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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夫人，就在那上面。”云娘迟疑了一会儿，方才道。知道这个地方对于楚意之来说，可能更会令她难过，可她……
“她没有在山庄里面，却待在了山上……”楚意之陷入了思索，良久，方才低语道，“我明日就去找她。”
“心儿……”云娘又是担忧地看着楚意之，从一开始，她就不想楚意之去，因为她看得清楚，结果只会让楚意之失望。
“云娘，明日一早我带上问月和半蓝，我们应该日落之前就能回来，若是没有回来，你也不必担心，只有可能是我宿在了母亲那里。”
“好。”云娘沉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有发觉，门外一抹白色的身影闪过，像是在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第140章 母亲（）
山雾重重，将人的视线遮住，因为视线昏暗，所以即便是雾气缭绕，也没有半分仙境之感，唯有阴森的感觉。难以想象，有人竟然会在这种地方，住了这么多年。
“小姐，这山上阴气好重。”半蓝抱怨道。
“这哪里是阴气，这是山上有的雾气。”楚意之纠正道，分明是在白天来的，可是因为树荫的缘故，山路上并不明亮，反而有些昏沉。
这里的树木都很高大，果然是多年没有人到此处来，才让这里有这样重的湿气。
“小姐，我们还要走多久呀，怎么感觉一直走不到尽头呢？”半蓝又问道。
“也不是走不到尽头，我们一直在这里走，只是因为，我不认识到底要去哪儿。”楚意之停下了脚步，一本正经道。
半蓝这会儿就更郁闷了：“啊？小姐，你根本就不知道夫人住在哪里，这么大一座山，那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呀！”
半蓝注意到楚意之的脸色有些不好，连忙不敢抱怨，转了语调：“小姐，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息一会儿再走，我和问月都是习武之身，这点儿山路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的，只是小姐你就……”
“没事，我走得动。”楚意之坚持道。
半蓝连忙向问月使眼色，看楚意之的样子，分明已经筋疲力尽，还这样坚持。
“都停停。”问月突然出声道，“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几人同时都停了下来，认真地听着：“这好像是……婴儿的啼哭声，这山上怎么会有婴儿的啼哭声？”
“既然有婴儿，就一定有人住。”楚意之肯定道，确认了一个方向，便向那边行走，“这边。”
“夫人怎么会养了一个婴儿呢？”半蓝自己在楚意之身后喃喃道。
问月继续不做声地跟着楚意之，不管是怎么样的，她们已经来了不是吗。昨天的那群官兵，让问月意识到了楚意之的身份绝非只是“不俗”二字就能够概括的，她分明看到那画中之人就是楚意之。所以她隐瞒身份真的是因为自己是个逃犯吗？
“半蓝，跟上。”问月吩咐道。楚意之自顾地往前走，脚步也不停歇，自然顾不得身后的她们两个人是跟得上跟不上了。
楚意之顺着小孩的啼哭声，走到了一所住处，因为在山上，所以这处住所无丝毫华丽之感，使用立马围起来的一个小木屋。
而楚意之听到的孩童的啼哭声，便是院中妇女怀中抱着的孩子，她此时正在柔声哄着怀着的孩子。
而楚意之已经僵在了原地，她知道，那个人，就是她这么多年，想认，却又不敢认的母亲。
身后的问月和半蓝很快地跟了上来，见到楚意之还停在原地，两人一起向院中望去，也看见了那人。
“小姐……”问月开口，原以为楚意之是在哭泣，可看到她的脸上并无半分情绪，也没有一丝血色，“小姐，夫人就在前面。”
楚意之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久以后，才下定决心一般向那院落走去。
妇人见到有三个陌生女子前来，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过她抬起头以后脸上就没有了方才哄孩子的柔和，而是一脸的冷漠：“你们是谁？”
“母亲。”楚意之轻声呼喊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认错人了吧，我的女儿，只有这一个。”她向楚意之示意了一下自己怀中的孩子，“我怎么会有你这个女儿还不知道呢。”
“母亲，我是慕容心，是心儿啊。”楚意之再次说道，试图上前碰一下妇人的胳膊，可妇人机警地向后退了几步。
听到楚意之的话之后，她像是陷入了回忆，不过面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她快速地摇了摇头，嘶声道：“不，慕容心不是我女儿，我没有这个女儿。”
楚意之见她这样说，一时心中困顿，呆呆地问道：“母亲难道不记得当年的慕容山庄了吗？女儿如今已经将右相一府倾灭，算是报了杀父之仇了，母亲若是愿意，今后就不用再住在这里了，可以跟心儿回去生活。”
“你不是我的女儿。”女人一声嗤笑之后，便将楚意之向后一推，好在问月及时将楚意之接住，才不至于她跌倒。
半蓝此时却已经看不下去了，愤愤道：“不是就不是，说得好像我们小姐非缠着你不放一般，你现在就算说是，我们还不认了。”
“半蓝！”楚意之喝道。
“小姐。”半蓝委屈道，她实在看不得小姐在这个女人面前受挫。
“半蓝，还不闭嘴。”问月此时已经出声震慑，看得出来，她已经真的动了怒，半蓝不敢再言语。
问月虽然平时总是冷冰冰的，却从来没有真的生过气，因为大多时候，她都是淡淡然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眼下真的动了怒，半蓝自然不敢触她霉头。
谁知道这个时候女人却笑了一声：“我确实是你的母亲，不过是方才不愿意告诉你罢了，因为，我嫁给右相是自愿的。而你，却将我的家毁了，我如何不恨你？”
“你说什么？”楚意之立即转身为什么会是这样。
“你没有听错，我是喜欢右相，至于你的父亲，我们当时并没有一分的情意，不过是迫于无奈罢了。”
“无奈？”楚意之悲戚道，是什么无奈能让一个女人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又是什么无奈能让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
“我不想与你们多说，你们走吧。”女人声音低了许多，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面上的表情也不及方才激动了。
“你……”楚意之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比自己预料的还要狠心，还要残忍。
楚意之原本就在想，如果自己的母亲真的是被右相强迫的，这么多年，她总有报仇的机会，可她一直安安心心地呆在右相的身边。果然，她的猜测没有错。
“我们走！”问月直接拉住了楚意之的手道，像是极度厌恶，不再看身后那个女人一眼。
“心儿。”身后的女人轻声呼道，虽然声音极轻，可楚意之还是听到了。
第141章 失望（）
楚意之惊喜地回头，却看见母亲正满脸心疼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叫着：“心儿，心儿，你是莫心儿，不是什么慕容心。”
楚意之失望地转了身，彻底没有了希望，一言不发地走着。问月看向楚意之，原本欲说什么，但见到楚意之的表情之后，也是不认，终是作罢。
直到回了醉仙楼，云娘见到一言不发的楚意之，心中明白，与自己之前的猜测无差，只是将楚意之搀着进去，不说话。
“原来我苦心经营，甚至牺牲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楚意之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她像是被人抽干了精气，“云娘，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好。”云娘拍着楚意之的手道，目光却看向了问月和半蓝，两人得了云娘的眼神，也皆点了点头。
合上了楚意之的门后，云娘才问道：“说说，到底怎么了。”
一向活跃的半蓝这会儿已经难过地说不出话来，她眼看着楚意之执着地去，又看着她一言不发沉默地回来，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要怎么样才能坦然地接受，自己的母亲就是背叛了父亲，就是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这一残酷的事实。
最终还是问月向云娘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云娘听了问月的话连连摇头，问月问道：“云娘已经知道了。”这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
云娘见她瞧了出来，也承认道：“夫人之前露出的各种端倪，让我心生怀疑，只是没有想到事实远比我的猜想还要残酷，心儿此番受挫，恐怕心里也是难受的紧。”
“云娘，那有什么办法啊？”半蓝问道，在楚意之身边这么久，虽然她一开始只是为了与问月争风来的，可楚意之的为人她也看在眼中，是真心想要跟着楚意之，楚意之此番如此，她看着心里也难受。
“这件事情，也只能看她自己了。”云娘喟叹道。
“问月，你干什么？”原本陷入了沉寂中的三人，却因为问月的突然离开。
“我去找小姐说会儿话。”问月扔下一句话，便走进了楚意之的房间，她说想要一个人呆着，便没有锁上门。
留在原地的两人面面相觑，也只能静待问月一会儿出来了。
“没有想到，她比你还着急。”云娘突然道。
半蓝听到云娘的话，也是从沉思中转过神来，噘嘴道：“小姐对她好，她自然要关心着小姐了，别看问月整天冷冰冰的，其实她对小姐比谁都上心呢。”
“是吗？那我还真是养了两个白眼狼，你们一个两个的向着心儿去了。”
“小姐现在是我们的主子，不过云娘你放心，您还是我们尊敬的云娘。”半蓝笑道。
“罢了，你们好好照顾心儿就是了。”云娘的话中也带着几分无力感，似乎楚意之受伤给她带来的打击也不小。
而房间内，“你怎么来了？”楚意之抬眼看到进来的问月，便又低下了头去。
楚意之手中紧紧地攥着那支簪子，像她多年前初见到这只簪子时满怀的希望一样。
在她手中这么多年，这簪子还和以前一般，一尘不染，光泽未变。
“问月担心小姐。”问月走到了楚意之的身边。
“问月，你母亲死的时候，你可曾有过难过？”楚意之沉默良久方问道。
问月被这个问题问得怔了一下，也是许久许久之后，像是咬着牙一般道：“没有。”
“我问月，你根本就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楚意之突然弯起了唇角，双目无神，像是在看望远方，“你说你恨她，实际上你还想着她，你说你没有为她难过，却一直对她耿耿于怀。千万不要说是因为恨她，你才记着她这么多年，因为她已经死了。”
“小姐……”
“问月，其实你的性子，会让很多爱你的人退却的。”楚意之继续道，“太执着不是一件好事，很容易就两败俱伤了。”
问月深深地看向楚意之，她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楚意之说的都没有错。
“小姐，问月知道小姐并没有怪夫人，只是伤心。”
楚意之没有说话，问月也只是看着楚意之，好像有她在这里陪着，楚意之就能减轻一些痛苦一般。
“问月，你放心吧，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我没事。”沉默了好久，楚意之才道。
问月知道，楚意之这是在赶她走了：“那，小姐好好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