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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慎敏公主还是天岚国的宝贝,也自然就是祁烈的心头好。又因着梅姑姑的偏帮,这一仗,还不知事的慎敏公主却赢了个漂亮。从此以后那侍妾再不曾出现在潜龙邸中。
后来,梅姑姑一次次有意无意的帮忙,都叫那个成长迅速的公主疑虑重重。终于有一日,在多疑的公主觉得梅姑姑掌握了她太多太多的秘密之时,就叫人去毒杀了这名敌我不明的女官。而当她临死之时,才含着笑,问那个早已成为高高在上的荣国皇后的符长宁,“公主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的汉青山脚下,您救下了一个被恶狗追咬的乞儿?公主定忘了。但那乞儿却一日不敢忘记公主之恩。纵是现在死在了您这儿,那大抵,也该是那乞儿应有的归宿吧。”
符长宁仍记得,梅氏最后呢喃的那句话,“阿娘说,教我成为公主一样高洁无瑕的人。可是,如今双手沾满鲜血的我,又怎么配呢”
是啊,如今双手沾满鲜血的我,又怎么配被你所敬仰呢?
梅氏确是如符长宁所愿的死了,但知晓真相的符长宁,却一辈子都难以摆脱那种愧恨,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卑和怨怼。
符长宁睁开双眼,轻轻舒了一口气。近日不知为何,竟是越来越爱回忆上一世的事情了。
这可不行啊,这一世,她还要报上一世的仇,怎么能大仇未报之时,就先泄气了呢?
符长宁想了想,提笔画了一个跛着脚流着血的小姑娘,和牛车上衣饰繁复的公主,信的结尾,只写了一句“故人来见”。
虽说这一世,她并没有和梅氏相见。但她觉得,阿梅定是能看懂的。
雪白的信鸽扑朔朔的落在了窗棂上,灵性通透的乌黑眼珠儿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瞧着符长宁,惹得符长宁忍不住顺手捋了捋它雪白的背,给了两颗谷子,这才将小画儿卷好,塞到了它脚下的竹筒子里。
小信鸽儿“咕咕”的拿喙轻啄了她手心几下儿,就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符长宁倚靠着菱窗,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日子,几时才是头儿呢。
京郊不远处的沈家坞堡,已经不日就开始筑建了。后末代书里说过这种坞堡,堡的四壁外常常环着深沟水渠,和防御性极强的高墻。堡内与寻常村落无二。每户房屋相连,堡中四面均设高台,以供堡中壮丁驻守勘察。
其实坞堡就是个小型的防御性的村落。
坞堡的四周是挖开的护城河,正中央通以吊桥,放下来可供车马行驶而过。而坞堡里面,就是房屋和田地了。符长宁设想的是,田地及部曲们的房屋就环绕在坞堡内壁周围,闲时操练,忙时耕耘。而坞堡的最中央,还是要建筑主人家的屋宇。这就相当于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村落,而最中央的屋宇,就是这座村落的权利最中心。
而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坞堡之中,操练再多的亲兵部曲,也没人会发现的吧。毕竟这个时候,有钱人家构建坞堡还是一件挺常见的事情的。
符长宁对坞堡很重视,看得出来,沈从景对这个军事要塞和根据地的兴趣也很大。坞堡的地方最终选择了在离京三百里的地方——离得太近不行,容易让人给当成反贼把家抄了。只能在近郊的地方,找一处平坦之地,再大一些,养起亲兵部曲,种上自个儿的田地。
坞堡的建筑就在这几日了。
沈从景这些天几乎天天与人研究坞堡的一些构造和栈道,还有排水挖田的一些事情。符长宁对这些是不大熟悉的,她只会纸上谈兵,真动真章了,别说是她这两辈子都没沾过阳春水的一双手,哪怕是饱经战事的祁烈,也未必比她精明上几分。
但是现在看来,沈从景是非常在行这些的。他的那些山贼部下们,也颇懂农事土木。这就有些让符长宁刮目相看了。
沈从景一边打量着下面人画的地下排水管道的草制图,一边对符长宁笑道,“别看徐叔现在一副万事不管的样子,这些,可都是小时候他教我的呢。”
唷,那个老顽固徐老爷子,还会这些?符长宁不大相信。
于是沈从景曲起手指,拿关节敲了敲图纸上一处排水阀门,那阀门造的十分别致,是用两个齿轮互相抵住,一面承受水的重力,另一面才会转动起来,带动后面的开关,使之开放。而如果水的压力过大,齿轮却反而会卡死,除非将齿**力破坏,不然水是无法从这处倾泻而出的。
第二十三章,入京都安身立命(七)()
沈从景敲了敲图纸上的一处,“这个,叫‘走车轮’,就是徐叔发明创造出来的。”
看到这个,符长宁才一脸不可置信的承认了,那老爷子,确实有几分能耐的。
不过想来也是,每个能耐没个本事,能让建蒙国皇帝放心将下一任接班人交到他手里养活大么?只是不知道,这徐老爷子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人呢。
徐老爷子是什么人,对于符长宁来讲,其实是不怎么太重要的。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绝无二心,一心一意帮助沈从景荣登大宝,那在符长宁心目中就是个好人。
所以徐老爷子的成谜身份并不能影响符长宁很久。符长宁近来热衷于和建蒙国京都贵妇圈儿里的夫人们谈论谈论衣服首饰,自家孩子,顺带的,捎带两句自己的丈夫。
是的,符长宁最终还是选择了沈家媳妇儿的身份。因着这个,她还别别扭扭的一连两天没有同沈从景一同用膳,这种小女儿情态,让沈从景颇为摸不到头脑。
刚开始的时候,符长宁是不能加入真正的上层圈子里面的。她所接触的,也不过就是周遭几个大户人家的主母。还是因见这儿来了位新邻居,才过来拜访的。只是时日一久,周遭几家主母却都觉得符长宁是个很不错的小媳妇,品味高雅,举止规矩,知书达理,且十分懂得研究穿着打扮——想“不懂得”都不行啊,谁让符长宁清楚的记得后面几年的流行趋势,虽然这里不是天岚国也不是荣国,但这天下汉人血统的地方,统共就这么三个大国,其实说白了,大体上都是差不离儿的。
当年荣国皇后的一件湖水蝉纱衣能引得京都贵妇纷纷效仿,现在的符长宁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几个深宅妇人拿捏得服服帖帖。
这就是在后宫沉浮数十载,唯一学会的本事了吧。符长宁苦笑连连。
其实符长宁现在交际的夫人们,已经比刚开始要好上太多。起码现在,她已能同几个官位不高的官夫人们来往。平时有个花宴生诞的,也都会给她下个帖子。
也别小看芝麻官的用途。这类官员,官职不高,但事物繁杂,管的多。符长宁颇能从那几位夫人的口中套出一些朝堂上的风向。例如
寿郡王家的小世子,好似最近不大老实。
江州兵马司的元帅,是寿郡王家世子的舅舅,也就是寿郡王妃她亲兄弟,姓吴。前些日子,吴元帅将小世子接去他那儿,说是“习礼仪,授诗书”,但实际上是干嘛去了,人人心里都有数。但就是这次去,小世子竟给个小妇人的肚子搞大了。
若说是给哪个姑娘肚子搞大了,大不了接回家纳了就是了。最不济是同歌舞伶人牵扯上关系了,可那也不如何,生下孩子,将生母打发了就是了。这其中的阴私手段多了去,大家族中哪有几个人是干干净净的呢?可偏这次,小世子搞大肚子的是个年轻妇人,是个有妇之夫!这,就好像不大好了吧。
偏生那妇人的夫家和柳员外有那么些些儿的交情,不多,但足够告上一状的。柳员外也不爱管这事,但到底是子侄,也不能眼瞧着被人欺负不是。于是,就一纸诉状,告上了县衙。县太爷就更不爱管这事儿了啊,这跟他老人家有什么关系?还别说一边是兵马司的后门儿,一边是员外郎的后门儿,哪边都不是他想开罪,就开罪得起的。本想救这么将这事儿压下来,只是那夫家上蹿下跳的闹,也惹恼了人。就这样,县太爷伙同吴家,就将这夫家给定了罪。
小媳妇脸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沉了塘,夫家满门都给人悄没声息的杀了。
只是,符长宁一直念着的那句“打蛇不死反成仇”,真是半点没错儿。
夫家当时在的人,虽死光了,但那小媳妇的丈夫的亲兄弟,还在京中做官。官不大,是个御史台的小言官而已。这人平时因离家远,也不大和家中联系。只年节送了礼回去——他过得也清贫啊!没那么多闲钱可折腾的。他家里人,也不爱仗着有人为官就阔腰摆肚子的,是以,这么些时候儿,竟没人知道那夫家还有传承——还正是朝堂中最最不好惹的清流,言官!
那言官前些时候记挂着家里,又算了算,该逢母亲过笀,送了些银子回去。不想家里头唯一的仆人风尘仆仆的回去,却又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回来时,还报了个丧——说他家满门,都叫人给杀光啦!
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这言官疯了似的,也不要官了也不要命了,借了马就往家里跑,一路风霜雨雪马不停蹄的,竟还就叫他三日之内赶到了。但是赶到了又有什么用?坟头都快长草了。
皇帝也听说这事儿了。在皇帝印象当中,这言官平时没什么出格儿的,偶尔参个人,也都确实是该参的本子。所以皇帝对他感觉不赖。
臣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做皇帝的怎么能不表示关心一下呢?于是在这言官失魂落魄的回来以后,皇帝叫人慰问了,怎么了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会一朝一夕都被人杀光了呢?
这一下儿慰问,叫言官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儿,跪在金銮殿上“砰砰砰”三个响头,磕的脑门儿直流血,“还请圣上为臣下做主!”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把这莫名其妙的事儿说了,叫皇帝帮查真相。
皇帝真爱管这事儿吗?真不见得。皇帝自己连儿子都没有,最近正焦心自家那几个闺女呢,谁稀罕管他的事儿啊?被人杀了,大概就是这言官不知道得罪了谁,就被人悄没声息的杀了呗。
不是皇帝没正义感,而实在是,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他忙不过来啊。
只是那言官满脸是血的一抬头,血滴在地上淌的哪里都是,人就这么幽幽的将皇帝一望,皇帝是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得,办吧!
于是下旨,叫人去查。
可说要查,怎么查?江州兵马司的元帅,那是一方地方官都不敢惹的人物,手握重兵,把这事儿捂得比天都严实,除了这小世子他亲妈,连个过路的苍蝇都不知道这事儿。
第二十四章,旧事旧人仍难忘却(一)()
而小世子的亲妈,她也不是什么一般人物。寿郡王妃不说多大智慧吧,但她知道自己丈夫是什么人,也知道自己在丈夫那儿是绝对装不了太久的。于是干脆就把这事儿早和寿郡王说了。寿郡王呢,这时候打的可是将小世子培养好了,等着皇帝一命呜呼,自己爷儿俩做皇帝的算盘啊,他能叫自己儿子这时候传出什么不好么?于是,得,这事儿在他那儿,又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了。
谁也查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儿。
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不知道,那言官不知道,却不代表,所有人的不知道。
那杀人的事儿,是谁办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