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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湿漉、沾染污泥、污秽不堪,头上的发束亦被暴雨打散,披散着头发一幅落魄之相,然而就算如此,刘备眼中的神色亦是未变丝毫。
说来也蹊跷,就当刘备望见那处草庐的一刻,大雨却是停了,骄阳复出,最为诡异的是,此刻转身望向身后,那山道还是如同三日前那般宽阔,而山道之上,亦无半点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好似根本就不曾有过方才的暴雨一般……
刘备一脸愕然,摸了摸身上的衣衫,随即暗暗松了口气。
若不是他全身还湿着,刘备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白日见鬼了……
而此刻,正是刘备与那‘童子’相约的时辰!
及至草庐之前,刘备深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全身装束,随即上前叩门,然而叫他无比愕然的是,此次来开门的,还是三日前的那位童子。
“……”极为错愕地张张嘴,刘备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问道,“敢问小兄弟,你家公子可曾回来?”
“恩!”那童子点点头。
回来了?!刘备心中大喜,急忙抱拳说道,“如此,且还劳烦小兄弟代我引荐一番……”
“可是又出去了……”然而还没等刘备说完,那童子甚为无辜地说了一句。
“这……”刘备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愣了半响期期问道,“小兄弟可有替我代为知会你家公子?”
“恩,我说了,”那童子死命地点头,随即皱着小脸说道,“公子本是欲留下等你前来,不想公子至交好友前来,硬是拉着公子前去喝酒,公子抵挡不住,就被拉走了……”
“……原来如此,”刘备点点头喃喃说了一句,却是看不清他如今面色如何,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面色如初,抱拳说道,“不想今日如此凑巧,也罢,既然如此,我且先回去,却不知你家公子何日归来?”
只见那童子面上有几许差异,稍稍一愣神,急忙低头说道,“想来……想来不会太久,一两日便可归来……亦或许数月,难以定夺……”
“这般……如此也罢!”刘备摇摇头叹了口气,抱拳说道,“既然如此,刘某暂且归去,日后再来拜会!”说着,他对那童子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连续两次不果,刘备颇有些心灰意冷。
“……”望着刘备离去的背影乃远,那童子身形一变,恢复其本来面目,然而还未曾说话,却听屋内有一人叹息道。
“孔明,此举实是不妥!”说着,徐庶缓缓从屋内步出,望着诸葛亮皱眉说道,“如此,可算过了你的考验?”
“应期而至,谓之守时,乃信也;冒雨上山,谓之心诚,乃挚也;得闻此行亦是空,却是不怒,乃厚也;可惜……”
“可惜什么?”徐庶哂笑道,“可惜他此刻不曾说‘三日后再来’?”
诸葛亮闻言一笑,随即点头说道,“临门一步,何以难矣!若是此人再约三日后,那么三日之后,亮自当煮茶相候,可惜……可惜!”
“嘿!”徐庶摇头一笑,略带嘲讽说道,“如你这般对待,天下乃有几人会不厌其烦,三番两次过来寻你?”
“也是,”诸葛亮自嘲一笑,摇头叹道,“或许是不得时机所致吧……”
“嘿,嘿,”徐庶挥挥手,哂笑说道,“你莫要说什么‘天机、时机’的来糊弄我,此次乃是你无礼在先,岂能怪刘玄德望步退却?这下好,你口中的明主知难而退了,这该如何是好?”
面对着好友的调笑,诸葛亮丝毫不以为杵,点点头凝声说道,“他会来的!”
“又是天象所显?”徐庶古怪一笑,摇摇头指着诸葛亮说道,“我若是你呀,待得三五日过后,便去一趟刘玄德处,以表歉意,一来可消除他心中不满,二来嘛……”
“这倒不必!”还没等徐庶说完,诸葛亮便一口打断了他的话,口中淡淡说道,“若是如此容人之量也无,绝非我心中明主!”
“你……”徐庶偷偷望了一眼诸葛亮的神色,见他表情不似作伪,遂面色迟疑说道,“孔明,凭心而论,若是此人三日后复来,你当如何?”
“……”望着徐庶,诸葛亮玩味一笑,摇头哂笑道,“元直可莫要多事,此乃我欲考验于他,今日是今日,三日后是三日后,岂能同日而语?”
“你还欲做什么?”徐庶眉头微皱,犹豫说道,“孔明,欺君子,实乃不义之举,既然此人诚心前来相请,为何你屡屡为难?此事可一不可再,莫要太过了!”
“就是因为此人诚心来请,我方才如此……”得闻徐庶之言,诸葛亮摇摇头,轻声叹道,“损他一时,助他一世,我诸葛孔明自思心中无愧!”
“你还欲考验他一次?”徐庶狐疑问道。
闻言,诸葛亮似笑非笑地望着徐庶,哂笑说道,“怎得?莫非元直已被此人打动?”
“自是如此!”徐庶嘿嘿一笑,面色古怪说道,“我观此人,便是孔明你口中之明主,若是孔明不去,庶可就捷足先登、先行一步了!”
“既然如此,元直且去助他吧……”诸葛亮笑笑,丝毫不以为杵,转身走向草庐之内,口中淡淡说道,“待得元直当真认为此人乃是明主,亮再行辅之亦是不迟!”
“嘿!”徐庶有些愕然,望着诸葛亮背影古怪喊道,“若是日后孔明乃在我帐下听用,可不要后悔今日,为时晚矣!我……我可真去了……”
“呵呵,”诸葛亮闻言,转首望了一眼徐庶,摇头说道,“实话言于元直,非是亮欲为难他,此乃亮性子所使,无法叫心服之人,我岂会助之……”
“你呀你!”徐庶为之愕然,望了眼前的好友一眼,他且笑说道,“如此,你且守着你那份性子,继续考验此人,我却是不奉陪了,此人仁义,我当助之!”说罢,他转身就走。
“呵呵,”微微一笑,诸葛亮淡然望着好友离去的背影,摇头一笑,转身走如草庐内去了。
“定数,就是因为不可改变,如此才称之为定数!若是你再言一句‘三日复来’,我自当……唉,此刻说这些却是无用……”
世间的事,有时便是这般的蹊跷,仅仅是因为一时的犹豫,天大的好事便与你交臂而过,若是刘备得知此事,还不知心中如何懊悔呢!
不过还好,他这两次拜访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已有一人被他诚心打动……
与此同时,曹操边境关隘,武关!
与马腾麾下西凉战了两场,武关损失惨重,又兼粮草被毁,因此此间残存的曹兵实丝毫已无战心。
而后,武关守将潘央夜半不知为何人所杀,弃尸于关楼之上,如此一来,武关的曹兵见大势已去,纷纷四散逃逸。
待得马腾第二日引军前来,欲攻关之际,却见关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两人,正是马超与庞德,只见二人遥遥抱拳对马腾说道,“启禀大帅,我等已将功赎罪,把武关拿下!
“好小子!”马腾哭笑不得,凝神望了偌大的武关一眼,心中暗暗说道,“先破江哲,再诛曹贼!曹孟德,我马寿成来了!”
于此同时,许都西城门!
司马懿冷眼望着一辆辆装满货物的马车急急忙忙出了城朝西而去,眼中惊疑不定。
前线缺粮?
恐怕不是吧……
第八十七章 温水煮青蛙()
第八十七章 温水煮青蛙
这不对……
这明显不合常理……
不对……不对……
口中直直念叨着“不对”两字,作为导致这一系列事件发生的罪魁祸首,司马懿眉头深皱,在房中踱来踱去。
“……”正坐在书桌之后看书的兄长司马朗抬头望了自己二弟一眼,随即摇摇头,放下手中书本,又是疑惑,又是叹息地说道,“仲达,你这般来来回回,为兄岂能安下心来苦读先贤卷章?唔……从方才一直就见神不守舍的,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司马懿闻言,知道自己失态了,走到屋中的桌案旁,俯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而望着杯中的茶水,他却再一次走神了。
摇摇头,司马朗起身,走至其弟司马懿身边,古怪问道,“仲达,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叫你如此失态?”
闻言,司马懿犹豫一下,将手上杯中的茶水喝尽,随即沉沉吐了口气,低声说道,“兄长,你可知近日乃有大批粮草运往西面?”
“就为此事?”司马朗为之哑然,拍拍其弟司马懿的肩膀,俯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笑着说道,“此事为兄知晓些许,或许是前线缺粮吧,呵呵,那江守义此路关系重大,岂可有半点闪失?”
“不不不,我却是认为此事极为不合常理!”司马懿皱皱眉沉声说道。
“怎得?”显然,司马朗有些不明白其弟的话。
“兄长不是不知,如今曹孟德为天下诸侯所攻,屡遭兵祸,若是我,当雷厉风行,击溃一路诸侯以叫其余诸侯心惧,然而那江哲如今却止步安乐,消极待战,如此岂不蹊跷?”
“又何蹊跷?”司马朗微微一笑,摇头说道,“昨日我前去大将军府,见主公望着一份文书仰天大笑,便知西路乃有捷报至,果不其然,那江哲的确不凡啊……至于你说的如今他为何止步安乐,这个……依为兄之见,江守义就算智谋过人,然而其下仅两万余兵马,而荆州刘景升,此行却足足有十万兵,兵力相差如此悬殊,恐怕就连江守义,也要为之头疼吧……”
司马懿听闻,摇头哂笑道,“兄长此言甚为不妥,不曾闻思得一妙计,足抵十万兵,依小弟看来,此事恐怕不是这般简单!”
“咦?”司马懿为之愕然,疑惑问道,“莫非此事当真乃有蹊跷之处?”想了想,他又哂笑道,“区区押运粮食之事,仲达何必耿耿于怀,或许是那江哲见刘表军势浩大,不欲硬拼,退而固守呢?”
“固守?”司马懿哑然失笑,摇头说道,“若是说江哲首战失利,心惧刘表军力,故而退守,如此倒是合乎情理,然而如今,却是江哲首战大败刘表,不在此刻趁刘表麾下士卒士气大丧时进兵,反而退却,哼!其中若非是别有所图,岂不是辜负其善谋之名?”
“经仲达这么一说,此事还当真有些古怪……”缓缓坐在桌案盘的凳上,司马朗皱皱眉,迟疑说道,“那江守义精通兵家之事,断然不会错失时机……如此说来,想必是有什么更为重要的事……啧,仲达,你如何看待此事?”
“粮谷!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江守义为何需要如此巨量的粮谷……等等,莫非……”
“莫非什么?”司马朗抬头疑惑问道。
“莫非那江哲看破我心中谋划!”司马懿眼神一变,冷然低喝道。
“什……什么?”
“只有如此可以解释!”司马懿颇为懊恼地一对拳掌,转首在屋内踱了几圈,口中冷冷说道,“或许……那江哲止兵不前,并非是心惧刘表军力浩大,恐怕为了避免后路被他人所断……哼!”
“仲达的意思是……”司马朗迟疑了足足半响,方才犹豫着说道,“江守义已知马寿成兵出西凉?”
“恐怕是了……”司马懿也不知道如今要说什么好,叹了口气坐在其兄对面。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