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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曹颙拿主意。
户部衙门,曹颙手里拿着几本卷宗,才本堂衙门出来。
四月末,户部调来了新尚书。曹颙也见过,是原工部尚书孙渣齐。他是旗人,原是武职转的文官,待人接物不像被人那样文绉绉,打量人的眼中常常带了几分犀利。
曹颙虽在户部当差,但是属于言官体系,直接对康熙负责,倒是不受户部尚书辖制。因此,对于新尚书,曹颙这边犯不着上秆子巴结。
孙渣齐晓得户部不同工部,是个热衙门,各方势力都插手的地方。他怕自己降服不住,在皇帝跟前失了颜面是小,辜负圣心是大,就打定主意,要放几把火,震慑震慑户部属员。
他看着性子莽直,实际上熬到这个位上,谁也不是傻子。就算放火,也是挑能烧的,自不会动到曹颙身上。
不过,对于户科官署这个衙中衙,孙渣齐也格外留心。身为一部堂官,他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势力受到牵制。
到户部大半月,别人在揣摩他这位上官,他也在观察自己的同僚下属。
曹颙走后,他坐在书案后,心里还在寻思这位和硕额驸到底是何样人物。瞧着他为人处事,只是寻常,看不出哪里与众不同来。
正想着,就有笔帖式敲门进门,低声奏报:“大人,十六阿哥来了,往户科衙门去了。”
孙渣齐挑了挑眉,道:“四爷呢?”
那笔帖式回道:“四爷还在中堂办公,没见出来。”
孙渣齐摆摆手,打发那人出去,心里却直呼头疼。上面有个冷面太岁,下边的给事中又牵扯到几位皇子,都是惹不得,碰不得的,往后户部的差事,怕是要难办。
不说孙渣齐如何纠结,十六阿哥已经将曹颙从户科衙门带出来。
听到十六阿哥说十三阿哥没动静,曹颙也觉得诧异。京城哪里有秘密,十三阿哥不算宗室里的富户,也不能算是贫瘠。加上应酬少,开销少,手上正经有些闲散银子。
换做其他人主事,十三阿哥不愿掺和还情有可原;十六阿哥这边,却是同十三阿哥平素关系向来交好的。
“孚若,十三哥是不是多心了?之前,我原本当亲自过去说的。只是都是兄长,不好厚此薄彼,怕落了口舌,才只送了帖子。”十六阿哥心里没底,带着几分忐忑问曹颙道。
“不会,十三爷生性豁达,会体谅十六爷难处,不会挑这个不是。”曹颙摇了摇头,说道。
十六阿哥还是不放心,道:“孚若随我走一遭,看看十三哥怎么说。”
曹颙见十六阿哥如此,就点了点头,随着前往金鱼胡同。
听说半日功夫已经筹集四十三万,曹颙道:“这不是很好么?已经成功大半,十六爷当欢喜才是。”
十六阿哥苦笑道:“孚若,我没想到哥哥们都卖我这个面子,只觉得肩子上沉甸甸的。还有没想到连十四哥都掏了两万两银子,看来是动了德妃娘娘的私房。如此一来,皇子阿哥中,只有十五哥最少,十七弟我都帮了,十五哥我岂能袖手?如此一来,还差一万两银子,得劳烦孚若帮着先垫上。”
“不就是一万两银子么,何以至此?明儿使人给你送去。”曹颙见十六阿哥面上怅然,不解地问道。
十六阿哥叹了口气,道:“我是有些搞不懂自己个儿,为何待十七弟都能交心,待同胞兄长却存了戒备,没有为他想过。他小时候最是疼我,就是得了一口吃食,都要留着给我半口。我真是没良心,只是怕他不小心拖累我。”
眼下也没有旁人,曹颙少不得多说一句,道:“还在当劝劝,十五爷同三爷、十四爷都太近了些。这两位爷都不是淡薄的主儿,十五爷太近,少不得要受到牵连。”
十六阿哥摇头道:“哪里是听劝的?他一心想混个王爵,我只要劝他,他就要讥讽上我两句,说我五十步笑一百步。我巴结皇阿玛,他巴结哥哥们,图的都是日子好过罢了。”
曹颙这边,只是觉得十五阿哥在玩火。三阿哥也好,十四阿哥也好,都是参与夺嫡之人,四阿哥的眼中钉、肉中刺。十五阿哥与这两位左右逢源,一边的便宜都沾不上,还要受双重拖累。
只是人各有志,脚上的泡都是自己个儿走的,十六阿哥都劝不得,更没有曹颙说话的缘故。
“十六爷想开些吧,兄弟情分也不必时时挂在嘴上,往后能照拂的地方尽量照拂,十五爷终会晓得十六爷的好意。”曹颙思量一遭,开解道。
十六阿哥长吁了口气,道:“只能如此。”
户部衙门离金鱼胡同本就不远,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地方。
听说他们两个来了,十三阿哥颇为奇怪。他抬起头来,看看天色,不过是正午时分,这两个不在衙门当差,怎么想起跑到他这边?
这会功夫,曹颙与十六阿哥已经被引到客厅,十三阿哥穿着常服大踏步到了。
十六阿哥最是怕热,骑了这会儿马,已经额头汗津津的,身上难受,同十三阿哥见过后,就道:“十三哥,怪热的,不拘什么瓜果上两盘,凉快凉快。”
十三阿哥见状,吩咐人上了两个冰盆,又上了一盘子切好的西瓜。
两人都是十三阿哥府的常客,不会装假,先吃了半个瓜,才擦了擦手。小厮已经送上饮品,十六阿哥还以为是酸梅汤,喝到嘴里才察觉出不同。味道更绵些,喝着有种淡淡的香味。
曹颙喝着却是有些熟悉,脑子里只有三个字,“王老吉”。
见十六阿哥与曹颙都关注饮品,十三阿哥道:“这是广式凉茶,是广州那边的奴才淘换的方子。喝着还凑合,解暑去腻不说,还比酸梅汤养胃。”
十六阿哥将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道:“这可是好东西,十三哥可不能藏私。”
十三阿哥笑道:“行了,一会儿叫人给你抄一份。这主要是几种南边的草熬的,不费事,就是那几样东西京城里难找。我这也没多少,收拾两包,给你同曹颙拿去尝尝。”
十六阿哥欢喜地谢过,十三阿哥打量他一眼,道:“大晌午的,顶着日头过来,总不会是寻我讨吃的,是不是有事儿?”
十六阿哥撂下杯子,回道:“十三哥,弟弟是想问问银行股份的事儿。哥哥们都掺合了,十三哥这边到底作何想?”
十三阿哥听了,不禁莞尔,道:“就这事儿,打发个人来就是,还专程过来。银子不多,四万两,前些日子就已经准备出来了。只是想着明儿再过去内务府。毕竟你头一回敛这么大的差事,又涉及宗室王公贝勒。倘若股份不够卖,你也为难。我想着,要是今儿股份都卖光了,我就不掺合,省得惹人厌;要是股份有剩,我就占两分股。”
十六阿哥闻言,已经笑着咧开嘴巴,道:“我就晓得十三哥疼我。”
说起此事,十三阿哥就问起其他王府贝勒府的情况。十六阿哥袖子里早有备份的账册,拿出来给十三阿哥与曹颙看了。
看到五阿哥、八阿哥、十阿哥都是四万两,曹颙看了十六阿哥一眼,心里佩服九阿哥的财力。除了九阿哥名下的十万,再加上这十二万,就是二十二万两银子。
京城人家,能够在旬月内凑上二十二万两现银的人家,也是数得出来的。九阿哥果然豪富。
只是将这般豪富大剌剌地晾在内务府面前,就是晾在皇帝面前,九阿哥也算是有魄力。
从十三阿哥府出来,十六阿哥脸上已经没了担忧,只剩下欢喜,看着曹颙道:“剩下那十万,我想好了,就往几位尚主的皇亲国戚府邸发帖子,刚好大格格那边也就名正言顺,孚若打算掏多少?”
提及这个,曹颙也带了些遗憾。他与十六阿哥原本还以为三成的股份不够分,没想到除了九阿哥顶着名头的那几家与康亲王府,其他人家都这般谨慎:“连四爷、七爷才不过两万两,我这边也不好过了,只能两万两。倒是韩江氏那两分股,有些惹眼。她既不是宗室,也不是皇亲,用不用效九爷行事?”
十六阿哥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有的时候也得扯着虎皮才能做事。等到有人关注,就放出话去,将皇阿玛钦点的意思影影绰绰的传出去,也省得以后有不开眼的,打她的主意。”
实算不了上策,曹颙似乎能听到那些老学究顿足道:“抛头露面,不守妇道。”
韩宅,韩江氏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摆弄着算盘,按照曹颙的吩咐,做着银行的预算。
待做完,她手腕已经酸涩得不行。小喜已经投了湿毛巾上前,侍候她擦脸擦手。小福又将切好的香瓜端上。韩江氏吃了两片,便让她们两个自用。
小喜与小福两个都成亲了,嫁给家里的管事,还在内宅侍候。两个早已开始调教小丫鬟,只是韩江氏用惯了她们两个,别人总觉得不合心。
“姑娘,四万两银子都已经预备出来了。何时打发人送,要不从曹爷那边借几个护院,省得不稳当。”小福回道。
韩江氏摇摇头,道:“不着急,等着十六爷的吩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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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五章 谋夺()
第七百九十五章 谋夺
到了五月下旬,京城里的天气就热得发了狂。 入夏以来,也下过几场雨,并不如往年那么缺雨水,但是暑热难消。
梧桐苑里,每天早晚院子里洒好几遍水,屋子里摆了冰盆,仍是热得人难眠。
曹寅夫妇在曹项亲事毕,已经回了海淀园子。曹颙连着两日没有睡好,听初瑜说想念女儿,打算使人去平王府接女儿,就道:“接了天慧后,就收拾收拾去海淀园子吧。我也过去,眼看就要进伏了,等熬过六月再回来。”
这几日曹颙每天半夜都要起身,眼睛都熬得佝偻了,初瑜看在眼中心疼,也惦记去海淀园子。但是想着曹颙每日要当差,又怕丈夫累。
听了曹颙的话,她一边轻轻地挥着团扇给丈夫扇风,一边道:“额驸不能休沐几日么?早晚进城出城,也劳乏。”
“圣驾虽不在京,公文却不少,暂时歇不了。没事儿,赶上早晚凉快的时候出行,权当是活动活动筋骨。”曹颙回道:“快别扇了,手怪酸的。”
初瑜这才放下扇子,夫妻两人渐渐睡去
东府,东跨院,上房。
黑夜中,静惠一下子被疼醒,只觉得身下已经都是冷汗。她已经生过一胎,自然晓得身子里的抽搐是怎么回事儿。
“秋儿,秋儿”静惠抓着褥子,忍着疼痛,使劲唤着。
就听到地上有人起身,迷迷糊糊道:“奶奶是要吃茶?”
“要生了,快使人告诉太太同五奶奶”说完这一句,静惠不禁呻吟出声。
曹颂在宫里当值,这几日正好是夜里,要每天早晨才能回家。
静惠的陪嫁丫头春儿年岁大了,配了曹颂身边的小厮墨书,如今仍在静惠身边当差,晚上却不在这边。
今儿值夜的秋儿,外屋还有个叫冬儿的,都是曹府的家生子,原是这院子的小丫鬟,静惠瞧着老实本份就点了她们两个补了大丫鬟的缺。
这会儿功夫,秋儿早已清醒过来,忙掌了灯。
冬儿在外间,也听到动静,披着衣服进来看。见静惠满脸冷汗的模样,她唬了一