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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萝被文瑞源吼得愣了一下,是啊,依着之前老夫人和尹文正对文瑞源的态度,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帮她才有鬼,而她的脚大概是扭到了,动一下就钻心的疼,这样的她要怎么回自己的院子呢?
见素萝不说话,只愣愣的望着地上,文瑞源二话不说拉起她就背在了身上,一步一步往前面走去,雨水落在素萝的头上,又低落在他的肩膀上,二人都已经被雨淋透,雨水一次次的迷糊了二人的眼睛,可是谁都没有说话。
文瑞源的嘴角扬了起来,虽然背着一个人在大雨里走很辛苦,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累,甚至有种愿意一直走下去的感觉,背后的素萝那样的安静,一言不发的趴在他的背上,让他都有些不习惯了。
笑声从文瑞源的口中溢了出来,淹没在雨声中,可是素萝从他震动的后背还是感觉出来了,忍不住犯了一个白眼,心里却觉得有个结慢慢松动了。
看着文瑞源布满雨水的侧脸,前世的一幕幕浮现在素萝的眼前,清晰却有遥远,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能撕痛她的心,素萝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这样讨厌文瑞源,毕竟她厌恶他、恨他,那都是因为前世的事情,这一世他并没有伤害过自己,不像舒氏,不管是这一世还是前世,都害死了裕华公主,还处心积虑的害她,所以,她又何必避他如蛇蝎?不放过他,何尝不也是在为难自己?
素萝觉得自己太累,已经不想再想前世的那些事情了。
“二皇子。”素萝开口低唤。
“嗯?”文瑞源停下了脚步,偏头眯着眼睛望向素萝,他突然发现比起二皇子这个称呼,他更喜欢素萝怒气冲冲的叫他文瑞源,可是这个时候他不敢提这样的要求,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平和又被破坏。
“我不讨厌你了,真的!所以你以后能不能离我远点,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牵扯,况且,你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何必浪费精力在我的身上?”素萝平静的说道,是的,她已经不想讨厌文瑞源了,却也不喜欢他的靠近,她觉得,这辈子,他们还是不要再有牵扯的好。
听到素萝说不讨厌自己,文瑞源心里是高兴的,可是这种高兴却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感觉到素萝真的不想让他靠近,就算他此刻背着她,他们靠的如此之近,她的心却离他很远很远,远的不远让他触及。
还有素萝口中的大事,平心而论,一开始决定接近素萝,他的确想借用南宇国的势力,让自己在争储的时候出于更有利的地位,可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对素萝不仅仅是利益的问题了,他……真的有点喜欢上她了。
为何会喜欢一个厌恶自己的人,这个文瑞源也不清楚,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了,他不想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一个双赢的局面,他为何不用?
“我喜欢你和争储并不相抵触,我娶你,也不会妨碍我争储,相反,也许会更加有利。”文瑞源开口说道,眼睛又被雨水侵入,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前世文瑞源从来没有跟素萝说过这样的话,那样的坦诚,不带一丝隐瞒,这样坦诚的文瑞源,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素萝不说话,文瑞源却有些憋不住了,抖了抖肩膀把背上出神的人晃醒,失笑道:“就算你现在没有想明白,你也等回去再想好不好,这里是你家,你不告诉我怎么走,我怎么背你回去?难道你想和我一起在这里淋雨淋到病倒?”
素萝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指了一下依萝院的位置。
回到依萝院,霞青霞兰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见到人就赶紧迎了上去,素萝没有让文瑞源进院子,坚持从他的背上下来,忍着痛楚由着霞青和霞兰把自己扛了进去。
老夫人派来的人也早就在依萝院等着了,见素萝回了院子,这才领着文瑞源离开。
城南,静岚小苑。
今日的大雨来的一点预兆也没有,却异常的猛烈,文醇夜气急败坏的和素萝分开后便来了这里,这是他回京之前购置的别院,占地不大,只有一个主院四个偏院,却胜在闹中取静,建造者是隐退的名士,所以在院落的设计风格上也颇有些别致之处。
就像文醇夜现在所住的主院,院子里没有种植任何或是颜色鲜艳或是青翠欲滴的花花草草,反而堆积了不少奇石,种植了不少四季常青的冬青,院墙边更是屹立着几颗轻松白杨,石灯错落而设,夜晚点上石灯,站在院子的任何角度,都能看见不同的景致,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雷电轰鸣,风雨交加,更是能体现出青松的挺拔,松柏的坚韧,还有奇石的韵味,可是……
可是文醇夜现在根本一点也没有看景的心情!
他只想知道这该死的雨为什么还没有停,那个该死的人是不是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该死!文醇夜觉得此刻自己才是最该死的,明明她已经那么明显的拒绝了自己,明明他也表现的那样的决绝,为何在看不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又开始放不下,担心这担心那的,可该死的她,却明确的要他不要再管她的事!
“来人!”雨势越来越大,文醇夜终于败给了内心的煎熬。
“王爷!”一个面容姣好,身形柔美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就算知道文醇夜正在生气,却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低头站在门口。
“小柔,他们回来了没有?”文醇夜懊恼的问道。
虽然他没有言明这个“他们”是指谁,被唤作小柔的少女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轻点螓首道:“严公子和左公子都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人在哪里?”文醇夜心下一惊,转头望着小柔。
该死的,他们竟然回来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把她送回去,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就在王爷的院子里……”小柔开口说道,话未说完,便感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一抬眼,哪里还有文醇夜的身影,小柔神色一黯,转身跟了出去。
主院偌大的庭院旁边有一个小石亭,石亭四根立柱上都镶嵌着石灯,竹帘放下一半,挡住飘进来的雨水,却不阻碍风的流动,一脸笑颜如花的左笑棠和板着一张脸的严子申正坐在亭子里喝酒,面前的石桌上还摆着五六个下酒的小菜,远远望去甚是惬意。
文醇夜在看到这二人惬意的喝酒赏景的时候,却恨得直咬牙,刚走到亭子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正欲转身离去,严子申却开口对他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一起喝一杯?”
“没兴趣!”文醇夜开口说完,脚步却迈不动了。
“小师弟,你是不是想知道小丫头有没有回到自己的府里?”左笑棠看着文醇夜僵直的背影笑着问道。
文醇夜没有接话,转身看了左笑棠一眼,瞧见他眼中的戏谑,懊恼的瞪着他赌气的道:“她有没有回府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急赤白脸的赶过来做什么?不就是想打听她有没有平安回府?”严子申瞥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某人一眼凉凉的道。
严子申不明白,自己的小师弟平时不是很挑剔的吗?江湖上喜欢他的女侠和姑娘也不少,他一个都看不上,怎么就偏偏看上那么一个黄毛小丫头了?
“谁说我是来打听她的消息的,我……我不过是想喝酒了。”文醇夜的视线落在石桌上的酒壶上,拿起来就往口中倒去,一大口酒下肚,他才愤愤的放下酒壶,泄愤般的用力抹了一下嘴。
“小醇醇,不傲娇会死啊?”左笑棠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
“他既然不想听,我们不说就是了!”严子申倒一点也不着急,在他看来,素萝根本不适合文醇夜,所以还是不要谈她的好。
左笑棠却偏偏不听严子申的,幽怨的瞥了他一眼,道:“我才不会像你那样无情,明知道小醇醇急的要死,却什么也不说。”
“我没有!”文醇夜有些恼羞成怒的瞪着左笑棠喝道,内心却心虚不已,以至于底气有些不足。
左笑棠一点也不把文醇夜的怒气放在眼里,对他眨了眨眼,好像在说“行了,我了解你的”,自顾的开口道:“小丫头已经回去了,我和大师兄亲眼看着她进了院子才走的,你放心好了。”
“我说过我没有不放心,也没有想知道!”文醇夜的确放了心,却不愿意承认,不想再被左笑棠用“你就别不承认了”的眼神看着,转身就要离开。
左笑棠却不急不缓的继续道:“是你的那个侄儿送她回去的,好像是老二……对,就是叫文瑞源的那个!”
文瑞源的名字在耳边响起,文醇夜离开的身影猛然一顿,怒火瞬间燃烧了起来,就连离他有段距离的左笑棠和严子申都感觉了出来。
“你那个侄儿好像也很喜欢小丫头,不仅亲自送她回府,还要亲自送到院子门口才放心,虽然小丫头一开始好像有点讨厌他,可是后来却又不讨厌了,还让他背着她回了院子……”
“够了!我说过我不想知道!”左笑棠的话还没有说完,文醇夜就厉声吼道,头也不回的往屋子里走去,嘭的一声紧紧的关上了房门。
“高兴了?”严子申凉凉的看着左笑棠,说他无情,在他看来左笑棠才是最无情的,“明知道小师弟在乎那个小丫头,你还要所这样的话来刺激他!”
他们明明看到素萝是因为躲避文瑞源扭伤了脚,所以才不得已让他背的。
“谁叫他装,对付这种爱装的人,就要给他点苦头吃!就像你一样!”左笑棠嗔怪的看了严子申一眼。
左笑棠知道大师兄也是喜欢自己的,若不是他太在乎老头子的态度,他们早就应该双宿双栖,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了。
说起来左笑棠还真怨自己有了个食古不化的老爹,自己堂堂一个武林盟主都成天不务正业,却有心思来管他的闲事,还有,若是他老爹不是严子申的师傅,那该有多好啊!
淋了一场雨,手上有伤,脚又扭了,素萝回去后便病倒了,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最严重的时候还说胡话,吓的霞兰和霞青脸无血色,差点就拿着素萝的牌子进宫去找宣妃求救,幸好三天后素萝的烧慢慢退了下来,人也清醒了过来,只是浑身还没有力气,脚上也没有消肿根本动不了。
其实素萝看着是昏睡了三天,可是在这三天里,她也有醒过来的时候,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迷迷糊糊的,她就能感觉有个人站在她的身边,却因为烧的头晕眼花看不真切,那个人会持起她的手看她手上的伤势,也会心疼的抚摸她的额头,轻轻的叹气,好像有许多话想说又说不出来一样。
素萝不知道他是谁,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只知道他望着自己的时候,自己会莫名的伤心。
她也试图问霞青和霞兰,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可曾有人来看过自己,可是她们却都只是摇头,说除了府里的人外,并没有人来过,倒是二皇子得知她生病后,这两日都有让人送不少名贵的药材来。
素萝不想收文瑞源的礼,可是霞青和霞兰说药都已经用上了,要还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况且依着老夫人和尹文正对文瑞源的态度,她想在病中就跟文瑞源撇清关系,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