟琼出使大宣并且代表乾祐和大宣结盟,在很大程度上给了南安非常大的压力,南安本来就在休养生息的过程中,一旦大宣和乾祐的同盟军两面夹击,南安就算不亡国也要元气大伤,再加上南安国王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又沉溺于美色,南安的休养生息之路非常漫长。
结果就在几天前,南安那边传出了消息,国王突然暴毙,据说还是死在了某个宠妃的床笫之间,南安太子顺理成章的登基即位,一切都顺利到堪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并且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休书大宣,以王后之位恳请大宣嫁出一位公主,这次求亲的聘礼之中甚至还加入了南安版图之中的三座金矿。
以前南安虽然数次向大宣求亲,但是没有一次是这样正式的,且求亲许诺的都是南安太子妃之位,如今却不同了,太子登基成了国王,许诺了王后之位,且三座金矿足够诱惑,也足够成全大宣的面子,若是皇帝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以……所以父皇就选择了二妹妹,是吗?”
贺长安还记得陆城给她讲过的那些往事,包括二公主的生母恬妃朱氏是怎么死的,二公主是如何年幼丧母,这些年因为生母背着那样的罪名活的又有多么不容易,因此对于这个风雨飘摇的金枝玉叶,贺长安一直是心存怜惜的,原本以为等到二公主长大了,许了驸马,自己成家过日子,可能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可是谁能想到……
可是她心里也明白,唯一的选择,只能是二公主,大公主已经许了陈敖,庆妃断断不会让四公主和亲到南安那种地方,二公主三公主比起来,二公主年龄稍长,因为恬妃的缘故,也不如三公主尊贵……
怪不得陆城方才的情绪那么低落,原来就是看到父皇根本保不了二公主,有感而发吧!
“不用担心,其实我倒是觉得,父皇不见得是真的保不了二妹妹。只是父皇和恬妃并没有什么深情厚谊,如果让父皇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