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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长宁琴技不佳,但符长安却在此类上颇有灵性。但是不知怎的,对于这曲广陵散,符长安却似不开窍一般,纵是能将曲谱一字一句的背下来了,却如何都习不进去——就更别说符长宁了。
后来,因实在不得门路,两人不得不动起了其他念头——他们想将曲谱交给父皇——他们的父皇,也能弹奏得一手好琴。因念着那句“心怀天下”,故此,两人想让他们父皇试上那么一试。
但就在两人打定主意第二次要将那曲谱交予天岚国皇帝的前一晚,那本曲谱,却不翼而飞了。
纵是符长安心中早已有了曲谱,但是那原本凭空失踪,也确实让他们二人赶到不可思议和难过。符长宁倒也还罢了,符长安却觉得,这大概是上天不愿将这本曲谱交给别人。于是后来,符长安勤学苦练,却竟真的像是突然开了窍儿,琴技日益进步,愈发纯熟。最后时,那一曲广陵散名动天下。
但是那凭空而飞的琴谱,却再也找不到了。
这会儿,符长安说,他找到了那本琴谱。
在这黑漆漆的屋子里,符长宁若是这般肯定符长安所说的这番话,只能是因为,符长宁很可以确定她手下摸着的这本书,确确实实是广陵散——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当初这本广陵散,一直收藏在了符长宁这里。而有一次符长宁拿出广陵散翻看的时候,袖子不小心带动了竹香,竹香一歪,就给那本广陵散的边角烧出了一个洞。
故而此时此刻,符长宁才能如此肯定。因为她失手将广陵散的边角烧出了一个洞的事情,她因心虚,并未告诉符长安,而且那个洞不大,又是在边角的地方,寻常人难以发现的。就算是发现了,也不容易确定,这看起来就破破烂烂的书,到底是之前就有这处破损,还是后来才多出来的。
符长宁一直觉得自己隐藏的天衣无缝,故而此时她摸到了这本消失二十几年的书,才因有如此感慨。
符长宁笑问了一句,“阿兄从哪里找出的这本广陵散?”
符长安将那本书拿在手里,符长宁依稀听见符长安似乎是转过了身,去坐上了旁边的榻上,于是她也跟着摸索着往那边走。到底因为路不顺,一下子就提到了凳子脚。
符长安一把将踉跄的符长宁扶住,然后给拉到了身边。
符长宁窘迫的坐了下来。
就听符长安慢腾腾说道,“也不是什么好说的罢了,兴许是咱们当初忘记了,这本书就放在了那阁书柜的最上头——兴许是咱们藏起它的时候,顺手,就忘拿下来了”
符长宁听着,也不知是哪里违和,但她也没有应声,于是就只是点了点头。
符长安用手摩挲着书的封皮,半晌,他似乎是侧过了脸,轻声说道,“羲和,你想不想听我弹奏广陵散?”
符长安说话时的热气温温的吞吐在符长宁耳边,符长宁这才惊觉,两人竟坐的如此的近。她此时此刻方觉出不对,哪怕是亲兄妹,这般亲密也是有些逾越了。于是符长宁蹙着眉头就要起身往旁边挪一挪。
第二百六十三章,《广陵散》(二)()
符长宁蹙着眉头就要起身往旁边挪一挪。
哪想没用她挪动,她身边儿的符长安却已经起了身,行动之间符长安的那片云水纱的衣袍缓缓带过了符长宁裸露在外的手臂,那轻柔的触感就仿佛是天边的云朵一样。
符长宁心中暗道自己想多了。
符长安这是径直去取了他的那张琴。
符长安似是早已在这种黑暗之中扎了根,这会儿里里外外的去取琴焚香,竟也半分没有磕磕碰碰,十分熟络,宛如在光明之处一般。
符长宁看不清符长安的动作,她只能凭靠着感觉和声音来揣测符长安的动作,这会儿,鼻尖萦绕起的越女香告诉她,符长安已焚好了香。
那边悠远的琴声被拨弄响起的时候,符长宁还犹自感慨着越女香的熟悉之感。
然后,她听了许多年的更加熟悉的广陵散,就这么自符长安的指下倾泻而出了。
广陵散这首曲子就这么甫一响起,往事就如同潮水一般充满了她所身处的这片黑暗当中。符长宁依稀想起他们的孩提时候,两人对坐练琴焚香。符长宁是不擅弹琴的,她懒怠于去悉心练习。但世家女,弹琴作画什么的,却又是一项基本的必备技能。符长宁虽与符长安相比起来,是并不擅长的,但其实却又能弹上那么几首颇为流畅娴熟的曲目。
只是若是说其中韵味,就稍有些欠奉了。
但符长安则不然。
符长宁和符长安的父皇,也就是天岚国的皇帝,是以一手隽秀潇洒的瘦金体,和韵味匀长的琴技扬名天下的。而符长安写不天岚国皇帝那铁骨铮铮的字,却能够弹得出他那手绝世的好琴音。相反,符长宁虽弹不出那琴中意味,弹出来也是味同嚼蜡,但她那一手飘逸骨感的字,却深得天岚国皇帝的真传。
这兄妹二人,也算是不曾埋没了他们父皇的谆谆教导罢。
这会儿,兄妹二人再次对坐,只不过这回可没有美婢随侍,也没有高山流水,周遭都尽是黑压压的一片,符长宁甚至看不清楚她哥哥的面容。但是符长安的琴声,却是仍旧未变的。
符长宁唇畔展露出一丝丝的笑意。
这会儿,符长安在那里奏琴,这把琴的声音堪称是绕梁三日而不绝,在外面听起来,更是悠扬绵远,阖宫都知道,皇太子殿下今日心情不错,竟弹奏起了曲子。
唯有高坐在碧影殿的太子妃白氏,这会儿定定的看着惊鸿殿的方向,眼里头什么神色也没有。但是等到她身旁的婢女轻声唤她的时候,白氏却又皱了皱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与不悦。
但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符长宁在黑暗之中聆听着曲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又或是许多年没有听到过符长安的琴声了,符长宁总是觉得,符长安的琴声似乎比往日更胜一筹。要说这也是应该的,毕竟早已过了许多年。只是再深追究起来,里头的情感和意味,似也不如以前空旷豁达了。但符长宁毕竟是个外行,她根本听不出那许多意思。这会儿,于是符长宁只当是符长安因病而胸中郁郁,根本就没有联想到什么其他。
广陵散曲子并不很长,待符长安弹完了的时候,符长宁犹自感觉到耳旁还有余音环绕。她拍了拍手,笑赞道,“当真是天籁之音。”
符长安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符长宁对于这种黑暗还不大适应,有些不大安稳的就问说,“阿兄可用过膳了?”
又发觉无法看天色来确定时间,于是有些尴尬的笑说,“方才我出来的时候,似是快要到晚膳时分了”
“已经酉时了”符长安淡淡说道。
“酉时?”符长宁一惊,“竟这么晚了?”又觉得奇怪,带着笑问道,“你又如何知道现在已经是酉时了?”
符长安摇摇头,将琴拢好了,一边说道,“在黑暗之中呆的时日久了,你自然就会分辨出这其中的不同。”他似是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带着笑,说道,“日头一落山,这空气里便遍都是清新的草木芳香,你闻不到的吗?”
——在符长宁的心里头,她哥哥符长安一直都是这么个装神弄鬼的“名士”派头。符长宁也不吃他那一套,这会儿听人问了,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回答了符长安一句,“闻不到啊!——”
符长宁却也不像原来似的那样恼,他低声的“呵呵”笑了一声,然后又起身,符长宁逐渐感受到了符长安身体的热度——是符长安靠了过来。
他走到符长宁身前站定,然后慢慢蹲下,两手扶住符长宁的膝头,问说,“羲和,你要在天岚国陪我吗?”
符长宁酸涩的点了点头,“陪你。”
符长安微微笑道,“直到我病愈才走吗?”
符长宁反握住符长安的手,劝说道,“我会尽力为你寻访名医的。你这病,定能够治好的。”
符长安却没说话,他微微缩了缩拳,半晌,才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倒希望这病永不会好”
符长宁心目中的疑虑愈长愈大,但是这会儿,符长宁仍是温温顺顺的摇了摇头,说道,“阿兄一定会早日康复的。”
符长安再不说话了。他将脸埋进了符长宁小小的手心里。符长宁腾出一只手去摸着符长安垂在地上的鬓发,叹了一口气。
符长宁并没有一直都在符长安那里陪着他。但是符长宁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尽都黑了。但是这会儿,符长宁反而觉得,有这皎洁的月光照路,外面的天色也不那么可怕。
符长宁只身出来的时候,婵衣和嬛衣已经披着衣裳在外面等了许久。见符长宁这会儿终于出来了,两个人才急忙上前,因着秋日里夜深露重,她们也给符长宁披上了一件薄薄的氅衣。符长宁却偏过头,因嬛衣手里提着的宫灯而刺得避开了眼。
嬛衣见了,忙避过其芒。
婵衣轻声问道,“娘娘饿了不曾?”
符长宁将手覆盖在眼睑上,待慢慢地适应了宫灯昏黄的亮度,眼前的白芒全部退下了以后,这才慢慢将手放了下来,回看了婵衣。听闻问话,点了点头,轻声的回答了一句,“是有些饿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风度翩翩的美中年()
听了符长宁说饿,婵衣旋即回她个笑,回说,“奴婢已经让人将莲藕粥在灶上温上了,一会儿娘娘回去,就能喝上热乎的了呢。”
符长宁点头微笑道,“很好。”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慢慢地回了符长宁的住处。
一回去,果然如同婵衣所说,进去便有婢子鱼贯进入,将莲藕粥和清一色的小菜端了上来。因天色已是很晚了,故而并不曾准备油腻的正菜。但这样,倒也很合适符长宁的胃口。
这一顿饭,符长宁用的极香。
符长宁还是不能适应符长安那里永无光亮的黑暗,她在黑暗之中简直觉得是度日如年。如若不是处于对符长安的极度信任,符长宁是不可能在黑暗之中待那么长时间的。不过反过来想一想,当符长安当初甫一得病的时候,黑暗之中可不曾有他所信任依赖的人在等着他。那么那个时候的黑暗,对于符长安来说,该是多么的难以忍受呢?
符长宁甚至是不敢继续想了。
符长宁就这么想着想着,就心情不大好,于是这会儿哪怕是饭菜的滋味再可口了,在她眼里就也变得寡淡了起来。于是符长宁就这么匆匆的吃过了一顿颇为寡淡的饭菜,也就洗漱一下,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符长宁就见到了她的父皇,天岚国的皇帝陛下,符撰。
符撰是个翩翩俊朗的美中年,到了他这个年纪,留一把美髯长须,再加上他生的并不若时下所流行的“君子”才有的肚大圆肥,反倒是身姿欣长挺拔,容貌清俊过人,若不是那一把胡须,人都还以为他不过是个刚过而立的人呢。
符撰这个样子,看起来倒是不特像是一国之主,反倒是更像一个清流名士了。
见了符撰,符长宁也是感慨万千。
小的时候不大懂事之时,她一直觉得符撰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了——予她尊贵地位,予她最好的吃,予她最好的穿,予她当世无双的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